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木城江府。
“我哥幾日沒回家了?”江素律沒精打采的戳著碗里的飯。
“兩三日了吧?!备J寮s摸了個大概。
“福叔,你說,他是不是躲著許清川啊?!币徽f起八卦,江素律就來了勁頭。
“這個,可能吧?!备J逡稽c也不喜歡許清川,他想大公子也不會喜歡的?!霸S姑娘,做事可能有些過火。”
“是啊,他天天纏著我哥,而且我覺得……”江素律指了指腦袋,“我覺得她這有問題?!?p> 江含蘇正聚精會神的看著賬本,近日生意紅火,異常繁忙。
“含蘇。”許清川著一身紫衣,眉心貼著花鈿,臉頰用胭脂仔細(xì)撲過了,嬌媚動人。她提著食盒,一步三搖的朝江含蘇走過來。
江含蘇應(yīng)了一聲,也沒抬頭。
“含蘇,我看你近日都沒時間吃飯,就學(xué)著做了些糕點,你嘗嘗?!?p> “放著吧,辛苦許姑娘了?!痹掚m然應(yīng)著,他卻沒看她一眼,“才認(rèn)識不久,叫含蘇有些太近了。”
“啊…江公子?!彼悬c尷尬,把一縷頭發(fā)挽到耳后,干笑了兩聲。她伸手遞過來一塊糕點,“趁熱嘗嘗?!?p> “糕點油大,掉在賬本上就不好了,先放著吧?!苯K沒接,眼睛也沒離開賬本。
“是不和公子胃口?還是公子嫌我?”
她想起自己費盡心思,準(zhǔn)備著糕點,又精心打扮,才過來找他。心中有些不平。
“許姑娘一番好意,在下怎么敢嫌,就是實在騰不開手。”
許是這話重了些,她一時發(fā)脾氣起來。
“江公子,你是不是不識抬舉了?”她把手中的糕點,往桌子上一摔,轉(zhuǎn)身提起食盒就走了出去。
“你這是做甚么?”江含蘇覺得這女人,真是難以捉摸,不知怎么就生起氣來。
傍晚,江含蘇剛出了商鋪的門,就看見一群狗,叼著糕點。
店里的伙計說,“是許姑娘氣不過,就把糕點倒了喂狗了。”
江含蘇心中不知什么情緒,想著她倒是有理了,倒是有氣要撒,她真是不可理喻,上一秒柔聲細(xì)語,下一秒就像個悍婦。
“不好啦,不好啦,許姑娘上吊啦!”
剛一進門,江含蘇就聽見仆人大喊,他連忙沖了過去,只見許清川吊的失去了意識,手中還攥著一張紙。
“你若不娶我,此生便無意義,不如赴死?!?p> 荒唐,真是荒唐!
江含蘇讓人救下她,摔門就走了。
翌日清晨。
江含蘇急急忙忙的要出門,就被小丫鬟攔下了。
“大公子,可是去見客人?”小丫鬟語速很快,面帶笑容,“多日未換衣服了,換一件再走吧,我給您洗洗?!?p> “哈哈哈哈,差點失了體面,你倒是周到,我就去換了。”江含蘇連忙回去換衣服,臨走沖著小丫鬟笑了笑。
這一幕,都被許清川看在眼里。
江素律起的倒是晚,晌午了才起來吃早飯。
“福叔!福叔!怎么下人都換成了男的?”
“今早,許姑娘把府上所有女眷都遣散了,現(xiàn)在連做飯的都是男人,說是…怕丫鬟勾引大公子……”福叔活了幾十年,從沒見過這樣的事。
“她憑什么,我們主人沒發(fā)話,她一個外人就做主了?”江素律氣不打一處來,“現(xiàn)在一個外人都能插手江家了嗎?”
“許姑娘說,她是這家未來的主母……”外人看來,江含蘇與許清川十分親密,便都傳他二人不日就會成婚,實際全是許清川一手策劃的。
江素律一拍桌子,“我去找他說?!?p> 江含蘇正翻著賬本,其實早就看完了,就是想找點事做,家他是回不去了,他想躲開那個女人。
對于對待女人他是沒有經(jīng)驗的,如今就只能藏起來。
初見她那么像伽藍清川,如今越看越不像了。這個女人滿肚子心機,占有欲太強,實在不敢接近。
以死逼婚,這未免太偏激了,想著江含蘇就頭疼的不行。
“哥,我就知道你在這。”江素律用力的推開門,表達他的不滿?!案?,你該管管那個許清川了。”
“我知道,可怎么做她都不肯走……”江含蘇還要說什么,外面就傳來腳步聲。
“誒呀,兄弟倆都在啊?!痹S清川打扮的花枝招展,尋了過來,手中提著一把刀,指著江含蘇,柔聲細(xì)語的說,“大公子是不是躲著我啊?!?p> 東陽城。
穆子鳶傷勢有了好轉(zhuǎn),身體也強了不少。
“這手,好的差不多了,也許是藥起作用了。”君緋每日都給她換一遍藥。“如今皮肉長回來了,就是會留不小的疤……”
“沒事,起碼手還在?!蹦伦峪S笑了笑,君緋似乎比她自己更擔(dān)心她的身體。
“這是,引寐的碎片嗎?”他看著那塊黃銅碎片,試探著問,“連夢澤,他,是死了嗎?!?p> “是……”穆子鳶心想,兩人是舊相識,不會向我尋仇吧。本就蒼白的臉上,嚇得發(fā)青,活像上了斷頭臺。
“我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本p嘆了口氣,“不過也好?!?p> “你不是…他的舊相識,怎么他死了,你倒像解脫了。”
“是啊,我和他可是勢不兩立啊?!痹掚m如此,他的眼眶還是紅了,“煉妖師自遠(yuǎn)古大戰(zhàn)以后,就一直傳承下來,曾經(jīng)的煉妖師,鑄造無數(shù)煉妖爐,來奪取妖族力量。妖族承諾不再奴役人族,人族便答應(yīng)毀掉所有煉妖爐?!?p> “那人族做到了嗎?”穆子鳶質(zhì)問著他,她都是被丟進爐子里的妖了,人族還說什么全部銷毀。
“全毀了,從那以后,沒有途徑獲得法器,煉妖師就成了世家傳襲”他舉起手中的暗紅色弓箭,“祖上每家只能留一件法器,我這把熔絲弓,就是繼承祖上的?!?p> “連家傳下來的,就是引寐?”穆子鳶想起連夢澤很寶貝這鈴鐺。
“并不是,他家傳下來的,是囚妖籠?!彼麛偭藬偸郑扒粞\,是最重要的法器,同時也是最弱的,因為它沒有殺傷力?!?p> “只留一樣…可連夢澤有不少法器呢,引寐,鎖妖繩,還有一個巨大的煉妖爐?!蹦伦峪S說著,激動起來,用手比劃著那個銅爐的大小。
“事情就要從那個爐子說起呀?!?p> 他背著手,站在窗邊,慢慢回憶起那些事?!澳菚r,我和連夢澤親如手足……”
“快,快點?!鳖I(lǐng)頭的力工叫喊著,把一行人引到院內(nèi)?!岸夹⌒闹c。”
屋內(nèi),連夢澤正激動的告訴君緋,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寶貝。
“走,東西到了,快跟我出去看看?!边B夢澤連拉帶扯的把君緋拽到院里。
“誒呀大哥,我還練箭呢,一會我爹回來又得說我……”君緋嘟囔著,其實心里很想看。
連夢澤扯下蓋著的白布,巨大的青銅爐出現(xiàn)在眼前。
“看,君緋,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煉妖爐?!边B夢澤眼中,發(fā)著精光,貪婪的看著銅爐。
君緋聽這話,驚的弓都掉在地上。
“連夢澤,你忘了煉妖師的組訓(xùn)嗎?凡煉妖師一脈,不得鑄造使用煉妖爐,違者死……”他氣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把將連夢澤按在墻上,用箭頭頂著他的脖子。
“連夢澤,你都做了什么?”他額頭青筋暴起,怒吼著。
“君緋,你怎么那么迂腐,現(xiàn)在早就不是從前了,那個循規(guī)蹈矩的時候了,早該有人革新了?!彼芍p,“你這是干什么?你這是要殺我嗎?”
“連夢澤,我看你是糊涂了,連祖宗都不顧了,你這么做很可能就讓妖族有借口開戰(zhàn)了?!彼患逶趬ι?,連夢澤的脖子也劃出了一道血痕。他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走了,“下次再見,按組訓(xùn)處置。”
“從那以后,連夢澤就走了?!?p> “所以,他是煉妖師的叛徒?”穆子鳶疑惑的問,岫木城尊敬的,竟然是個叛徒。不得不說,這個連夢澤很會蠱惑人心。
“所以我說,死了也好。”
“我有些累了,想睡一會。”她打了個哈欠。
君緋給她拉了拉被子,退了出去。前腳剛走,后腳穆子鳶就進入了意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