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花月白在京都實業(yè)集團工作已三月有余,每個工作的日子里,都是披著星星的斗篷上班,戴著月亮的發(fā)簪下班,上下班擠地鐵、公交,匆匆地為了工作忙碌在每一張A4紙張的文件里,穿梭在西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如果說剛開始工作的幾天,花月白對工作還充滿了好奇和信心,那么最近的狀態(tài)則是:累、真累、太累了,累成了一只工作girl。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那么,同理得證:公司不仁視員工為工作狗!
做為一名剛參加工作沒多久的職場小白,她每天早晨要比正常上班點提前半小時到,需要在早上為上司白欣怡買上一杯咖啡。堆積如上的資料整理、復印更是日常工作的基本內(nèi)容。沒有穿慣高跟鞋的花月白,上班這些天的腳趾基本都處于腫痛狀態(tài),可是這些都不算什么,最讓她接受不了的,是被白欣怡總監(jiān)說設計的東西不能用。
最近的一份流行色系可研報告已經(jīng)被退回了三次,文件上的鮮紅線條像帶血的利劍,生生的扎在花月白的心上,她天生性格好強、不服輸,越是這樣的打擊,越能激發(fā)她內(nèi)心的小宇宙,對于頂頭上司白欣怡指出的問題,更是認真研究、細心改正。
最終,這份可研報告算是勉強能用。白欣怡簡單看過后,讓她將這份可研報告以及另一份設計企劃報,一同送到蔣一墨總經(jīng)理處。
22樓,總經(jīng)理辦公室,窗明幾凈、陽光明媚,蔣一墨正在澆一盆文竹,她神采奕奕、悠閑自得。窗臺上雖然養(yǎng)了很多的植物,可并不見一盆花,可能這是她個人的喜好吧。秋日的陽光照在一個孕婦的身上,比往日更多了幾分溫暖色彩,陽光似乎都是在捧著孕肚,這樣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面,連屋內(nèi)的時光都有了溫度。
花月白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蔣總經(jīng)理好!”
蔣一墨一個優(yōu)雅轉身,朝辦公桌方向走去,她腳底刺溜一滑,朗朗蹌蹌身子一晃似要摔倒。
“Duang”的一聲脆響,噴壺已經(jīng)落到一處角落,蔣一墨的身子也失去平衡,在這千鈞一發(fā)時刻,花月白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和速度,健步如飛的奔向她。
一把抓著蔣一墨胳膊,她自己則摔了個仰面朝天,最終,蔣一墨也沒站穩(wěn)重重地壓在她身上,緊接著聽到一陣慘痛叫聲,花月白也顧不上自己,迅速翻身,查看滾在一旁的蔣一墨,只見她滿頭大汗、臉色慘白。
花月白內(nèi)心慌亂,手足無措,起身,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焦躁的心情,急迫地問:“蔣總,您還好吧?”
蔣一墨呻吟著,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啊,??!肚子、肚子不舒服,你馬上給我老公,不,給,給我哥墨一升打電話?!?p> 花月白沒有片刻遲疑,立刻拿起電話撥通了墨一升辦公室內(nèi)線,一下,兩下,三下嘟嘟的聲音,很長,很慢長,這個時段的時間,仿佛比平時要慢上半拍。
第四下嘟聲消失,電話接通。
花月白沒有半句客套廢話,直奔主題,“小墨董,蔣一墨總經(jīng)理在辦公室摔倒,……”還沒把后續(xù)的話說完,電話那頭已響起“嘟,嘟,嘟”的忙音。
回頭看地板上雙手捂著肚子蜷縮在一起的蔣一墨,她額頭凝聚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臉色慘白到如辦公桌上的A4紙張,表情再無往日的優(yōu)雅溫婉可言。
花月白握著她的手,安慰道:“蔣總,我在學校學過基本的醫(yī)學救護常識,而且我媽媽就是一名護士,請您相信我,看著我的眼睛,深呼氣,您一定沒事的,小墨董馬上到,他就在頂層,電梯下來總共不超過兩分鐘?!?p> 于此同時,她發(fā)現(xiàn)蔣一墨身下已有一潭水流物質陰濕了碎花連衣裙。
花月白的手不自覺顫抖,她克制著恐慌,“蔣總,我不知道您肚子里的小寶貝到底時男是女,但我相信他一定會像您一樣的聰明漂亮。”
還要說什么,只聽門“砰”的一聲被撞開。
下一刻,墨一升已把蔣一墨抱起,音色焦躁,“一墨,你還好吧?”
蔣一墨已經(jīng)痛的說不出話來,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墨一升抱著她朝外走去,丟下一句:“花月白,還愣著干什么?”
花月白忙起身,跟著一道出門。
獨留滿屋的秋日陽光褶皺、凌亂、慌張。
花月白搶著跑到電梯口,火速按下開門按鈕,電梯行至零樓地下停車場,她幫著打開車門,蔣一墨被放在后車座,她也跟著坐上車。
墨一升一腳油門,車子往醫(yī)院疾馳而去。聽到蔣一墨輕微的呻吟聲,他右腳的力度將油門往下再往下壓了壓,開車的手也不自覺地有些顫抖,路上還闖了兩次紅燈。
在此期間,花月白按著他的指示打了幾通電話,聯(lián)系了西京婦幼醫(yī)院院長。車速也確實夠快,沒一會功夫就到了醫(yī)院,醫(yī)院門口早有醫(yī)護人員等在那里,迅速把蔣一墨抬上擔架,推進手術室。
須臾,一名中年女醫(yī)生走出手術室,問:“誰是家屬?”
墨一升說:“醫(yī)生,我是。”
女醫(yī)生從容不迫地說:“孕婦胎膜已經(jīng)破裂,胎兒還有臍繞頸現(xiàn)象,需要馬上進行剖腹產(chǎn)手術,否則母子都可能有生命危險?!?p> 墨一升立即回答:“聽醫(yī)生您的,我要的是母子平安?!?p> “由于胎兒月齡不足,生下來很可能要在保溫箱待一段時間,家屬要做好心里準備?!迸t(yī)生補充。
墨一升說:“只要母子平安,全部按著醫(yī)生您的要求做?!?p> 女醫(yī)生不慌不忙地接著說:“那好,我們開始手術,請簽署一下術前保證書,你和孕婦什么關系?”
墨一升一手執(zhí)筆,一邊回答:“可以,醫(yī)生,我是孕婦的哥哥。”
女醫(yī)生走入手術室,緊接著是漫長的等待。
墨一升緊攥拳頭,在手術室門前不停的來回踱步,這個不可一世、目空一切,掌控者許多人命運的墨氏小少爺,挺拔俊朗的身軀,在此刻競不自覺的有些彎曲,衣服上的汗?jié)n、腳印和褶皺,將這個男人的不堪展現(xiàn)無疑,此刻內(nèi)心的不安、無助全部鐫刻在那張厭世冰霜臉上,硬朗的臉部輪廓也生出扭曲和落寞,眸中更盛滿了一秋的擔憂之色。
花月白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將他的樣子盡收眼底,心中莫名升騰起一絲異樣的酸楚感。
“哇……”
一聲洪亮的聲音劃破醫(yī)院走廊上空凝滯的空氣。
墨一升的緊張瞬間化為烏有,輕松灌滿身軀,臉上的陰霾也被喜悅所代替。
花月白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將心中的緊張熨燙平整。
墨一升走到她面前,語氣結了一層冰,“你應該慶幸一墨母子沒事,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即便是這樣,你的賬我回頭找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