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歇息了一會兒,見初衣自從回到車里,便不說話,臉色凝重緊張,動作遲鈍。
她疑惑的問道:“回來便魂不守舍,廖師傅怎么說?”
初衣咬唇想了好一會兒,最后鼓足了勇氣,把廖武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和易清說了出來。
聽完初衣的話,銅鈴已經(jīng)嚇得抱住了易清,她捂著耳邊想聽又不愿聽到的事,不敢置信看向易清。
易清聞言,倒是平靜,想她自己便是最大的邪祟,能經(jīng)歷過死亡重生,這些小鬼雜碎在她面前,皆如芝麻綠豆。
她問初衣:“你相信那廟里有邪祟了,對嗎?”
初衣膽子小,聽到這事,心里早就嚇得不行,她點了點頭。
易清瞥了眼她,笑道:“我也信!”
初衣一怔,小姐也信?若是以前說這話,她會相信她害怕,但如今小姐好像變了,她還會怕嗎?但為何她又這么鎮(zhèn)定呢?
看著她的神情,不知怎地,初衣心里竟然沒那么害怕,反而輕松的笑了笑。
是啊,她們之前都很害怕的。
看到她笑,易清沒再說話,撩簾子看了眼窗外,見風(fēng)肆意的刮著,看來又一場大雪將至。
初衣看著四周的天,風(fēng)呼呼的刮著,想起廖武的話,她擔(dān)心的提醒:“那阿婆說,頭天進入過那破廟的人,第二天便會死在這外面,說的煞是詭異,小姐您千萬不要靠近那寺廟!”
易清嗯了聲,探著頭看向外面,樹枝丫吹得咯吱作響,北風(fēng)長嘶嚎嘯。
初衣說道:“已經(jīng)下了?!?p> 深夜里,雪越下越大,樹林里的人冷的裹不住外衣,又沒地方躲,只得將各自單衣相互綁著,做了個小帳篷,但因風(fēng)力太大,小帳篷沒幾下便吹倒了。
幾個大漢開始抱怨天氣罵罵咧咧,樹林里還有幾位貴人,都趕緊躲進各自的馬車內(nèi)。
樹林里的火堆因為大雪,漸漸熄滅,沒了火光,四處漆黑一片。
銅鈴和初衣嚇得抱住易清,坐在角落里。
馬車里因為一個人躺著,顯得格外狹小,易家的幾位老將和打手躲在馬車旁的樹干后面避風(fēng)雪,唯有那壯士一直守在馬車旁,屹立在風(fēng)雪中,半步不離開。
“小姐,那壯士就這么站著一夜,今夜恐怕非凍死不可?!背跻律舷卵例X打著顫。
易清道:“你去把咱們后面的被褥給他一條,讓他裹著?!?p> 銅鈴不動彈,初衣卻是做起來,下了馬車走到馬車后,將箱子里面的被褥給了壯士。
壯士也不推脫,接了被褥說了句:“謝謝小姐,謝謝小姐?!?p> 初衣上了車后,疑惑道:“小姐,我瞧著他們倒不像兄弟,很像是主仆,他一直在外面守著,生怕咱們把他兄弟搶走?!?p> 易清看著地上的人,他們何止不是兄弟,這人身上的傷明顯是刀劍所傷,說不定是什么亡命之徒。
正當(dāng)主仆三人相互依偎著說話提神,外面?zhèn)鱽硪宦曬R嘶叫:“嘶吼吼……”
“不好了,馬受驚了!”一個人驚叫道。
跟著人聲亂糟糟的,喊叫聲,追馬聲,奔跑摔倒聲,相繼傳至耳邊。
銅鈴好奇的掀開車簾看去,外面黑燈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
半晌,一個蒼老有勁的聲稟道:“小姐,廖領(lǐng)頭去追那受驚的馬去了?!?p> 易清聞言,這有一會子了,外面天黑路滑,他可千萬不要迷路了。
“你們?nèi)ニ奶幷艺遥茨懿荒軐さ搅螏煾??!彼D了頓,及時喊住將要離開的老將:“記住,你們不要靠近那破廟?!?p> 老將聽罷,應(yīng)了聲是,便讓人帶去。
馬車旁邊僅剩那壯士一人守著。
外面慌亂的腳步聲中,一個清麗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這里再待下去,這些馬也要凍死了,去看看四周還有什么地可容咱們躲會兒?”
“回小姐,前面不遠處有破廟,但這里的人都說,那破廟里有不干凈的東西……”下人們道。
清麗的聲音問:“只有那一處嗎?”
“是的!”
“既然如此,你們?nèi)ヲ?qū)趕馬車,叫上所有人,咱們?nèi)ニ聫R!”那小姐立馬吩咐著,毫不拖泥帶水。
聽這聲,銅鈴便這位小姐絕非一般閨秀,而那些下人皆以她馬首是瞻,對于她的吩咐只有執(zhí)行。
而對于這個聲音,最為熟悉的莫過于易清。
她不用看到她的臉,她也知道她是誰。
聽到她的聲音,仿佛一下子把她拉到了幾年前的宮里。
那時她剛?cè)雽m,年齡小又不懂事,身邊沒有玩伴,只有一個和她同時入宮同齡的小女孩,據(jù)說她是當(dāng)朝內(nèi)閣大臣之女。
那時她們兩個每天跟著姑姑學(xué)這學(xué)那,無聊時對著窗子數(shù)落葉,她們想出去玩,每天絞盡腦汁的想如何逃得教引姑姑功課。
易清記得有次她們想要偷溜出皇后的殿外,結(jié)果被姑姑抓個正著,罰她們跪了一天一夜,還不給飯吃,后來到了后半夜,兩人餓的肚子咕嚕叫,沒辦法兩個人輪流守著去廚房偷吃東西,那樣的日子,是她在宮中最開心的。
一直到十幾歲,內(nèi)閣大人把她接回家,兩人才分開。
對于這個聲音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這聲音正是白瑜和。
只是她怎么會在這兒?
剛才在樹林里,怎么沒見到她?
易清有些迫不及待想見見她,自從宮中離開后,再也沒機會見。
聽著聲音,感覺她還是和之前的性子一樣,直率,又不失理性,她曾經(jīng)是她的小跟班,在宮中時,她經(jīng)常被凌仲之等人欺負,都是她幫她出頭,替她討回公道,她一直把她當(dāng)成姐姐。
咦,她是不是說,要去那廟里?
易清倏然坐起身,抱著她的銅鈴和初衣差點沒倒在躺著的人身上,幸好兩人相互扶了一把,才沒摔倒。
“哎呦我的小姐,你咋突然直起身子,也不說聲。”銅鈴哀屈道。
“那破廟不能進!”易清自言自語道。
銅鈴道:“小姐,我們沒進破廟,是外面那個小姐要進,和咱們沒關(guān)系?!?p> 易清知道和她們沒關(guān)系,但和她有關(guān)系,抬腳便要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