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玄冥劫渡

　　魚燈引魂開地府，夜夜晶光射幽戶。

　　九幽峰上，群鴉環(huán)繞。正所謂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嶺不行客，洞不納云，形多凸凹，勢更崎嶇。峻如蜀嶺，高似廬巖。

　　一鬼魅身影在黑夜中穿梭，快如閃電，不一會便來到這九幽之巔——森羅宮。但這這森羅宮內(nèi)比起暗夜可怖的九幽峰而言，卻是另一番景象。

　　宮殿內(nèi)部一股濃濃的書卷氣撲面而來，殿內(nèi)懸掛著各類書畫作品，但這些作品顯然是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參見姚帥，屬下無能，未能帶回杜仲老兒?！痹瓉磉@形如鬼魅之人便是之前的羅府君。

　　“你此行詳況我已知曉，沒想到南梁竟有如此能人，還是幾個不及弱冠之年的小兒。羅府君，你此次南梁之行雖并非一無所獲，但終究是未能完成使命，玄甲營的規(guī)矩你應(yīng)當(dāng)知曉，雖此下正當(dāng)我大周用人之計，你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敝宦牭脪鞚M字畫的大殿深處傳來一陣低沉之語，但這聲音卻異于常人，明顯可以感覺的到此聲并非通過口中發(fā)出，而是通過腹腔所產(chǎn)生，這就是江湖中傳說的腹語了。

　　“姚帥請降罪。”羅府君戰(zhàn)戰(zhàn)兢兢雙膝跪地言道。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紫光從一幅字畫正中飛將過來，“??！~”那幅字畫完好如初，但只聽得羅府君大叫一身，整條右手臂已被斬斷，鮮血飛濺，手臂飛出十尺之外。此等內(nèi)力真乃當(dāng)世罕見。

　　“羅府君，我玄甲營能在大周滅亡之際，臥薪嘗膽至今日的能人輩出，除卻驚人的韌性和耐心，靠的就是鐵血一般的紀(jì)律，今日斷你一臂你可心服？”只聽得屋內(nèi)的這位姚帥說道。

　　“在下心服口服，多謝姚帥不殺之恩，”羅府君愔愔言道，雖滿臉痛苦，但依舊強(qiáng)撐著答話。

　　“好，這本你鬼蜮的《鬼窟決》你拿去吧，此乃你鬼蜮先祖的精血之作，你現(xiàn)在失去一臂剛好適合修煉此功法?！毖蚤g，一本殘破的蠟黃色典籍從內(nèi)殿飛將出來。

　　“《鬼窟決》？這不是我鬼蜮一門失傳已久的無上內(nèi)功心法嗎？相傳此功所創(chuàng)先祖乃是一位獨(dú)臂之人，而修煉此秘籍必須要自斷一肢，否則就會走火入魔、七竅流血而亡，由于修煉此功對于身體損傷巨大，傳到前幾任府君之時，已把《鬼窟決》視為禁忌之術(shù)，封存于百越深谷之中，明令鬼蜮之人不可修煉，此奇書居然落入姚帥之手！多謝姚帥成全！”羅府君更是五體投地，拿著《鬼窟決》又跪拜起來。

　　“你去吧，好好養(yǎng)傷，身為玄甲營‘劫’字旗旗主，決計不會再有下次失誤的機(jī)會了。”

　　“屬下告退”羅府君拜別之后迅速離去，臉上除了慌張的神情之外更多的則是欣喜，以至于大殿內(nèi)的自己的斷肢走時都沒有拾起帶走。

　　這便是玄甲營，而這姚帥便是姚敬，正是前周的文武狀元姚廣仁?？上攵?，如此嚴(yán)明鐵律下培育而出之人是何等可怕，但除去鐵血的一面，這姚敬又是何等的能拿捏下屬的心思，故而此等玄甲營就如同一臺機(jī)器一般，無情冷血的讓人不寒而栗，但卻戰(zhàn)力頑強(qiáng)，所向披靡。

　　話分兩頭，林孟二人和袁松霆已從下午飲至夜晚，袁松霆性格直爽豪邁無所不言，言語間已將自己欲尋林孟蕭三人之事無意中泄露給了林孟二人，林孟二人化名林瑜和孟亮，袁松霆卻毫不知情。

　　就這樣，時間很快已經(jīng)到了第五天，袁大頭還是毫無頭緒，他來到了滅字旗大營，跟墨斗說道：“師父，我是個粗人，讓我打架喝酒出力我沒啥問題，但讓我在這么大的幽州城去找三個人，我還真沒啥辦法，他娘的，這幾天給我累的沒睡過一天好覺?！痹肾诎干?，一腿垂地，一腿也架在案上，帶著埋怨的口吻毫不在乎的說道。

　　“放肆！你當(dāng)這是什么地方！”墨斗厲聲呵斥道！

　　袁松霆急忙從案上下來，老老實實的低頭單膝跪在墨斗面前。

　　“玄甲營鐵律如山，此次你沒有完成任務(wù)，該當(dāng)何罪？”雖然墨斗戴著斗笠，但言語之中怒氣盡顯。

　　袁松霆也意識到不對勁，急忙說道：“師父，我未能完成任務(wù)，甘愿受罰。受罰之前，我還有一求，我這人不喜歡別人給我擦屁股，希望師父再給我一次機(jī)會，給我指條明路，我一定帶此三人來見師父。”

　　“你先自斷一指，這是對你的懲罰。”言間即轉(zhuǎn)身背對著袁松霆。

　　話音剛落，墨斗只聽“咯嘣“一下的骨頭斷裂之聲，又接著鮮血噴涌而出之聲，袁松霆硬生生扯掉了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俗話說十指連心，但袁松霆卻面不改色心不跳，絲毫看不出他有半點(diǎn)痛苦之態(tài)。

　　墨斗驚詫的急忙扭頭過來，看到眼前景象，一把捏住袁松霆的手，說道：“你怎么這么快？這是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成為我玄甲營中人第一次任務(wù)未能完成是可以不追究責(zé)任的，但也僅僅是第一次，我剛才這么說只是想磨煉一下你的性子，沒想到你……唉”。

　　“沒事，師父，我沒完成任務(wù)應(yīng)該受到懲罰，而且這點(diǎn)傷對于我來說不算什么?！痹肾]有覺得可惜，反而堅定的說道。

　　“當(dāng)真？不過我看你現(xiàn)在的表情也確實不像剛剛折斷手指之人？你難道感受不到疼痛？”墨斗滿臉疑問的問道。

　　“不瞞師父，我從小都不太懂疼是什么滋味，小時候跟鄰居家的孩子打假，我從他家的鐵匠爐上拿起一根通紅的鐵棍就舞了起來，雖然現(xiàn)在手上還有疤痕，但回想那時真的都感覺不到疼痛，只是覺得手心有些發(fā)熱。少時也曾被家鄉(xiāng)那些地主鄉(xiāng)紳抓住嚴(yán)刑拷打，我就故意裝死，但他們那些刑罰對于我來說都跟撓癢癢一樣，而且我的傷也好的很快。”袁松霆給墨斗講述道。

　　墨斗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此人，天生神力不說，還有一這等異于常人的疼痛忍受能力以及自愈能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武圣轉(zhuǎn)世之人？”墨斗暗自言語道。當(dāng)年武圣人關(guān)云長刮骨療毒之時也曾割炙引酒，言笑自若，被傳為一段佳話，不曾想天下間竟真有此等之人！

　　墨斗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言道：“當(dāng)真如此？不會是你強(qiáng)忍疼痛吧？不管怎樣，這瓶藥你拿去，服下有止血消疼之效?！毖哉勯g便從懷中掏出一瓶靈藥。

　　袁松霆卻擺手示意并舉起左手回答道：“師父，你看，我手傷之處血液已經(jīng)凝固，不需要止血，而我天生對疼痛之感就不明顯，所以更不需要止疼~”

　　墨斗看了看袁松霆的左手，果然傷口處的床面已然凝固，而袁松霆的表情也確實看不出疼痛之感，更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好吧，松霆，你確實天賦異稟，但性情還需磨煉，我給你指條路，其實你在這幽州城已然見過林無衣和孟世杰二人，只是你不知而已?！蹦肪従徴f道。

　　“什么？我見過他們？”袁松霆拍了拍腦袋回頭想了想這幾天見過的陌生人，突然恍然大悟言道：“哎呀呀，莫非是林瑜和孟亮？早知道是他們我早就把他們擰回來了！”

　　“正是此二人，你還與他們稱兄道弟把酒言歡，殊不知你的來意已盡數(shù)被他二人掌握。”墨斗笑言道。

　　“既然如此，師父為何不早些提醒我，我這白白折掉這一根手指……”袁松霆言語中透露些許憤怒和無奈。

　　是啊，即便墨斗剛才說并非真的想要松霆斷指之時，在松霆眼里自己是已經(jīng)犯錯之人，斷指并不覺可惜；但當(dāng)墨斗能夠說出二人來歷之時，在松霆眼里這個錯誤完全是能夠避免的，這才會覺得自己白白折了手指頭。

　　這便是這個有血有肉的袁松霆。

　　“這幾天安排你任務(wù)的同時，我也在暗中派人查看你的表現(xiàn)，其實我也是在你們那日鴻志樓聚會之后才查得此二人正乃林孟二人，本想暗中把消息傳遞給你，但此二子狡猾異常，當(dāng)天晚上便沒了蹤跡。故而才未能告知你真實情況?！?p>　　“原來如此，是我錯怪師父了，這二人相貌我還記得，再加上師父帶人從旁協(xié)助，只要此人還在幽州地界，我這次定能將這二人還有那個姓蕭的小賊一同抓來?！痹肾獫M懷信心的答到。

　　“好，你萬事小心，我自會派人暗中協(xié)助于你，但這次你得長點(diǎn)記性了！”

　　袁松霆拜別墨斗后便從營中挑選了一匹快馬，一路飛奔至鴻志樓。

　　正是宴盞交錯君不見，馬蹄倥傯徒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