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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臻王朝

第四十七章 演奏

鳳臻王朝 五海9102 3015 2020-05-18 20:21:54

  隨著開瑛嬤嬤一聲:“那么,這就請出我們金縷院中最尊貴的神女——至高無上的長歌女上!”

  頓時,伴隨著一陣長長的唏噓聲,整個金縷院下起了五顏六色的花瓣雨。

  樓道轉(zhuǎn)角處緩緩出現(xiàn)了一頂華貴步攆,上方端坐著的便是那頭蓋紅沙的“長歌女上”。

  不止面容朦朧,一身淡青色襦裙在朦朧的燭火光中反射出微橙的柔;香肩半露,雪白的手臂一只在輕輕掃過脖頸處滲出的香汗,一只則搭在身前的七弦琴上。那纖細(xì)的手指只輕輕一掃琴弦,頓時“錚……”的一聲極其清脆。

  身后以絲線繡著大片孔鳥翎披帛鋪展了開來,其中一段因為過長而倒垂在半空,隨著轎夫的步子起伏,絲線映照著淡淡光芒,竟有著孔鳥于天空中滑翔之勢。

  加上本人本就周身冷冽的氣勢,時而扭頭快速掃過眾花客一眼,無論何處都不作停留,于大家眼中可不就是一只漠視萬物的高傲羽鳥本尊嗎?都不禁感受到了來自百鳥之首的那王者之氣,威正四方。

  于是,已經(jīng)有一部分人不知是起哄,還是出于心悅誠服,竟真的跪了下去,口中高呼著“萬歲”。

  驚得鳳臻身子一怔,往步攆外一歪,若非被剛好在旁的青雀眼疾手快連忙扶了一把,險些掉下來。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些跪了大半的花客,都是些已經(jīng)喝得醉醺醺的人。大力吞了口唾液,還沒從自己的意識中回過神來。

  轎夫們雖說抬著步攆下樓,但步子的平穩(wěn)程度拿捏得十分精確,鳳臻甚至都感覺不到有過大的傾斜弧度。

  下了樓道后,這才首次得見金縷院堂中的全貌。

  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發(fā)出來的光竟比墻壁上的大紅燈籠更加明亮。紅木交錯,從二樓位置便披掛著層層紅紗,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以載歌載舞的高臺最為居多;再往外圍,則是換成顏色更加艷麗的紅綢。

  地板是鑲嵌極其緊密的沉木,上面托著那一張張半人高的四方桌椅。有的只兩人一桌,有的四人一桌,有的則擠滿了人,粗略一眼可不止六七個。

  堂中賓客云集,鳳臻未露面時,耳邊尚能聞得陣陣鶯聲燕語,推杯換盞之聲。樓上樓下也是香艷嫵媚,男來女往摟摟抱抱,看那紅粉綠絹,慢歌艷舞,燕瘦環(huán)肥,短襟長裙,一縷縷幽香伴著糜音散播開去。

  后來,似乎都心照不宣般,隨著步攆越往樓下,也都情不自禁地集結(jié)了過來。

  鳳臻斜眼看向一臉激動的開瑛嬤嬤,卻不想對方看到她時,立刻眉頭緊鎖,叫來身邊的一個舞姬嘀嘀咕咕說了些什么。

  只見那舞姬一臉茫然的搖頭,爾后又都看向鳳臻。

  開瑛嬤嬤將手抬起來,拼命指著自己腦袋,神情很是焦慮。鳳臻當(dāng)然明白所指的是自己頭上的紅紗。

  但她根本不想理會,轉(zhuǎn)而擺正了臉,仔細(xì)等著轎夫們完全下樓后,將自己放到高臺上。

  然而,他們并未按照她想象中的移動過去,而是緩緩穿過賓客人群,順著大堂兜起了圈子!

  鳳臻懵了,連忙拍拍步攆,探著身子道:“幾位小哥是不是該把我送去高臺那里?喂,聽得到我說話嗎?”

  然而,沒人理她,反而跟在身后的青雀湊過身來小聲提醒道:“姑娘,撫琴?!?p>  “嗯?你說什么?”鳳臻不解,回頭問道。

  青雀怯生生看了眼開瑛嬤嬤,連忙追上來道:“在步攆上撫琴。這是開瑛嬤嬤吩咐的??煨蝗婚_瑛嬤嬤該生氣了。”

  “???”鳳臻吃了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步攆上撫琴?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但看向開瑛嬤嬤時,只見她雙手叉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無法,鳳臻只得擦了擦脖頸上的汗,抬起顫抖的雙手,“錚——”的一聲,此起彼伏,清脆悅心。

  不知為何,許是人多的緣故,她覺得這兒的空氣并不算流通,悶悶的還有些燥熱。

  然而,還沒等她想出要演繹哪首曲子呢,那高呼“萬歲”的聲響便發(fā)生在這兒!

  她聽到的是什么“萬歲萬歲萬萬歲”,第一反應(yīng)自然認(rèn)為是夜瀾國老皇帝。但聲音并不算整齊,也沒有人多勢眾或者朝臣門的宏偉規(guī)律,這才暗自捏了把汗。

  再細(xì)聽,那“萬歲”的前面,喊的竟是“長歌女上”!

  這不禁令她再次驚了一跳。

  眼看著開瑛嬤嬤并未有阻止的意思,反而那一臉自豪的模樣嘴都歪到耳根子,鳳臻頭更是都要炸開了,她懷疑這女人已經(jīng)徹底瘋了!

  “死”字怎么寫可能這人根本不知道!別說太子皇子,或者公主,就連極少部分武將以己之身力纜狂瀾,扭轉(zhuǎn)了國家運(yùn)勢級別的戰(zhàn)局,并受皇帝封賞過的一品大將,都只敢稱“千歲”。

  此刻區(qū)區(qū)一個青樓,魚龍混雜的煙花之地為抬舉一個姑娘,竟敢直呼“萬歲”?此等大罪形同謀逆,是要被株連九族的,都要被五馬分尸的!

  且若是傳了出去,昔日鄰國太上帝在一座青樓里過囂稱帝,讓老皇帝如何看待自己?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他不覺得自己有謀逆之心,只一個還對“萬歲”念念不忘的意Y,就足夠自己掘三尺地而無處藏起這塊老臉。

  那時候就換成自己“瘋了”。

  鳳臻真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開瑛這個女人。

  無知至極?還是愚蠢至極?還是也可以說貪婪至極?

  但對于“無知”,身處于此等地方與行業(yè),總能遇上些形形色色的人,高低貴賤她也算看得多了,不應(yīng)該沒有眼界才對。

  若論“愚蠢”,同樣的,能開鋪子擺攤不算本事,把鋪子做大做穩(wěn)了才算。

  她一介女流無論背后有沒有東家,能撐起這么大一座青樓且還得保證常年不敗,也絕非偶然,她必定有自己的手段。

  至于她“貪婪至極”,不可否認(rèn)她為了利益貴賤不分大逆不道,連這種事都敢干。就不顧因此而招來滅門之禍?簡直讓人不得不對她豎起大拇指來。

  好一個心比天高的死老鴇!

  為了逃避不去聽聞這鬧心的齊呼,鳳臻雙手用力砸在面前的古琴上,修長的指尖曲卷了起來齊抓一把琴弦,瞬間發(fā)出尖銳且十分刺耳的聲音,壓制住了高呼聲。

  趁著眾人愣神之際,鳳臻又斜眼看了眼開瑛嬤嬤,只見她雙目瞪得圓溜,那一臉氣憤得面目猙獰的神情,鞋子都脫下來了恨不得立刻拍到鳳臻臉上。

  鳳臻沒想要理會她,但出于一身對于琴藝的傲骨,還是穩(wěn)了穩(wěn)神,轉(zhuǎn)而輕撥起了琴弦。

  一曲《瀟湘水云》便如此從她的指尖中,一點點“延綿”了出來。

  真正的悠揚(yáng)清脆,婉轉(zhuǎn)悅耳。

  她的四藝,可是鳳妤國第一少傅才子親傳的,雖然沒有學(xué)精,日常撐撐場面還是可以的。

  隨著曲目演藝過半,轎夫們抬著她也環(huán)場了一圈多一點兒,這些個無論是端坐著的,還是跟隨著腳步攆走的人,都被她走馬觀花看了個大概。

  無非是些三教九流的花客,沒多少人入得她眼。

  但其中便有三名,引起了鳳臻注意。

  其中一人是寶小七,他此刻正偷偷躲在帷幔后方觀望著鳳臻表演,也是隨著之前那一聲“萬歲”而行出最誠懇禮儀之人。

  俯首貼面。

  其中一人她記得再清楚不過,好像叫什么倉,便是那日帶她逃出金縷院的男子;也是叫來護(hù)衛(wèi)將她從官府門口帶走的人。

  鳳臻很恨。

  據(jù)他自己后來解釋,他以為鳳臻是里面的神女,送她出去純粹是一顆真誠的結(jié)交之心。而叫來護(hù)衛(wèi)則是擔(dān)憂她一女子獨自上街很不安全,便通知了院里護(hù)衛(wèi)前去保護(hù),并非是讓他們?nèi)プト说摹?p>  好嘛,事到如今了你說什么便是什么,信也不信又有什么用?你自以為是的“好意”,又令人再次陷入火坑之中。

  而另外一個,則是以一根簡潔發(fā)帶束發(fā),身著一身白服的男子。

  乍一看,此人面容十分清秀俊雅,比尋常男子都品相出色得多,鳳臻一眼便記住了他,但并非因為他是難得一見的風(fēng)流男子,反而因為眉清目秀過頭了,完全沒有男子氣概,像個唇紅齒白的小生。

  再說直接點兒,他清秀得根本不像名男子。

  這次是鳳臻第二次見到他。第一次,也在逃跑那日的官府門口見過。

  當(dāng)日圍觀的人群眾多,都是對她指指點點,有惋惜也有譏諷非議的人。而此人雖然當(dāng)時也站在人群中,并未開口說過什么,唯獨所有的行為,他一條腿踏在前往府衙的石階上,身形卻回轉(zhuǎn)了一半,對著鳳臻神情驚訝中又帶著些許疑惑,微張的口型很像一個未說完的字。

  ——鳳。

  但因當(dāng)時鳳臻被帶走得很快,且也對衙役的遇事態(tài)度十分驚訝,震驚之中并未來得及向此人發(fā)出求助。

  想不到能在這里遇到他,是不是代表了還有逃生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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