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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之下

21.追鬼

迷失之下 魯澀 3744 2020-05-02 06:56:30

  渡過平靜的一夜。

  大家睡了個好覺。朱云峰起的最早,這房間的床墊厚的驚人,他坐在床邊,雙腿自然下垂還不能接地。

  他腳掌懸空,小心嘗試活動下背部,感覺沒有昨日那般撕裂的疼痛,但要打方向盤開車,似乎還是不太現(xiàn)實。

  看來那雨衣人學到了教訓,要不就是在想什么新的花樣。

  朱云峰望向外面的暴雨,已經(jīng)習以為常。

  他聽到其他人起床的動靜。

  他們制定新的計時方法,三餐為一天。

  “大家多吃點?!痹绮蜕希煸品暹@么說著。

  實際上,用不著他提醒,大家都鼓起腮幫子在狂吃。

  雙胞胎兄弟和胖鐘,都被滿嘴的食物撐得說不出話來,只得含糊的發(fā)出幾個讀不出含義的字眼。

  “何出此言???”林白鷺問。

  張一凡注意到,她的眼睛下有些發(fā)青,又是一陣內(nèi)疚。

  “我所熟悉的地方到此為止,我也不清楚后面我們該住哪,又有些什么東西吃,說不定又要在便利店里拿零食了?!?p>  除開鐘煜菲外,大家又是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鄭岳風憤憤不平的戳著盤子里的煎蛋,蛋黃噴射出來。

  “有人會開飛機的話,是不是我們還能去度假?”鄭岳風說。

  “我們已經(jīng)在度假了?!编嵲婪卮?,“希望今天也是無雨衣人日?!?p>  大巴途徑一個村莊,村里一半的房子都是相同款式——白色墻面加上黑木框,像是歐洲大陸上的half timber houce的現(xiàn)代變種。

  此時距離上頓飯,才過三小時,但他們依舊停了下來。

  “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上的東西?!壁w宇飛關(guān)掉引擎。

  人們拿出電筒和雨具,沒人想把干燥的衣服又搞得濕漉漉的,即使背包里準備了換洗的衣物。

  “誰愿意留在車上?”趙宇飛問。

  兩位老人愿意留守。

  “我也留下看著車子,你們應該沒問題吧。”趙宇飛這番話,主要是對胡子男和光頭男說的。

  他望著人們手里的專業(yè)級手電,覺得應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朱云峰大拇指朝上,表示不用擔心。

  若是用更貼切的詞語,此處應該稱其為村落。

  站在合適的距離,全村的房屋都能盡收眼底。

  那些黑木框架的房屋,明顯與其他老房子不是一個年代的產(chǎn)物,而這些新房大多修在一片。

  其余的,是傳統(tǒng)瓦木磚所建成的民宅。

  他們走過一段泥路,進入村內(nèi),腳下的泥濘變?yōu)榱饲嗍濉?p>  因為潮濕的天氣,再加上這種傳統(tǒng)村莊高密度的建筑,站在狹窄幽暗的巷中,從某家門口,就可以聞到老宅子散發(fā)出的獨特霉味。

  張一凡站定,看著窄巷,能感覺到一種蕭瑟的美。

  青石板的縫隙結(jié)了青苔,墻皮斑駁,屋瓦滴水,叫他不禁想起《雨巷》里的句子:撐著油紙傘……

  只是這一切,都是在手電的光源下所見,凄美中又添了幾分蒼白的恐怖。

  無論這世界發(fā)生了什么,但時間停在某一剎那。

  天如夜色,有不少人家都點上了燈火,以至于他們眼前不至于完全漆黑。

  那閃爍的光耀,讓他們產(chǎn)生一種還有人在的錯覺。

  “我們也不能像鬼子進村似的,到處亂晃。找個大宅子,或者店鋪什么的?!?p>  趙宇飛留在車上,朱云峰就成了第二號人物。

  人們紛紛點頭,于是他們繼續(xù)穿行在巷子里,直到途徑一處藥鋪。

  門口掛著招牌,兩側(cè)貼著對聯(lián):惟愿世上人無病,何愁架上藥生塵。周亞夫?qū)χ锹?lián)輕哼一聲,他想起今時今日,城里的藥鋪拉起的紅色橫幅:促銷!買三盒送一盒,回饋新老用戶。

  朱云峰跨過門檻,不是因為他們?nèi)彼?,而是他聽到里面,正傳來咕咚咕咚的響聲,像是在煎著藥?p>  還沒看清里面的陳設(shè),就先被屋內(nèi)彌漫著苦澀的中藥味沖了一臉,說來也怪,這難聞的味道還挺提神。

  朱云峰張望著,柜臺后,是一整面墻的藥柜,由一個個放心抽屜組成,上面還有銅制的圓形拉環(huán)。

  燈泡從柜臺上的房梁垂下,引線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

  屋頂為徹上明造(不做天花板掩蓋結(jié)構(gòu)),那些個柱梁枋檁都瞧的清清楚楚。

  屋子一角,擺著用蜂窩煤燒的爐子,上面的藥罐慢吞吞的噴著熱氣。

  鄭岳風走進那些煎藥罐,仔細觀察著:“我覺著啊,幸好我們是在這荒郊野嶺。你們看,這些爐子都沒關(guān),要是在城市里遇上這檔子事,我們估計得要被煤氣爆炸給鬧的夠嗆?!?p>  他用布包著把手,把藥罐子從爐上移開,又沒地兒放,只好擱在地上。

  “話說,我們這一路,連個感冒都沒患上,也真是神奇……”林白鷺說。

  朱云峰正準備搭話,卻看到一個姑娘的身影,從外面的巷子一閃而過。

  那女人穿著紅衣,撐著血色的油紙傘,讓朱云峰的臉一下就沒了血色。

  “你怎么了?”周亞夫瞥見那胡子上的神色,變得比天還要快,就知道事情不大對頭,然而他背對著大門,并沒見到那個悄無聲息走過的女人。

  “你們看到?jīng)]……剛剛……門口……”朱云峰語無倫次,很難想象有什么東西能把他嚇成這般模樣。

  “有個紅衣女子走了過去,我也看到了!”張一凡恰巧也在望著門外的雨。

  這棟老宅中,人們感到一陣惡寒,如三伏天往身上潑上一桶涼水。

  朱云峰快步走到門邊,扒著門框探出腦袋往外瞄去。

  他神經(jīng)質(zhì)般的左右顧盼,生怕那女人突然出現(xiàn),嚇退他的三魂六魄。然而沒有,但循著超遠照明范圍的電筒望去,在巷子的盡端拐角處,紅傘從墻體露出一部分,似乎那女人站在那等著他們。

  人們不自覺的靠攏在一起,就算此間屋子還算安全,也沒人愿意站開來。

  “怎么?”鄭岳風問,他見朱云峰保持觀望的姿勢,遲遲不肯動彈。

  朱云峰抽回身子,煩亂搓動著胡子:“她好像在前面等著我們!”

  “要追上去嗎?”周亞夫問,他探頭也望見了那紙傘。

  林白鷺默默的搖著頭,她還記得那電話事件。

  “這肯定是厲鬼啊,別追她!”鐘煜菲都不敢說大了聲,生怕驚動了那女人。

  他們站在這老店中,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是好。

  “不對?!敝煸品蹇刂屏讼虑榫w,他有些尿頻的感覺,但絕不是因喝多了水,而是他看過太多古鎮(zhèn)和紅衣女鬼的情節(jié)。

  “她要是要動手,剛剛就能背襲我們,你們要是不愿意跟來,就回車上去?!敝煸品逭f。

  鐘煜菲發(fā)出一陣咽嗚聲,此刻他絕對是半步也不敢脫離群人,跟別提回大巴上。

  “跟著我,我走前面。”朱云峰再次打頭。

  雨夜,于古鎮(zhèn)中追逐女鬼,讓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出,巷子也顯得更加高深可怖。

  那女人果然有此意圖,見他們跟了上來,那紙傘的一角消失在前方。

  他們不敢貿(mào)然上前,只是緩慢的前行,唯恐看到什么可怖的臉孔等在轉(zhuǎn)角處。

  拐過彎,又是一條巷子,在盡頭分開岔路,這次那紙傘從右邊露出半角。

  他們就這樣,跟著紙傘在古鎮(zhèn)中穿行,最后來到一處十字分叉路。

  此地已在村落邊緣,然而紙傘的指引卻消失了。

  “往哪走?”鄭岳風忍不住聲音發(fā)抖。

  “正前,左右的話會看到傘?!敝煸品逭f。

  “沒什么好怕的!”鄭岳帆笑著,面部卻僵如泥塑。

  “來吧。”朱云峰揮手。

  眼前開闊,他們來到一片田地,柵欄外立著零零散散一點矮樹,枯藤老樹但沒有昏鴉。

  菜地中間的東西叫他們心臟狂跳,手電照去,只見一個女人披頭散發(fā),倒吊朝下懸在半空。

  鐘煜菲已經(jīng)無法邁開步子逃離,只在心里不住的罵著朱云峰的娘,追鬼,不是找死嗎。

  “誰來扶我一把,我們快跑?!辩婌戏坡暼羟酂?。

  “你再仔細看看?!敝煸品逭f。

  鐘煜菲又問候了下他的祖宗,但見到朱云峰還略帶笑意,便仔細朝那女人看去。

  原來那不是什么女人,也不是什么鬼怪懸在空中,只是一個被打扮成女人模樣的稻草人。

  但不知何故,它被倒掛在木棍上,一身紅衣被雨淋了個透濕。

  “那我們方才追的是誰?”張一凡問,往前,都是上學那陣,老師提問題叫他害怕。

  今日,他卻未曾料到,自己提出的問題會讓自己害怕。

  唯有沉默。

  “不知道,但只要不害我們,也沒什么可懼的。”朱云峰望著那圖騰似的稻草人,陷入深思。

  “找到了什么沒?”趙宇飛問,他接著又注意到,回來人們都是兩手空空。

  朱云峰將這奇怪的事,轉(zhuǎn)述了一番。

  “沒事就好。”趙宇飛說,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也不多他一個女鬼的謎團。

  “哦,對了。”鐘煜菲拍著后腦勺,對昏昏欲睡的他們說,“商場里出現(xiàn)的東西,是誰的?”

  這問題聽起來很怪,但是所有人還是聽懂了。

  氛圍變得很奇怪,車廂里的這群人忽然感覺在校門口接孩子,班主任正在叫家長認領(lǐng)自家的寶貝。

  張一凡緩慢的舉起手。

  “你的木頭人挺嚇人的。”鄭岳風贊嘆的語氣,讓他們感覺更怪了。

  “唔……”張一凡不知該不該感到得意,他又想起了重要的事。

  “這玩意,出現(xiàn)在我的幻覺里,在我上班的地方?!?p>  朱云峰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說:“看來我們有機會還是要互相了解一下。能幫我們逃出這里,不是嗎?”

  林白鷺靜靜的看著張一凡。

  交通指示牌上提示打開車燈,他們即將進入南湖隧道。

  修在湖底的隧道,趙宇飛想象著隧道外看不到邊際的湖水,感到一陣寒意。這小小的害怕,是不又給了他力量呢?

  隧道內(nèi)光線充足,橘黃色的光線填滿了整個空間。

  在如此空曠而平整的路面上行駛,趙宇飛無意識間踩下油門,墻壁上的燈條飛快的遠離他們。

  林白鷺注視著墻上的凸起,她認為那是一道門,門后的空間里是什么?她猜測是給環(huán)衛(wèi)工人存放工具的場所,那門上寫著數(shù)字TB-25。

  她還是忍不住將問題甩給了其他人,以打破這無聊的沉寂。

  “那是給隧道清潔人員用的,用來避險的空間?!睆堃环不卮穑拔乙恢币埠芗m結(jié)這問題。”

  林白鷺不太想回應,她為自己的舉止感到好笑,還沒有確定關(guān)系就開始冷戰(zhàn),可不是一個好的開始。

  她又想起前男友的事,進了隧道以后,她的思緒就一直在跳躍,從這個想法到另外的想法,中間由相同的要素聯(lián)結(jié)。

  前男友為了可笑的理由和她分手,當然這可能也是她罪有應得,這個男人本來就是她從別的女孩手里搶來的。

  但是自由戀愛,不應該要背上太多包袱不是嗎?大膽去愛才不會后悔,直到最后……她困了,那些亂麻般的想法還在糾纏,她放棄了思考,任憑那些意識到處流動。

  片刻之后。大家再次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因為這柔和的燈光,輪胎輕輕摩擦地面聲音在空曠的隧道里回響,就連這的空氣都像是經(jīng)過凈化,沒有一點味道。

  他們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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