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娢嬋再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所置身的地方已經(jīng)是搖搖晃晃的馬車,耳邊是車轱轆滾動的聲音,也不知道自己在玉凌瑤的記憶中到底呆了多久,久到經(jīng)歷了玉凌瑤所經(jīng)歷的一切大事,她也是個孤獨的人,最愛她的兩個人一個撒手人寰,一個生死未卜。
撐著因久睡而虛弱的身體,慢慢地坐了起來,才發(fā)現(xiàn)車廂里面盡然只有她一個人。
軟綿綿的被褥,異常舒適,難怪馬車疾行,也沒有覺得咯,揭開車簾的瞬間,冷風直灌,玉娢嬋一個激靈,更加清醒了。
眼前駕車的嬌小背影,看起來那么瘦弱,卻那么有力量!品春,就是這個姑娘一直在身邊陪伴和保護著她,亦或是玉凌瑤。
“春兒!”玉娢嬋像記憶中的玉凌瑤一樣喚她。
就是這一聲呼喚,讓品春背影僵直,馬車險些失控,駿馬騰空,塵土飛揚,轉身回目,滿眼淚水。
“姐姐,你記起我了?”聲音幾絲顫抖。
“嗯!”玉娢嬋說道,肯定地點頭。
“公主!是奴婢保護不周,害您受苦了!”品春翻身下馬,跪著領罪,她早就想這么做,公主失憶,是她的失職。
“春兒,快快起來!”玉娢嬋最見不得這種動不動就下跪的場景,她扶著馬車,微微使力跳下。
奇怪!為何身體如此輕盈?沒來得及多想,趕忙將跪著的人兒起,“春,雖然我記起了以前的事情,可我們流落他國,還是要謹慎一些,我們姐妹相稱,我還是你的姐姐,不是公主,也不是小姐,你可愿意?”
“品春愿意!有主如此,品春之福!”怔怔的望著玉娢嬋片刻,肯定地說。
“好!可是品春妹妹,我們?yōu)楹螘谶@里?”玉娢嬋為了緩解氣氛,打趣地說道,這也是她此時的疑問,為何不在顏家寨呆著,反而到了遠行的路上。
“姐姐,待我將馬車停好,詳細與姐姐道來。”品春看到橫在官道上的馬車,有些不好意思,剛才太著急了,竟沒有意識到馬車停成了如此樣子。
玉娢嬋點頭,看著她熟練地將馬車停到路邊,韁繩栓到路邊的樹上,動作一氣呵成,颯爽干練,骨子里流露出的豪氣,渾然天成。想必,品春的出身也并不簡單。
在玉凌瑤的記憶中,樂心皇后救了品春后,便帶去教習,僅兩年的功夫,她就從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脫胎換骨為一個武功高強的侍衛(wèi),同時醫(yī)術、毒術以及其他方面的才能都有所涉獵,且造詣不淺。
除了醫(yī)術是她本身就會的外,其他都是新學,莫不是有極強的天賦,莫不是經(jīng)歷了魔鬼式的訓練,恐怕是辦不到的。
“姐姐!好了!”品春停好馬車跑到玉娢嬋身邊。
“春兒,我記得我身邊除了你之外,還有一個在暗處保護我的侍女,喚作品夏,她去哪了?怎么不見她?”依著夢中的記憶,玉娢嬋試探的問道。
這個叫做品夏的是樂心皇后跟品春一起送來保護的,只是品春負責貼身保護,品夏則是暗衛(wèi),常常隱沒在暗處,一張冷臉毫無表情,偶爾會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品夏她…品夏她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了.....就是公主落下山崖的那天,品夏為了掩護我,獨自引開了三王子的追兵?!逼反弘y過道。
玉娢嬋嘴上浮起一絲笑。品夏?恐怕并不是為了掩護品春那么簡單吧!人心果然復雜,樂心一定沒有想到自己放在女兒身邊的人,竟成了她喪命的導火索。
想必玉凌瑤身體的秘密也是這個叫做品夏的人透露給克依王后的。人心難測,尤其是在這個充滿算計的時代。
看著品春純真善良的模樣,真好!希望以后能夠一直保持現(xiàn)在的初心,也是難得的事情。
“春兒,不說這事了,你也不要太自責,我想品夏還活著呢!”玉娢嬋說,“說說我們怎么會在路上呢?林大哥呢?怎么不見他人影?!?p> 品春瞬間收拾了心情,換上一副開心的表情,語氣輕快道:“姐姐,林大哥給我們留了好東西,他去安城了。顏寨主于他有恩,他去安城助顏寨主一臂之力?!闭f完,從衣袖中取出一本書,封皮上赫然寫著“太極針法”四個大字,筆峰蒼勁。
“姐姐看看,這是林大哥自創(chuàng)的太極針法,林大哥讓我們好好學習這套針法?!?p> 玉娢嬋小心翼翼地接過書冊,這是一個醫(yī)者的心血。輕輕地翻開,狼毫小楷記載了針法所要研習的內功心法以及人體所有的xue位,每種病癥所需的下針力度,每一根針的用法,還有他所遇到的所有的疑難雜癥的記錄以及治療方法。
玉娢嬋越看越震驚,越發(fā)覺得自己所學實在太過貧瘠,“學海無涯”,有如此上進的醫(yī)者帶領,她一定要奮起直追。
“好寶貴的東西,林大哥真的讓我們學嗎?”玉娢嬋問道。
“是呀!姐姐!剛開始我也有這樣的疑問,后來大哥說,以后他在邊疆,希望我們能夠多一些傍生的技能,若能夠幫助更多苦難中的人,是再好不過了,大哥真的好高尚,對我們真好!”品春滔滔不絕說著。
“恩!那我們就好好學,不要辜負他的期望,收起來吧!”玉娢嬋把所有的感激都記在心里,林大哥說的沒錯,能夠造福更多的人是功德一件。
然而她還是不明白,為何匆匆上路,甚至等不到她醒來?
“姐姐,大哥是因為接到了好朋友的傳信,才急匆匆走的,他朋友受了極為嚴重的傷,危在旦夕。走的時候,履行了顏老寨主的囑托,放火燒了顏家寨。想想都覺得可惜,那么好的寨子,你說顏老寨主怎么舍得?”品春看出了玉娢嬋的疑問,解釋道。
怎么舍得?都是一個“義”字,顏老寨主這是斷了自己的后路呀!齊辰瀟,有這么多人幫你,相信要為齊家復仇,指日可待。
“春,我們遇到的人都是行大義之人,無論是顏家寨一眾,還是林大哥,亦或是齊辰瀟,孟書鈺等人,這些人都是值得結交的,同樣,我們也要成為那樣的人?!币恢币詠?,玉娢嬋都很敬佩那種俠義之人,上天既然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她必要成為自己欽佩的那種人。
兩人又坐了一會,說笑著,陽光明媚,氣氛融洽,約半個時辰后便啟程了,前往那個未知的繁華圣地—金都。
安城,一家普通的客棧里,一個身著黑色勁裝,身材挺拔健碩的男子一邊焦急地挪步,一邊對著坐在椅子上悠閑飲茶的男子說:“三弟,事情就是這樣的,安平王救了我的性命,所以我要報答他。聽哥哥的話,后日安平王的婚禮,你同哥哥一起參加。”
齊辰瀟沒有說話,繼續(xù)品茶,茶香裊裊,是從金都帶來的上好雀舌。
自從昨晚見到哥哥齊辰逸開始,二人就秉燭夜談,互訴衷腸,講到家人慘遭不幸,尸體被扔在亂葬崗的時候,兩個大男人抱頭痛哭。
本是一副感人肺腑的場面,可一談到安城局勢,爭執(zhí)便開始了。
齊辰逸對杜淳陽贊不絕口,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樣。
問到關于崔伽的事情時,也是一臉的贊賞,稱贊崔伽的仁心仁德,思想單純的讓齊辰瀟懷疑,眼前的人還是那個大敵當前,面不改色,取敵軍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的大將軍嗎?
“知恩圖報”是齊家的美德,他不否認,可局勢如此凌亂的當下,小心是必須的。
記得在金都跟表哥談話的時候,他說過安城杜淳陽非簡單之人,還一再叮囑他莫要被表面現(xiàn)象所迷惑,一面之緣,正如表哥所言。
“行!大哥!我既然來了安城,也是奔安平王來的。本想晚幾日再去見他的,既然安平王大婚,弟弟必備厚禮,登門祝賀!”齊辰瀟看著哥哥那副死心塌地的模樣,惋惜之余,更多的是擔心。
“這就對了!這才是我的好兄弟!”齊辰逸拍著齊辰瀟的肩膀一臉笑意。
兩人又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齊辰逸便匆匆告辭了,門外的小二通告,安平王宣齊王師。
王師?很高的職位,齊辰瀟有些困惑,什么時候自己的哥哥,也成了愛慕這些虛職的人了?
“三哥,今日未時跟打鐵鋪的老板約了時間,驗收上次三哥讓打的東西?!饼R安見時間接近午時,便提醒道。
“嗯!”齊辰瀟應著,順勢問道,“齊安,你有沒有覺得大哥有些不一樣了?”
齊安愣了一下,說道:“是有些不一樣了,大公子的氣質變了,沒有之前冷峻了……”說完仿似回憶到了什么,附在齊辰瀟耳邊繼續(xù)說。
齊辰瀟聽后臉上一片震驚,自己的大哥怎么可能是那樣的人?看來他料對了,杜淳陽果然深沉。
隨即說道:“安城還真不簡單!迅速給顏老寨主去信,讓他們暫時別進安城,擇地而棲。另給書鈺去信,報個平安,轉告菲靈,已尋到大哥,一切安,勿念!”
“是!將軍!”齊辰瀟嚴肅的口氣讓齊安也愈發(fā)認真起來,轉身就去辦事,卻被齊辰瀟叫住。
“齊安,讓嗜血想辦法混進安平王府,實時保護大哥安全!”齊辰瀟再也經(jīng)不起親人離世的痛苦了。
“是!”連嗜血都用上了,看來事情的嚴重性已經(jīng)突破了自己的認知。齊安不敢耽擱,匆匆安排事情.......
杜淳陽,你到底是誰的人呢?齊辰瀟端著茶杯陷入了沉思,所遇與所聽到的一切都匯集成一條條線索,卻很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