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就靜靜看你演戲
王妃發(fā)了話，該聽誰的，下人們心里都有數(shù)，一一退下。王爾雅沖寧錦城聳聳肩，自求多福。
“今宵夜好，我兒如此才情，想必再呤一首也不難?！?p> “娘，來，吃點心，這是我專門找永安城有名的大廚做的芍藥玉棗糕?！?p> “哥，再來一首唄，我都崇拜死你了?！?p> “邊兒去，這作詩是要靠靈感的。靈感這東西很玄妙，不是說有就有的?！?p> “你今天一日兩首絕妙好詩，我還以為你張口就能有呢。”
“今天能作兩首，不是因為……因為娘來了我高興嗎，一高興靈感就多了一點點?！?p> 殷王妃也不強求，“早些休息，明日早起，拾掇精神些好去宮里，聽說你少有去老太妃那里請安?！?p> 這話，寧錦城就委屈了，“您知道，她不喜歡我?！?p> “長輩怎么想，那是她的事，你作晚輩的，怎可缺了禮數(shù)。”
寧錦城嚕著嘴不搭話，一想到明日要去挨白眼，一萬個不愿意，卻又無可奈何。
第二日一早，三人收拾規(guī)矩便啟程進(jìn)宮，王爾雅自然是帶不進(jìn)去的，正好給下一站作準(zhǔn)備。
背靠青山，面朝綠水，風(fēng)清氣朗，流云碧空，要在永安城附近找到這么個地方不易，還得清場更難。
“鶴呢，鶴找著了嗎？”王爾雅再三確認(rèn)。
“找著了找著了，來的路上呢。”家丁忙不迭回話。
通過這幾日，寧錦城府上是都看明白了，人家是女奴，但主子高興，女奴也能踩大家頭上。
王爾雅坐在竹椅上，儼然大管事的模樣，一一確認(rèn)場景是否布置妥當(dāng)。
詩嘛，總得觀景感懷而作。此番王妃、郡主前來少不得寧錦城得帶著踏青游玩，少不得得詩興大發(fā)。憑他臨場發(fā)揮肯定不行，還是照著劇本演最靠譜。
劉詩豪，《秋詞》借我一用，得罪了。
只是王爾雅這邊是準(zhǔn)備妥當(dāng)，寧錦城一行卻遲遲未到。
按道理，見過皇太后，再去看望赤烈王寧長易的生母宋太妃，最多不過用過午膳再走。
接著便是去長孫無祿那里拜訪，聊聊寧錦城的學(xué)習(xí)成績，最多一個時辰。
然后乘車出城，剛好趕上下午茶。
清風(fēng)徐來，鶴鳴九霄，好一派無上秋景。寧大詩人正好詩興大發(fā)，揮毫一首……
但王爾雅和著幾個下人等到月上柳梢頭也沒等來人。這寧錦城是打算吟《月下獨酌》了么！
秋夜已涼，王爾雅凍得縮脖子，才一個小廝匆匆趕來，“主子才出宮門，直接回府了?！?p> 得，這是打算明日場地續(xù)租呀。
“鶴關(guān)好，別死了?！蓖鯛栄欧愿酪痪?，快車往回趕，心中總不塌實。
待她偷偷摸摸入了門，寧錦城已經(jīng)在院子里跪好了。
這是什么情況？長孫無祿不是說好打掩護的嗎？
王爾雅貼在墻角，盡量不惹人注意。而那一家子正在吵架，也沒誰注意她。
“我早說過她不喜歡我們，你非要去討沒趣，如今又拿我發(fā)火！”雖然跪著，但寧錦城明顯不服氣。
“你當(dāng)真以為我是為此事生氣！”
“不然呢，一直陰著臉。明明太傅都說我好了，也沒見你有點兒笑臉給我看！”
“他夸的是你？他夸的是詩！”
“那詩還不是……”
“還敢嘴硬，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曉得那詩是旁人寫的！你有幾斤幾兩我這個作娘的不清楚？路邊隨便找個讀書人就罷了，偏偏要去抄大家之作，就算你七竅通了天，也寫不出那樣的句子來！”
這打的不是寧錦城的臉，而是王爾雅的。想想也是，自己背的都是中華文化幾千年的瑰寶，硬塞給那個木腦袋的確不合適，失算了呀。
寧錦城心虛，不敢接這句，但脾氣上來了抵死也不松口認(rèn)錯，只說是母親今天在宋太妃那里受了委屈拿他出氣。
兩人聲音越吵越響，寧相知左右規(guī)勸，終是勸不好，嚶嚶哭起來。
殷王妃這才忍下火，指著寧錦城道：“我早看你和一群下人鬼鬼祟祟，自然是有人給你出昏招。趕緊交待了好少領(lǐng)幾個板子！”
王爾雅心中一緊，小王爺都要挨板子，要把她推出來，非被打死不可。
好在寧錦城嘴硬，“不知道娘親什么意思。兒子游手好閑您不高興，兒子上進(jìn)您還是不高興?！?p> 王妃指著他的手都在發(fā)抖，“那你就跪著吧，跪到你想明白你是不是真上進(jìn)，人沒查出來之前，誰都別想出這個大門！”
說完拂袖而去。
寧相知哭哭啼啼來勸他，“哥哥你就說了吧，娘真生氣了。”
寧錦城卻滿不在乎擺擺手，“無妨，跪嘛，我自小到大跪得少嗎？”
“這才是娘來的第二天?！?p> “我能跪到她回安南！”
“哥，你又是何必呢，把那個唆使你的交待了，給娘好好認(rèn)個錯，過兩日娘就消氣了，不然，真把你腿跪斷了去?！?p> “腿斷了事小，丟了顏面事大！”
寧相知勸不聽，只好又去王妃那里說好話。
人都走光了，王爾雅才趕摸過去。
“小王爺，這個事態(tài)發(fā)展已經(jīng)脫離我的掌控了，但我可是一心幫你，你可別……”
“不會把你說出來的?！?p> “小王爺仗義，小的感激涕零?！?p> “你那條小命不重要，關(guān)鍵是你要是被我娘打死了，我能被寧錦玉嘲諷半輩子，我還做不做人了？”
王爾雅無言，寧錦城這人吧，你剛剛對他有點兒好感，他就能全給你破壞掉。
有人過來，王爾雅趕緊又閃到墻角去。原來是寧相知，眼睛紅通通，看來王妃那邊也沒勸好。
寧相知兩邊都不勸了，只坐在臺階上陪她這位不著調(diào)的兄長。
寧錦城是沒心沒肺，但對妹妹還是心疼的，一直叫她回房里休息，甭管他。但這一家子都是犟脾氣，寧相知鐵了心要和哥哥共患難。
寧錦城咳了一聲，還躲著的王爾雅心領(lǐng)神會，人是弄不走了，但絕不能凍著，去屋里取了披風(fēng)給寧相知披上。
寧相知剛才一直沒見到王爾雅，不知她從哪里鉆出來的，“你是誰？”
寧錦城替她答了，“我府上一個女奴?！?p> “哥哥府上的女奴怎么穿得比丫頭還好？”
“嗯，這個不大一樣。”
……
挨到夜深，寧相知終于挨不住靠著廊柱就睡著了，王爾雅才著人輕輕把她抬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