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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少年的戰(zhàn)術(shù)編年史

第三十七章 但愿人長久

  又到一年中秋節(jié)了,2020年,罕見的中秋趕上十一,雙節(jié)同慶,也沖淡了之前多日的疫情給大家?guī)淼慕箲]與壓抑。

  現(xiàn)在阿龍也是一名19歲的大二學(xué)生了,想想去年這個時候馬上就要去大連找她心心念念的李昭君了,不禁感慨物是人非。再想想前年這個時候奶奶音容宛在,一家人國慶還能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歡歡樂樂地過個團圓中秋,更是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說起來,他和宋云祥還只是個奔二的小青年,楊雨凡和程荃杰已經(jīng)在奔三的道路上邁出第一步了。爸爸媽媽都老了一歲,爺爺?shù)牟∏橐策€猶未可知。歲月在家人和朋友身上留下的痕跡太過明顯了,明顯到阿龍這樣多愁善感的人只看一眼就覺得心疼。

  有些話阿龍在分手后一直忍住沒有說,在外人面前,他對于自己的分手總是裝作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只是后悔自己當(dāng)初的不挽留,后悔自己還沒有做得更好。別人通常也會安慰安慰他,告訴他要向前看,更好的女孩兒還在等著自己。

  只是,只是阿龍實在是難以抹去心中的那些回憶,各種片段仿佛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讓他難以喘過氣來。

  畢竟,那是一個除了家人之外陪伴他時間最長的家人,也是一個改變他一生命運的人。她為他付出的種種;他的年少輕狂;她高考前一個月的分手;他的悔悟與挽留;當(dāng)然還有最后的離開。有些故事讓他明白了要珍惜自己擁有的,而其他故事讓他明白了,自己的成長總是追不上她的腳步,等到自己想明白了一些道理,她早已經(jīng)看破不說破了。

  他們之間的美好回憶,可能真的就只剩下阿龍相冊中的那些照片,和阿龍腦海中念念不忘的鏡頭了。

  如果,如果真的再有一次機會,能夠讓他們從高一重新來過,阿龍寧愿選擇沒有在那一刻對她心動,他知道,自己不配讓她去愛,不配讓她經(jīng)歷那么多煎熬之后再選擇一次痛苦。

  就像奶奶去世前的那些時光,大家總有一種她老人家還能再撐一段時間的錯覺,大家總是選擇麻痹自己的時間概念,讓自己活在一個假裝奶奶還很健康的世界里。但等到真的有那一天,所有人即使有再多懊悔也只是徒勞了。

  假如現(xiàn)在讓奶奶重新好好地站在大家面前,但是所有的記憶全部消失,和大家形同陌路,那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嗎?或者說,讓阿龍現(xiàn)在像高中一樣和李昭君朝夕相處,但是只有阿龍留有這些記憶,而李昭君甚至沒有見過阿龍一面,那還會是阿龍想要的嗎?

  或許,大家看重的并不是那個人的出現(xiàn),而只是在乎一段關(guān)系、一段感情,就像是父女、母子一樣,即使是領(lǐng)養(yǎng)孩子,也不會妨礙他對自己的養(yǎng)母說一句“媽媽”。每個人都能夠被自己認(rèn)作是一個特定的角色。這段感情的主角是誰原本不重要,但是,既然他或她出現(xiàn)在了這個特殊的位置,那也就注定這個人被賦予了更多的意義。就像每對父女母子的故事都有相似性,可具體到每個家庭,也都有屬于自己的感動可以單獨拿來訴說了。

  最近阿龍身邊的好多同學(xué)都脫單了,周圍一片鳥語花香,讓他不禁感慨真是遇上了太平盛世。遙想高中時候班里搞早戀,氣得梁興疆破口大罵班里“自產(chǎn)自銷”了好幾對情侶,男嫖女娼,可真是把大家嚇得半死。而現(xiàn)在談對象可算成為了國家鼓勵項目,大家都開始有所行動,偏偏就阿龍自己開始守活寡,讓他郁悶得要死。

  最終,阿龍還是忍不住又拿出了一份兩年前的特殊禮物,那是李昭君在距離他17歲生日還有100天的時候,買了一盒明信片,每天都會寫一張,記錄一下當(dāng)天發(fā)生的事情,像日記一樣,但比日記多了一些感情,可能多了一些非常單純的喜歡吧?阿龍也說不上來。

  這一百張卡片,阿龍至今只看過五張,開頭的兩張和最后的三張,最后的三張中有兩張還是在兩個人吵架的情況下寫的。阿龍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拿起這些卡片,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尷尬,就像是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李昭君在給她講著故事一般。他害怕這種場景,或者說,他是害怕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這些東西。

  或許情侶畢竟和家人不同,情侶是生離,家人是死別,大家說死者為大,死別遠比生離更要沉重??伤绖e是客觀規(guī)律帶來的不可逆轉(zhuǎn)的事實,縱使你有再多的后悔,也只能把思念托付給那些美好回憶中了。生離卻更多是自己主動的選擇,是兩個人緣分不再時你情我愿的分別。其實兩個人都有無數(shù)機會再去挽留、再去后悔,但是最終還是自己把破鏡重圓的美好祈愿深埋心底了,或者說,破鏡重圓了,還是原來的鏡子了嗎?

  蘇軾的《水調(diào)歌頭》就是寫給自己在遠方做官的弟弟,兩個人就是分離兩地,卻不能在中秋佳節(jié)團聚,這才有了蘇東坡的傳世經(jīng)典。

  蘇軾舉頭望明月的時候,也在低頭思故鄉(xiāng)嗎?這么多年的生離死別讓這個大文豪向命運屈服了嗎?

  至少阿龍每次聽到鄧麗君的《但愿人長久》的時候,都會鼻頭一酸。自己的父母都即將歲過半百,自己甚至還能清晰記得三歲時上臺表演,自己忘記彩排的劇本,在舞臺上亂蹦亂跳的模樣。再眨眼,最精彩的高中歲月都已經(jīng)過去一年了。

  今天宿舍的好哥們一起去操場打牌,大家好不容易全員到齊,每個人的興致都很高,一直玩到了路燈都關(guān)了,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至少,這也算是一種團聚吧。此時此刻,每個抬頭賞月的人,是否也都想蘇軾一樣,想起了自己遠方的家人和那個她呢?

  但是,詠嘆過后,我們還是要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的。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啊。

  但愿人長久,

  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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