羅子蘊當即如遭雷擊,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你說什么?”
“上個月董國遣人來提前議和,只提出了續(xù)訂條約,與帶我回董國。并沒有提和親一事。不過厲帝示好之意甚重,宮內早有和親一事流傳。四公主幾個月前及笄,于是宮中人都說四公主會去和親,不過厲帝一直沒有肯定過這件事。
“公主進宮,大概是七天前的事吧。就在四天前,皇上在朝堂上提議和親。不過只是提了一道,沒有細說。不過看他這意思,應當就是要選佳蘊公主?!?p> “砰!”杯子狠狠摔了一地,羅子蘊“騰”地站起,右手緊緊揪著衣袖,克制怒意。
厲元琛那天那個眼神是這個意思!不僅僅是不信任她,還有欺瞞和利用!
紀沛川料想到她會生氣,道:“你莫要沖動,不要去找他,也不要找任何人去討說法。生于帝王家,便無自由可言?,F(xiàn)在公主唯一能靠的就是穆家。公主還是靜觀其變?yōu)楹??!?p> 羅子蘊不言,慍怒和焦慮之火熊熊燃燒著,遲遲無法平息,但她又不能發(fā)作,羅子蘊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也許穆將軍可以說服皇帝。
她來宮里,是為了復仇,先前那個計劃才剛剛失敗,這就得知自己要被遠嫁。
聯(lián)合前面的一系列事情,她又開始懷疑這件事的巧合性。明明完全可以不用和親,明明可以不選她,明明她可以不知道她的身世,還有,為什么她會那么輕易地入宮……
種種思緒紛亂混雜,她還是覺得惱怒,她厭惡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而她居然就這么輕易地跟著走了,而紀沛川卻說只能靜觀其變!她怎么能服!
正此時,門外忽然飛射而來一只箭,正從羅子蘊前面“咻”地飛去,正向紀沛川擊去,而紀沛川坐在靠桌的椅子上,幾乎避無可避,羅子蘊立即反應極快,知道他們在不同的方位,只有彎腰向前一撲,一把將他從椅子上撈下來,“咚——”這么一撈,兩個人都互抱著滾下來,正砸在羅子蘊的右肩,那塊地方才好了不久,這么一砸,著實有些疼,羅子蘊只悶哼一聲,在地上滾了兩圈,兩人撞在椅子前,羅子蘊整個人被壓在紀沛川身下,臉埋在紀沛川懷里。
第一次跟人有這么近的接觸,羅子蘊耳根子一紅,正要掙扎著起來,就聽又飛來一箭?!斑?!”地與紀沛川的后背擦過,紀沛川衣服被割破了,所幸沒有傷到。
“別動?!奔o沛川小聲道,羅子蘊這下也不敢站起來了,只能伏在紀沛川胸前,拿手擋著臉,做最后的抗拒。
紀沛川的衣服上有股淡淡的中藥味,還有些皂角的香氣,混在一起,竟有些舒心的好聞。這么一想,羅子蘊臉又紅了。
府內潛藏的暗衛(wèi)此時才出動,向外追去。羅子蘊聽到動靜,才放下心來,道:“起開!”
紀沛川笑笑,在地上坐起,羅子蘊揉了揉右肩,還好,現(xiàn)在也不是很疼,羅子蘊站起來,道:“你惹誰了?在宮里還會被行刺?”
紀沛川這才站起來,衣襟被壓得起皺,額前也掉落許多碎發(fā),看上去雖沒有平日那樣端方雅正,卻多了幾分慵懶隨性的瀟灑氣韻,他背過身整理衣衫,道:“剛才,多謝了?!?p> 羅子蘊眼睛往上飄,其實心里有些得意:“我可救了你兩次,這人情你怕是還不完了?!?p> 紀沛川訝然道:“兩次?我與公主不過第二次見面?!?p> 羅子蘊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便道:“我剛才沒讓你起來,第二箭才沒射到你,這不算兩次嗎?”
這句話圓的還不錯,紀沛川溫和地笑笑:“多謝公主了?!?p> 羅子蘊道:“你這太危險,我就不多呆了?!?p> 說著行了個拜別的禮,就往外走去。正此時,不知何處又飛來一箭,直射羅子蘊,羅子蘊往后一閃,忽然看到后面站著的是背對著自己的紀沛川,此時要格擋已來不及,她什么也沒想,直接又是往紀沛川那一擋,箭正擊后背,后心一陣刺痛,疼痛隨即貫穿了全身,羅子蘊只覺得六經八脈都被牽扯起來了,刺拉拉的疼,羅子蘊吃痛,低吟一聲,紀沛川才反應過來。
他忙去扶她,羅子蘊雙手擱在紀沛川雙肩上,她忍著劇痛,扯著嗓子大罵:“暗衛(wèi)呢!都她娘干什么吃的?。m里養(yǎng)你們就是聽墻角報信的嗎!”
這句話可算是耗盡了羅子蘊所有的力氣,羅子蘊氣得腦門上暴青筋。但是也不及再紀沛川大聲喚道:“來人!天冬!天支!”
四下卻無人應答,紀沛川暗叫不妙,下人居然已經不知何事已經被支走,府上人也不多,除了幾個端茶送水的,早被他全遣走了。不知門外那幾個守門的還在不在。紀沛川俯下身,迅速將羅子蘊背起,羅子蘊也沒有力氣反抗,她只埋怨道:“你這不僅危險……還冷清……出了事……連個人都沒有。”
紀沛川背著她往外走,道:“若在董國,絕不至于如此?!?p> 羅子蘊還撐著講話的力氣,虛弱地反駁道:“你回國……也是要跟你的兄弟姐妹……爭權奪勢的?!?p> “他們剝我權,削我勢,卻不會要我的命。”
“話別說得太滿……”羅子蘊不屑地“切”了一聲,“你……自己也說了……生在帝王家……”羅子蘊說著說著聲音就下去了,她感覺腦子有些發(fā)昏,有些喘不上氣來。紀沛川聽她聲音小下去了,加快了腳步,走到府門,也不管有沒有人,就喊了一聲:“林三!”
所幸那門前侍衛(wèi)還在,他聞聲趕緊開了門,問道:“公子,怎么……公主這是怎么了!”
紀沛川沉聲道:“去叫太醫(yī)!去公主府!”
林三連應都來不及,忙跑去了,這會,禁衛(wèi)軍才趕上來,為首的那個是個長得頗為白凈的少年,他是負責質子安全的軍士長,埋伏在府邸周圍,他二話不說就來幫忙把暈過去的羅子蘊扶過來,道:“公子,屬下去找太醫(yī),公子同我們一起走,府內還有刺客,危險?!?p> 紀沛川點頭,跟著往外走,他和羅子蘊身邊都圍上許多禁衛(wèi)軍,護送他們上了轎子,往太醫(yī)院走去。紀沛川將羅子蘊放在轎子里,不想就這么放著,便道:“你下去,我在里面看著她?!?p> 那軍士長道:“公子,容屬下一問,這女子是……”
紀沛川道:“是佳蘊公主。還多說什么?走!”
那軍士長一聽是前幾天剛入宮的嫡公主,登時就慌了,大聲道:“是公主,去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