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媽媽熟悉的時候,所有的委屈瞬間涌上心頭,抱著電話泣不成聲,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媽沒出聲,隔著電話,我還能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我甚至能聽到她的呼吸聲中帶著痰音,那是扛水泥累的,呼吸了水泥的粉塵傷的。
終于,我叫出了一聲媽。
“小業(yè),乖兒子,有事跟媽說!”
“媽,我不想念了,我想回家!”
“你在那邊過得不好吧,那就回來,有媽在,咱娘倆還餓不死!”我媽十分平靜的說道。
我當時就一愣,我以為我媽會暴怒,我以為我媽會罵我,可是她沒有,她讓我回家,她肯定知道我受了委屈!
或許全世界都會嘲笑我,或許全世界都會蔑視我,或許全世界都對我不友好,但是只有我媽,才知道我過得不好!她才知道我受了委屈。
無論受了多大的委屈,只有在她的身邊,才會重歸安寧,哪怕她很嘮叨,哪怕她有時候也會惡言惡語!
我放下電話之后,已經(jīng)沒有淚水了,我才二十歲,在兩千年這一年,淚就已經(jīng)流干了。
我回去收拾東西,破家還值萬貫,更何況,我媽送我的那支老鋼筆,還在我的書包里。
當我再回到教室的時候,教室里只剩下稀稀啦啦的幾個人,一名老師在講臺上照本宣科,風哥和他的手下也在,正在教室后面抽煙聊天,同時還在翻著我的書包。
我沒管老師,直接就走到風哥面前,一把奪過了我的書包,然后就看到風哥的手上,正拿著我那支英雄鋼筆在轉(zhuǎn)筆玩。
“把我的筆還給我!”我向風哥冷冷地道,這個時候,我的心里已經(jīng)沒有了恐懼感,因為我馬上就要走了,以后再也不會看到他,我只有解脫的輕松感。
風哥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突然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把我踹得坐到了地上,指著我的鼻子道:“我特么是不是給你臉了,敢在老子面前大呼小叫的,膽子長毛了是不是?”
旁邊的黃毛叫了一聲去尼瑪?shù)?,一腳又踹在我的肩頭,把我踹得趴到了地上,像是跪在風哥面前一樣。
講臺上的老師放下書,背著手慢悠悠地向教室外走去,像沒有看到這一幕。
教室里稀稀啦啦的學生們,一臉興奮地風看著風哥和我,誰都不肯錯過這么大的一個熱鬧。
“把筆還給我!”我大叫著,“劉小風,我從來都沒得罪過你,你只是圖爽快欺負我而已,現(xiàn)在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載贓的事你也干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被你逼到退學回家種地去了,你還想要怎么樣!”
我的話頓時讓那些看熱鬧的同學看劉小風的目光都有些不太一樣了,像劉小風這樣自命大哥的古惑仔,最好的就是一個面子問題,他平時就算是把我踩到糞坑里取樂,那也是他大哥的威風,可是當我可憐巴巴在把這種事情宣揚出來之后,他的面子上就掛不住了。
劉小風的臉都黑了,罵了我一聲,起身就要走。
我還記得,我媽把這支老英雄鋼筆從柜子最深處掏出來送給我時一臉不舍的模樣,這是我爸留下的,也是我媽最心愛的東西,我可以退學,可以回家種地當農(nóng)民,但是這支鋼筆,我一定要拿回去,絕不能落到劉小風的手上。
我一扭身撲了上去,一把抱住劉小風的小腿大叫道:“你不能走,把鋼筆還給我!”
劉小風的臉上掛不住了,重重地一抖腿叫道:“次奧你瑪?shù)?,沒完沒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現(xiàn)在就弄死你!”
“你就算弄死我,也要把鋼筆還給我!”我死死地抱著他的腿大叫道。
“我去尼瑪?shù)模 眲⑿★L惱羞如怒,一腳跺在我的后背上,我悶哼一聲仍然不肯撒手。
劉小風怒叫道:“都看個基巴呀,給我弄死他!”
劉小風一聲令下,他手下的那些太保們沖上來對我拳打腳踢。
如雨一般的拳腳落在我的身上,可是我仍然死死地抱著劉小風的腿不肯讓他走,直到一只腳重重地踩在我的手上,劉小風這才跳了出來。
“一只破鋼筆,看得跟命一樣,把他給我拎起來,今天我就要了他的命!”
劉小風一聲令下,手下的太保立刻就把從地上拎了起來,背著我的胳膊拽著我的頭發(fā),像極了前些年鎮(zhèn)里四處巡回警示,被五花大綁的死刑犯。
劉小風一臉都是冷笑,重重地把那支英雄鋼筆摔在地上,鋼筆彈跳了一下,斷成了兩截,隨著鋼筆斷成兩截,我的心好像也跟著碎成了兩半。
劉小風獰笑著,重重一腳踩在碎成兩半的鋼筆上,用力地輾著腳,本就斷成兩截的鋼筆,在一陣陣嘎吱的碎裂聲中,碎成了他腳下一堆破爛。
我只覺得一股熱流直沖我的腦袋,死死地瞪著劉小風,眼角劇痛,似乎裂開了。
劉小風甩手就給了我一記耳光,一臉輕浮地挑著下巴道:“你看著雞毛,有種來打我,來來來,腦袋就在這,來?。戆?!”
一股不知從哪來的力量,讓我瘋狂地掙扎著,一把掙開了他手下太保的鉗制,伸手抄起個椅子就向他兜頭砸去。
本就破舊的木椅子,嘩啦一聲碎了,我的手上只剩下一根帶著尖茬的椅子腿,我嚎叫了一聲,對著劉小風的肚子狠狠地捅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