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忍住了一天一夜沒親自去問,就是想等劉福榮回來后,問出些東西,但沒想到什么沒說,心里癢癢的。
蘇婆子壓低身子回道:“老太太,早上過去時,二太太便認定是初衣那丫頭是救命恩人,后來聽著表小姐的話,意思也默認是初衣,依奴婢看,雖然易家老太爺當過太醫(yī),但也不會教授表小姐醫(yī)術(shù),看表小姐的潑辣樣,不像是能救人的!”
老太太若有所思的點著頭,說的是,那禍根什么樣,她心里最清楚,憑她也能有這等本事,早就鬧得全大梁知道,唉,她差點認為前天晚上她說老二還有口氣的鬼話是真的,想來她是指望著那婢子。
“她們還說了什么?有沒有說怎么救的?”
蘇婆子認真回想著,早上去了半盞茶的功夫,沒說什么話啊,兩人站著互懟了兩句便離開了,直到臨走時……蘇婆子忽然想到一句奇怪的話事。
她稟道:“她們從進門到出屋,沒說什么,怎么救的也沒提,不過,奴婢倒覺得表小姐最后說的一句妄言,讓人覺得可笑。”
老太太猛地抬頭,切聲問:“她說了啥?”
蘇婆子不緊不慢的回道:“哦,表小姐在二太太就要離開時說,進貢的繡品,她有辦法!”
老太太聞言赫然一驚,皺著眉看向蘇婆子。
“她,她真這么說過?”老太太不敢置信的問。
蘇婆子沉沉的嗯聲:“當時一屋子的人,都聽到了,不過誰也都沒當回事!”
老太太凝眉深思,這會不會又是那婢子的主意?那婢子還有這個本事?
記得福榮死的那天晚上,她們主仆曾說,福榮能救活的話,當時以為她們是瘋話,但后來福榮是真的活了。
這次她們又這么說,難道她們真的有辦法?
一時心里亂糟糟的,不知是真是假,看不清楚她們主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她很清楚,如果要重新繡一副進貢的繡品,至少要三十名繡娘用半年的時間才能繡出,短短十天能繡出來一副普通繡品還差不多,想要達到進貢的水準,絕不可能!
那她們能有什么辦法?難不成她能把損壞的繡品縫補好?還是說能變出來一副?
這些都不可能,她們的話的確是妄言,不能信!
老太太認清楚現(xiàn)實后,很快打消了想法,沒人能在十天內(nèi)繡出一副進貢的繡品,而進貢的繡品也容不得弄虛作假。
細想來,她們恐怕在故意戲弄老二家的,易清跟福榮兩人一見面就掐,水火不容,看著福榮過去立威,怎能壓下這口氣?
“那她有沒有說,想到什么辦法?”老太太心平氣和的問。
蘇婆子搖頭:“這倒沒說,不過老太太,表小姐說她只給二太太兩天的考慮,說的像真的一樣!”
老太太剛落定的心思又卷起一層懷疑。
兩日?她還給了限定日子?
這禍根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自從福榮醒來之后,她怎么感覺有什么不一樣了,難不成病了幾天,鬼主意變多了?
老太太默了默,還是不敢輕易相信,但也不能不信,福榮顯然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她不信易清,一句也不會信。
可她卻不能,朱家的這個時候任何救命稻草,她都想抓住,只要能救朱家,搭上她的老命都行,心里打著鼓,不知該如何進退。
看來她要親自和這個外甥女見一面,才能心平。
……
陽光和暖,臘月能有這樣的天實屬不多,一直在屋里待了幾天,看到這樣的天,忍不住想到外面走。
晨早,廚房只送來三個窩窩頭,易清簡單吃了兩口,便丟在桌上,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幾圈,憋悶不了,扶著銅鈴走了出來。
“小姐,小姐,二太太說了,不讓咱們出屋,奴婢去把窗子開著,這日頭也能照進來,咱們在屋里曬太陽?”初衣見兩人走出房門,趕緊追上來攔著。
這身子剛好些,人便不聽話跑出屋,小姐愛玩鬧的心怎么不能收一收呢?
“她是不讓你出屋,又沒說我,我就站在門口見見風,不去她院里鬧?!币浊逋崎_她的胳膊,走出房門。
銅鈴笑嘻嘻的扶著小姐,回頭咧著嘴道:“二太太好像也沒讓奴婢待在屋里,銅鈴也要陪小姐出去走走?!?p> 初衣又氣又急,眼看著兩人從眼前走過,攔又攔不住。
之前她還以為小姐醒來后,一下子長大了不少,不僅救了二太太,還不責怪自己被誤會,如今看來是自己想多了,還是那個不聽勸惹事的主。
易清來到院前嘴角微微一翹:“初衣你瞧,咱們門口根本沒人看著?!?p> 初衣聞言,回頭看了一圈西廂房,周圍冷冷清清的,包括正屋那邊,也沒什么響動,連個人影也沒有,咦,二太太不是說,讓人看著她們不準出門嗎?看守的婆子去哪兒了?
正恍惚之間,耳邊聞言:“小姐你瞧,又是那只黑頭鴿子,它好像正在看著咱們這邊?!?p> 銅鈴指著墻頭上的活物,拉著小姐便往墻邊走近。
顯然已經(jīng)攔不住,初衣索性陪著兩人一起看。
易清順著銅陵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烏頭歪著頭看自己,嘴里發(fā)出咕咕聲。
她舍了兩人,朝它走去,可剛一走近,烏頭立刻呼扇著翅膀飛走了。
看著它飛走的身影,易清眼底一沉,直到它消失才收回視線,她如今這張臉和曾經(jīng)的自己一點也不一樣,烏頭即使通人性也分不清她是誰。
它即使認出了自己,還是害怕她靠近。
失意了片刻,身后的銅陵走上前勸著:“小姐若是喜歡,明兒天好,咱們?nèi)マr(nóng)戶家里買幾只?”
易清沉默,沒有說話。
來日方長,她相信,有一天它會重新接受自己。
轉(zhuǎn)過身朝著后院小門走,長嘆一聲:“走吧,銅鈴!”
走?
銅鈴微怔,小跑步跟上,拉住她問:“小姐,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去紫云坊?!币浊寤氐馈?p> 銅鈴一下子驚住,她雖然很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但這時去紫云坊怕是不合適,朱家的人恨不得把她們生吞活剝了,尤其是那幾個朱家小姐和小少爺,要是被他們知道了,恐怕她們還沒進屋,便被他們拿針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