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清川猶豫著,他應該會厭惡自己是只妖吧,更何況他現(xiàn)在身邊有一位姑娘,而且還那么親密。
那黑影似乎看出她的想法。
“你不用擔心,你怕他厭惡,我可以給你換一張新臉?!?p> 伽藍清川驚喜的問,“真的嗎?”
“當然,前提我有個條件。”黑影慢悠悠的說,“你看見江含蘇身邊的那個女人了吧,想辦法把她抓來給我,我知道你活不久了,難道你不想在他身邊過最后一程嗎?”
江府。
穆子鳶正看著滿院子枯黃,她出驚霄宗時,繁花正茂,如今都凋零敗落。樹葉也黃了,被風卷著,搖搖晃晃的落到地上。
她出來也幾個月了。
“最近,你哥都不太高興啊?!蹦伦峪S看著江含蘇落寞的背影,近來他也會來看她,就是話少了很多,也很少笑了。
“是啊,哥都幾天沒管賬了,那賬本我看的頭都大了?!苯芈晌嬷X袋,五官扭在一起,做出痛苦的樣子。
“今兒個城中有個花燈會,不如咱們帶你哥去散散心?”
“我看行?!?p> 江素律大步流星的走到江含蘇面前,一手勾住他的肩。
“哥,今晚有個花燈會,一起去吧?!?p> “不了,你們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眼睛也沒抬一下,看著滿池子開敗的荷花,心緒不知飄到哪里。
其實也不是傷心,就是很亂。
“既然,清川姑娘沒死,那沒準還能再見到她呢?”江素律這么一說,江含蘇眼中閃過一絲光,“你出門去看看,也許就碰到她了?!?p> 也許這話說到了江含蘇心上,剛到傍晚,他就上了街。
花燈會還未開始,小攤小販正擺弄著攤位,布置的喜慶又吸引人。
江含蘇看到一個蓮花燈,做的精巧好看,似是剛摘下的蓮花一般。他忍不住摸了一下,想知道那花是真是假。
“誒,江大公子?!辟u燈的小販熱情的招呼著,“來一朵吧,就十文,送給姑娘準沒錯?!?p> “那…來一朵吧。”江含蘇拿著燈,若有所思。
人漸漸多了起來,推推搡搡的,雖是入夜了,可人們依舊歡騰有活力。
幾丈高的花車緩緩前行,雜耍藝人正頂著碟子,腳下踩著一只瓷壇,時不時有人噴出一道火來,邊上的舞獅正左騰右挪。
可這些熱鬧,都被江含蘇隔絕了,他不聽不看,自顧自的拿著蓮花燈走著,他想要去河邊。
穆子鳶和江素律玩的不亦樂乎,一會就不知道哪跑去了。
江含蘇想尋一下他倆的影子,就抬頭往四周掃了一眼。
而僅僅這一眼,就讓他看到了那個英姿颯爽的背影,絳紫色的衣裳,頭發(fā)干凈利落束的老高。
“清川!伽藍清川!”江含蘇從人群中擠出來,朝她跑過去,大聲喊著她的名字,可熙熙攘攘的人已經(jīng)蓋住了他的聲音,他只能緊緊的跟著。
那紫色的身影走向河邊,用手劃了水面幾下,然后將她手中的蓮花燈放進水里,纖長白皙的手一推,那燈就隨著水流動了起來。
江含蘇也顧不上形象,跑的氣喘吁吁,沖上去抓住她,“清川!”
“你是?”那身影顯然是被嚇到了,一雙丹鳳眼睜的老大,肌膚細膩柔和,朱唇輕啟。此時江含蘇正抓著她細弱,卻挺直的肩膀上。
“啊,姑娘見諒,是在下認錯人了?!苯K一時撒開了手,眼前這人的確不是伽藍清川,雖然身量和背影都很相似,長相卻十分不同。
“無礙,看在公子長的好看的份上,我不會計較的?!蹦桥右稽c不拘禮節(jié),“我確實叫清川,免貴姓許,公子既叫的上我的名字,可是見過我?”
“啊…沒有……只是,很像一位故人?!苯K看著她,這兩個人多么像啊,說出的話都非常相似,他心想,你若這么是她該多好。
這時候,穆子鳶和江素律找了過來。
“含蘇,玩的差不多了,我們回家吧?!蹦伦峪S正吃著一串糖葫蘆,并把另一只手里的糖葫蘆遞給江含蘇。
就這一個動作,一句話,那紫衣女看來都是無比親密的,她的眼神都黯淡下來,心中很不是滋味。
江含蘇沒接,而是轉身把手中的燈遞給紫衣女。
“姑娘,這燈送給你吧,我曾經(jīng)想送給我那個故人,一池蓮花燈,如今我尋不到她,你就代她收下吧?!?p> 紫衣女也不客氣,接下燈,轉身就走了。
她不愿看見江含蘇與穆子鳶一路走著,怕再看見什么親昵的動作,她表面平靜,心中卻似海嘯一般無法平息。
“哥,他是誰啊?!苯芈珊闷娴膯栔?p> “沒什么,我們回去吧。”
穆子鳶還舉著那糖葫蘆,呆呆的跟了上去,“含蘇,你不要嗎?”
“不了?!贝蟾潘F(xiàn)在吃什么到嘴里都是苦的吧。
穆子鳶玩了半個晚上,回了房間,衣服也沒脫就倒在床上,意識漸漸模糊。
剛要睡過去,意識就被拉進器靈拉到一片虛幻當中。
“我感受到了我的本體。”器靈語速很快,很高興的樣子。
“在哪?”
“我不知道,很微弱,范圍很廣,覆蓋了整個岫木城和周邊?!?p> “那我們怎么找?大概位置都沒有?!?p> “不,我的本體即使受損,也是有不小的能量的,必然會吸引妖族,哪里妖族活動突然活躍,就大概是它了。”
“好吧,那我們明天就出發(fā)?!?p> 穆子鳶雖然是這么說著,可心里想的卻是,在江家待的太久了,應該走了。
隔日清晨,秋風帶著絲絲涼意,吹的穆子鳶打了個寒戰(zhàn)。
“近來天氣轉涼,穆姑娘怎么衣著還如此單???”江含蘇看著穆子鳶,她很少氣起這么早。
“含蘇,我是來辭行的?!蹦伦峪S搓了搓手,感覺確實有些冷,“我在江家也待了太久,不該再添麻煩了,而且我的本意就是出去歷練,如今身體養(yǎng)好了,也該繼續(xù)了?!?p> “可你沒法力,而且每次出去都惹得一身傷。”江含蘇不想讓她走,她的心思太淺,出去很容易被算計。
江含蘇心中有一絲不舍。
“你就留在我這里,我給你找個活計,而且還有律兒一起玩,不會無聊的?!边€想再挽留一下。
“不了,大公子,我想去找引寐的碎片,這對我來說很重要?!?p> 穆子鳶除了為了法器碎片,更是為了躲開江含蘇,她近來看江含蘇,總是看不夠,也不知是為什么,江含蘇傷心,她竟也有些落寞。
“那好吧?!?p> 穆子鳶一副拗不過的樣子,不如就隨她去。
“不過,你要是受了委屈,可一定回來找我和律兒,我們給你討個公道?!?p> 江含蘇給她準備了盤纏和幾套厚衣,她就出發(fā)了。腰間別著紅瑤短劍,頭上插了根青玉竹節(jié)簪,墜了串玉制的竹子葉,走起步來叮當作響。
慢慢的,她的背影也模糊了。
“鳶兒……”
江含蘇自從送出去那個燈,他就明白了,他對伽藍清川的愛,早就被愧疚和遺憾所代替。而他把穆子鳶當做伽藍清川的替代品,去填補遺憾,對穆子鳶何其不公平。
鳶兒就是鳶兒,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大公子,有個姑娘要見你?!逼腿藖韴螅罢f是你的朋友,還讓我把這燈給你,說你看了就知道她是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