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董束清家后院門口,有一小撮的竹林,只有稀拉的十來顆竹子。
聽人說古時(shí)沒有火藥前,人們就是燒竹子來驅(qū)趕年獸的。
在這還沒亮的早晨,年已快過半的凌晨,不知道是誰想證實(shí)下這個(gè)傳說還是怎么著,就點(diǎn)火燒起了董束清家后院的竹子,雖說只有那么幾顆竹子,可還是被燒得噼啪作響,這聲響足以叫醒四鄰。
竹林剛燒過半,全村屋里的燈亮了大半,那黑燈瞎火的屋門也悄悄的打開了一條縫。
想是前些日子董家一家被擄,嚇破了一村人的膽,等到竹林燒光也不見有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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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你們快來,快來看啊,張大哥,快,快來?!?p> 林娟被驚呼聲嚇得一激靈,她怎么就睡著了?再看天邊已顯的魚肚白,那她睡了足有倆小時(shí)了,再看沈清屋前院外的倆人,怯生生的籌措不敢再往前多邁一步了。
“老張,老張大哥,那是,是沈清吧?!?p> “好,好像是?!?p> “她抱的是,是佳白不?”
“好,好像是?!?p> “要不,我們倆再,再往前看看?”
“算,算了吧,再多叫些人,多叫些?!?p> 躲在楊槐樹后的林娟,等到院前的人越來越多了,才敢偷偷的站到了人群后面,看著院里的情況。
“你說,這到底叫什么事,董家父子安分守己的,怎么就招了這事了?!?p> “行了,現(xiàn)在說說些也沒用了,趕緊把人埋了吧,看這樣子,佳白走了都有一倆天了。”
“問題是這沈清不撒手啊,這手指頭都摳不開?!?p> “你們老娘們想辦法吧,誰跟我去先給刨個(gè)坑吧。”
“我去吧。”
“我也去吧,刨哪呢?”
“就趙月她男人邊上吧,他們也算是一家人吧?!?p> “老張大哥,趙月她男人那都是座空墳了,連那些發(fā)黑的尸骨都讓公安帶走了,那,那地方風(fēng)水也太不好了,確定要埋那?”
“嗯,就埋那吧,你們幾個(gè)老娘們也別干站這看熱鬧,上去搭把手,想個(gè)法,把那沈清的手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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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gè)女人圍著沈清,掰手指頭的,摟肩膀的,拉佳白的,都在使勁。
“你說一個(gè),一個(gè)小姑娘哪來,這么大勁?”
“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爹,咋樣了,趙月也,也沒個(gè)信?!?p> “你別忘了,她家,可,可還有個(gè)小娃娃。”
“是啊……”。
“那么小個(gè)娃娃也跟著他們遭這罪,可憐啊?!?p> “那佳白就不可憐啊,這么好孩子說沒就沒了?!?p> “要是娶了你家姑娘,估計(jì)就,就沒這禍?zhǔn)铝恕!?p> “要我說,當(dāng)初董束清就不該把趙月那一家?guī)Щ貋??!?p> “唉,都是命啊,現(xiàn)在說啥都晚了。”
幾個(gè)老娘們越說越遠(yuǎn),說著說著,手上更沒勁了,等到老趙大哥都回來了,沈清倆手還是扣在一起,緊緊抱著佳白。
“我說你們一幫老娘們干啥呢,這半天了還沒扣開她手啊?!?p> “不是,老張大哥,你不知道她這手扣得可緊了?!?p> “你們要是拿出收拾你們男人那勁來,石頭雕的,你們也能扣開。”
張大哥一句話把那些個(gè)老娘們臊急眼了,手里也都下了死勁了。
人群后面的林娟真怕她們下手太重再弄傷了沈清。
“快,快,快把佳白給拖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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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沈清凄厲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gè)西河口。
那些人死死的抱住沈清,不讓她追著佳白去。
“快,快把佳白抬走啊,我們幾個(gè)拖不住沈清了?!?p> 老張大哥趕緊招呼了人,把佳白抬起就跑,剛跑出院門,背后聽到好幾聲叫沈清的聲音,回頭一看,沈清全身癱軟,倒在了李嬸懷里。
“沈清,沈清,他張大哥,你快來看看,沈清這是咋了?!?p> 張大哥倆步快跑到了沈清身邊:“還有氣,可能是暈過去了,我剛才看著村里的老朗中了的,快找他來看看,我們幾個(gè)還是先把佳白埋了去?!?p> -
日上三竿,山野孤魂,哪有資格挑入葬的時(shí)間。
一口薄棺,林娟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這樣的生面孔出現(xiàn)在佳白墳前是要讓人起疑心的。
“佳白,最后這一程不能送你了,今生就此別過,若真有來生,就不要再遇見了?!?p> 林娟看著一層一層的土蓋在了棺上,眼淚一滴一滴的跟著一鍬一鍬土在流,直到堆出了一座新墳,這眼里的淚就像是沒盡頭的河水一樣,還在靜靜流淌。
等林娟在回到沈清家時(shí),看熱鬧的人已去了大半,無處藏身的她,悄悄摸進(jìn)了后井院,想在看一眼沈清就走。
“咋辦,還能咋辦,她現(xiàn)在有了身子,只能我們輪流照顧著,等她好點(diǎn)了再說其它的了?!?p> “行,也就只能這么著了。”
“那一會(huì)大伙給這收拾收拾吧?!?p> “嗯?!?p> “劉家媳婦,你回家煮點(diǎn)米糊糊,一會(huì)喂沈清倆口,我們幾個(gè)先把她給抬樓上去。”
“還抬樓上干啥,后院趙月那屋,收拾下,就讓她住那就好了,還方便我們照顧,要放樓上去,我這老胳膊老腿的,那可吃不上勁。”
“行,那你倆去收拾了,換床干凈被褥,要是她家找不著,就先擱自己家拿一床來先換上?!?p> “行?!?p> “艾。”
林娟往柴火垛里再躲了躲,看著幾個(gè)大嬸進(jìn)進(jìn)出出,把樓下的那間屋子也收拾好了,又合力把沈清抬進(jìn)了屋里。
看樣子沈清還在暈睡的狀態(tài)下,也不知道她有幾天幾夜沒合眼了,能這樣睡一會(huì)也好。
一村子都是熱心的人,也安排好了要怎么照顧她,這樣林娟也就放心了,悄悄的又摸出了后院,她得趕緊離開才行,這不是晚上,大白天在這鬼鬼祟祟的太扎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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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你們這是反了天了,等我,等我回去,等我上報(bào),等我……”。
那位省領(lǐng)導(dǎo)還在大帳篷里叫罵著,林局也懶去理他了。
林局這憋了一個(gè)多星期的火氣,跟著龍教授也終于是找到了個(gè)宣泄口,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這人剛出了帳篷,就叫了景飛把布防都撤了,人員都安排回去。
這架勢看樣子林局是打算撂挑子了,叉?zhèn)€腰看著那黑洞洞的墓門,自嘲自憐道:“誰愛來挖那摸天之人的墓就隨便吧,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大慈悲不度自絕人,大不了回市里一份報(bào)告上去,停職就停職,調(diào)崗就調(diào)崗吧,隨它去吧?!?p> 林局看著景飛還在奔跑的身影,滿是心疼之情:“只是可惜了景飛,這幾年這么努力,這回怕也是跑不了一頓批了?!?p> 林娟坐在車?yán)?,看著越跑越遠(yuǎn)的景飛背影,如果當(dāng)初他們沒有分開,那今天的一切會(huì)不會(huì)不一樣。
林娟沒想到林局說讓他們走,就叫他們馬上去打包,安排好車讓他們走了。
也是,文物都已經(jīng)送走了,剩下的是一座搬也搬不走的空墳,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在這防守了。
看來就只能等這邊的事塵埃落定了,等景飛他們都回了市里,再找個(gè)機(jī)會(huì)告訴把西河口的那一早上告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