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子寫回信來了?!?p> 這么快?
“拿過來吧。”
信紙疊得細致而整齊,羅子蘊展開的動作也不由得變得小心。
只見上面寫著“卿與紀某,心似并蒂……”
再往下看是“實乃天賜良緣,不可分割……”
羅子蘊一個激靈,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這人還真是,給他根桿子就往上爬??!他會看不出她那么寫是為了掩人耳目?
再往下看,最后一句似乎就講出了立場:“無問左右,不顧前后,生死與共?!?p> 寫得倒真像那么回事……羅子蘊將信紙小心翼翼折起,塞進兩本書的夾縫里。
就算他這么說,她也還是不能完全相信。畢竟他們只認識了這么些天……羅子蘊其實對紀沛川的好感在逐日漸長,但是她好像沒有發(fā)現(xiàn),于是她否認一切她對紀沛川放下警惕的現(xiàn)象。
七日后,厲帝狩獵。
羅子蘊出乎意料地出現(xiàn)在了現(xiàn)場,更出乎意料的是,在羅子蘊出現(xiàn)一刻鐘后,穆青也騎著馬來了。
此番圍獵頗為盛大,所有皇子公主全數(shù)到場,兩位開國武將也在厲帝左右,明德皇后與長柳貴妃作為兩位將軍長女也在場,紀沛川也是難得現(xiàn)身,現(xiàn)在作董國貴賓招待,圍場是一片皇家山地,幾位皇子基本都有些武術(shù)功底,穿上軟甲備好馬等著上場。
羅子蘊也穿上軟甲,手持弓箭,背上箭筒,牽著馬。裝備頗為齊全地站在厲宜年邊上。
紀沛川則坐在高臺上,頗為怡然自得地喝著茶。
羅子蘊本身對圍獵沒什么興致,她要參與的目的只是試探厲帝,顯然她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因為她的到來,圍獵的稀客穆青也來了。
厲帝接近她的目的,似乎只是為了討穆青的歡心。
這又何必……羅子蘊不太相信自己這個推測,一國之君,萬人之上,要什么沒有?何必為穆青一人費心?穆青難道不是都是他的妃子了嗎?雖然穆青似乎不大喜歡厲帝……但是,她總覺得能坐上這樣高位的人,不會計較這些情愛之事。
“今日圍獵,就以獵物重量取勝,幾位王爺公主自成一隊,進山圍獵。”
只聽一聲鑼響,大皇子便帶著幾個侍衛(wèi)騎馬奔向遠處,二皇子也帶了同樣多的人向另一邊去了。羅子蘊見狀也要動身,厲宜年叫住她:“剛才臣弟就想問,皇姐為何也要上場圍獵?”
“我高興?!绷_子蘊不理他,動作流利地翻身上馬,厲宜年道:“那臣弟與皇姐同去。”
坐在上面的厲文漪好像想說些什么,但是厲宜年已經(jīng)駕馬同去了,她嘆了口氣,目光又轉(zhuǎn)移到坐在一邊的紀沛川。
紀沛川穿得比往日簡單些,這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宴會,倒也正常,但他穿得素凈些,反倒襯出他不凡的端方氣質(zhì)。她的三個哥哥,一個冷漠肅穆,一個清高出塵,一個玩世不恭,卻沒有像紀沛川這樣清雅而雍容的,不會覺得不可接近,也不能輕易冒犯。
紀沛川確實不是最好看的,卻有常人養(yǎng)不出的氣質(zhì)。
厲宜年剛駕馬跟上羅子蘊,想跟她講話,就聽羅子蘊道:“不是自成一隊嗎?你跟著我干什么?搶我的獵物?”
“臣弟是擔(dān)心皇姐安危?!眳栆四曜隈R上慢悠悠地走在她邊上,“獵物不獵物的,臣弟可不在乎,皇姐要讓臣弟打了算你的,也沒問題。”
“大可不必。我可不能搶了你的風(fēng)頭?!闭f著羅子蘊已經(jīng)取了箭,搭在弓上,盯著前不遠處一只雜毛的野兔。
其實她的射箭不是很好,她會很多武器,刀劍這些好用的使得倒還行,但弓箭這種,對臂力、視力、耐心和心態(tài)的武器,她實在是連個半斤八兩的水平都沒學(xué)到。
但是今天好不容易能出了門,又能騎馬,射箭也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反正也很久沒玩過,她就借機玩一玩。
“什么風(fēng)頭,臣弟一點都不在意。這種東西,讓他倆去爭就夠了?!?p> “蘇王殿下不是與世無爭嗎?”羅子蘊聽出了些話頭,立即起了興趣。
厲宜年笑道:“他不爭,可有人要跟他爭啊?!?p> 厲邶風(fēng)要跟他爭?爭什么?儲君之位?
羅子蘊走了個神,箭飛偏了,野兔受驚,疾步逃竄。
“皇姐,你走神了?!?p> 他懶懶散散說了一句,取了只箭,對著左上方,羅子蘊往那看了眼,還沒看到他要射的是什么,就聽“咻”的一聲,樹上掉落一只穿箭而死的鳥。
“小鳥也成,反正臣弟是射下來了?;式?,你要的話,算你的。”
羅子蘊心里一跳,覺得他話里有話,便掉了馬頭往另一邊走:“怨你要與我講話,才走的神?!?p> 厲宜年笑道:“皇姐不要也罷,臣弟就想與皇姐多講講話,想來皇姐應(yīng)當(dāng)有許多要問臣弟的,今日有這等好機會,不如……”
羅子蘊停了馬,回身看著厲宜年,厲宜年露出他自認為很和善的、標志性的痞笑,羅子蘊干巴巴地嘲諷了一句:“謝王當(dāng)真這么愛猜別人的心思?怎么不幫你的好妹妹猜猜那紀公子的心思?”
厲宜年一怔,羅子蘊見他吃癟,輕笑一聲,回頭接著往前走,取箭搭弓,一拉,一放,只聽“咻”一聲,射中一只通身黑黃的野雞。
厲宜年隔著兩丈遠跟她講話:“皇姐不必拿話激臣弟,臣弟在宮里,也沒什么特別的位份,一個謝王的身家夠我消遣一輩子,臣弟對皇姐也毫無惡意……”
“你吵到我的鳥了。”
羅子蘊打斷他。
她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反正她馬上要離開這里……她沒必要在這里留下任何回憶。
什么仇恨……她現(xiàn)在的打算是,既然朝中勢力如此,三派之中必有一亡……那么她只有站在最外面才不會受傷,原本她是想依靠穆家的勢力做些什么,但是她現(xiàn)在對穆家失去信心,穆家將她放棄了,她就沒必要感恩。
她永遠記得那幾個名單上的名字,她會在走之前告訴賀之纓所以她知道的東西,竭力與賀之纓扳倒那幾個人,至于紀信平,她暫時沒有計劃,但是她知道,他是皇后的人,那就很難弄。
因為在當(dāng)下看來,吳家是厲帝最親近的。
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當(dāng)時還是太意氣用事了啊……
宮里的束縛更多不說,竟將后半輩子都搭進去了……
“咻!”又掉下一直鳥來。羅子蘊被打斷了思維,她正想說厲宜年,抬頭卻見是另一張臉。
是厲邶風(fēng)。
還是那副萬年不變的討債表情,羅子蘊對他沒什么好感,掉頭就走,只聽他說道:“皇姐,見了臣弟也不打個招呼?”
羅子蘊道:“有事請講?!?p> 她沒轉(zhuǎn)身。
厲邶風(fēng)道:“可與皇姐以這獵鷹換那只雞?”
羅子蘊雖看不出那是什么雞,但是厲邶風(fēng)開口要的一定有不凡之處,何況她與厲邶風(fēng)并不熟,剛一開口就是要換東西,還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羅子蘊聽著不舒服,便冷冷道:“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