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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三年等雨也等你

第六章 塵埃落定

民國三年等雨也等你 錢塘聞堰 5016 2020-04-16 14:29:14

  霍翊龍來到沈家的這段時間,沈崇經(jīng)常帶著他去參加商會活動,讓他學(xué)習(xí)經(jīng)商之道。

  “看不出,沈崇倒是有幾分真心。可這又能彌補(bǔ)些什么呢?”一想到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霍翊龍告誡自己絕不能心軟,他果真查到了當(dāng)年崇德錢莊經(jīng)手過一筆火柴的生意,最后單子流向了徽州。

  霍翊龍私下問過財務(wù),打聽當(dāng)年的事,可他最后也模糊地收到一個答案,沒有確切地說明這批貨去了霍氏的木材行。

  白天,沈翎霜沒有辦法教導(dǎo)阿慕學(xué)習(xí)怎樣才能像霍翊龍,到了晚上,趁沈崇睡了,她讓芙兒在房門外掛上紅燈籠。

  “霜霜,你睡了嗎?開個門,爹有事?!?p>  “這么晚,你爹還來關(guān)心你?”阿慕輕輕抿了抿嘴唇,有點(diǎn)無奈,同時又有點(diǎn)偷著樂的意思。

  “快,求求你,快躲起來。要是此刻發(fā)現(xiàn)你在我房間,這一兩個月的辛苦不就穿幫了嗎!”望著他一動不動,這可急壞了這位像是“做了壞事”的大小姐。

  “爹,您等一等!”沈翎霜急著朝門外喊道。

  等了半天,芙兒將門鎖打開,沈崇進(jìn)屋后指了指自己的女兒,說道:“這么久,難不成屋里有人?是翊龍在嗎?”

  “怎么可能是他,他住在偏苑廂房,白日里被爹呼來喚去,這到了晚上,怕是早就累癱床上了吧?”沈翎霜將房內(nèi)三人的注意力集體轉(zhuǎn)移到了床上,頓時氣氛尷尬極了,就差沈崇站起來去撩紗帳看個究竟。

  “小姐……哼!”芙兒在一旁提醒著沈翎霜的用詞,就不怕老爺一時好奇,掀了被褥。

  沈翎霜意會到,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阿爹,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嗎?”

  “你這是在怪爹將翊龍看得太緊了?我也是為了你將來打算,這良婿難覓哪!給,這是當(dāng)年你和霍翊龍的生辰八字以及半數(shù)聘禮,這些東西是時候交給你,由你保管吧!”

  “爹,對不起,我曾經(jīng)說的那些話重了些,您別記心上。”

  “不會,我的女兒最貼心,你大哥走的急,這些年我一直期盼著霍翊龍回來繼承我的家產(chǎn),希望你們好好過日子,也是對霍兄一個交代。老天爺待人不薄,還是讓我等到了,你可得給爹蒸口氣??!讓爹早日抱外孫?!?p>  “爹!”

  話音剛落,咔,一聲斷裂從床板傳來。

  “屋里有人?”沈崇四處望了望,判斷房間內(nèi)果然有人,又見自己的女兒紅通了滿臉,開玩笑地問道,“我是不是應(yīng)該請算命先生把日子定下來了?”

  “沒有啊,爹,是錯覺,您又聽錯了。夜深了,您快些回屋休息吧。”沈翎霜催促著,拉著自己老爹往門口靠。

  “芙兒……”沈翎霜使了一個眼色,只見丫頭跳出門檻,彎腰伸出右手,做出“攆人”的手勢。

  沈翎霜急急地把沈崇送出門,長嘆了一聲,好險終于躲過去了。

  “出來吧!你還真會躲,躲到我床上了?!鄙螋崴硨χ玻瑪?shù)著那些桌上的聘禮,順勢開了個玩笑,“還不承認(rèn)想娶我?”

  “我只是覺得你爹不會找到這里……你該換床板了?!被赳待堃煌ρ崎_被,迅速直起身。

  “看把你給緊張的,我這床可是給姑娘睡的,你這體重它可受不了。讓一讓,還真舍不得把床還給我?”

  霍翊龍立刻跳了下來,背對著床,問道:“你爹同意這樁婚事?”

  “你不都聽見了嗎?在我爹眼里,我這一輩子是生是死都是霍家的媳婦。你說你也是男人,那霍翊龍遲遲不肯出現(xiàn),究竟是怎么想的?”

  “萬一是他有事耽擱了呢?并非不想娶你?!?p>  “沒有萬一,我給他的期限快到了。我知道小時候我答應(yīng)過他,將來做他的媳婦。他的懷表還在我這里,可他至今連封報平安的信都沒有,換做你是我,你說我該不該死心?”

  沈翎霜望著桌上的紙條出神,忽然想到前些日子他們一起去過云望寺,阿慕告訴大師自己的生辰八字,竟然和霍翊龍的一模一樣。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阿慕:“你該不會真的是霍翊龍吧?只是忘記自己是誰了?”

  面對沈翎霜的疑問,阿慕頓時失了神,不過很快,他就扳了回來:“不要時不時拿我和他比,也許他早就不在了,這些日子,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清楚嗎?雖然我只是個下人,但也有追求自己喜歡的權(quán)利,你一天到晚困在那個圈子里,有沒有想過跳出來?”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我爹他是不會放棄讓我嫁入霍家的?!?p>  “霜霜,那我呢?”

  “你又叫我霜霜?”

  “昨晚,你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改變了!”

  “胡說,阿慕,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永遠(yuǎn)只是主仆,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離開,反正你也是來賺我們沈家的錢,不是嗎?”

  “我不需要你用錢來維持我們的關(guān)系,既然我們定了新的約定,我就會遵守,保護(hù)你是我的責(zé)任?!被赳待埳芳t了眼,望著沈翎霜表態(tài)。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還要堅持?我在利用你換取自由,難道你還要陪我一起胡鬧嗎?你很清楚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也許我爹還會去抓你……”

  “我改變合作關(guān)系,是因?yàn)槲乙灿衅诖?,我想為自己活一次,你若沒有得到幸福,我不會離開?!?p>  “阿慕,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如果將來我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給你找個媳婦吧?”沈翎霜的語氣有點(diǎn)慚愧,她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彌補(bǔ)。

  “所以,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英雄,并不是你心中的那個他,對嗎?”霍翊龍明顯感受到沈翎霜在拒絕,甚至還想幫他找別人替代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她不知道這些話更加刺痛著他的內(nèi)心。

  “我的心里曾經(jīng)住過人,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了,沒有辦法再容下其他人。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的出生,我喜歡的只不過是能許諾我一生愛我疼我的人罷了?!?p>  霍翊龍一陣心酸,原來他早已成為曾經(jīng)唯一住在她心里的那個人。

  但是,那已經(jīng)都過去了……

  “好阿慕,你就幫幫我吧?”沈翎霜扯了扯霍翊龍的衣袖,撒嬌道。

  “你真的打算這么做嗎?”霍翊龍指的是沈翎霜要嫁給阿慕這件事。

  “你放心,雖然我上錯了花轎嫁給你,但我們有約定,你會放我自由,對嗎?”

  “是,我不會再讓你錯過他。”他,在沈翎霜聽來指的是翟昀,但霍翊龍說的卻是自己。

  “我累了!你回去吧!”沈翎霜低頭說道,“別忘了桌上的月錢,那是你應(yīng)得的,我不想欠你太多?!?p>  霍翊龍熄滅了屋內(nèi)的燈火,輕輕掩上房門,他輕功如此了得,兩三下就回到了偏苑,靜靜靠在床頭,快將手心的月錢握碎了。

  ……

  ……

  一個月后,沈家異常熱鬧,原來是沈翎霜和霍翊龍的大喜之日。

  “師妹,恭喜你!”

  “大師兄,你怎么來了?”沈翎霜驚訝道,讓她更加吃驚的是,此時的翟昀身邊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身著日式服飾,與旁人打招呼顯得格外謙謙有禮,“她是誰?”

  “我的妻子,靜香小姐。”

  聽完翟昀的話,沈翎霜呆呆地矗在原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預(yù)想。

  “大師兄,我寫給你的信,你收到了嗎?是我沒有表達(dá)清楚?還是你看懂了故意氣我的?”

  “霜霜,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是誠心誠意來祝福你的?!?p>  “不!大師兄,你一定是誤會我了,其實(shí)我和阿慕結(jié)婚是為了騙我爹,等我把這里的事辦完了,我就去徽州找你,我以為你收到信會等我,就像小時候那樣,你什么事都會原諒我的?!?p>  “霜霜,可惜我們都長大了!婚姻大事不可兒戲,既然你選了霍翊龍,你就該聽你爹的話,我們此生無緣?!?p>  “大師兄,你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我不愛阿慕,我不愛他!我只想做你的新娘,求求你現(xiàn)在就帶我走?”

  “沈翎霜,別胡鬧了!不要讓大家都難堪,尤其是你爹。”翟昀大聲斥責(zé)道,引來了旁觀者。

  沈崇見這場面也是大驚失色,問道:“翟昀你難道不知道你爹娘當(dāng)年是怎么死的?你帶回來一個日本女人,你是想氣死我嗎?”

  翟昀當(dāng)然知道,他是孤苦無依的人,在他心里沈崇是個偽善人,一邊助養(yǎng)他成人,一邊又阻止他和沈翎霜來往。他就是讓沈崇知道,沒有他,他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yè),將來會比他更成功。

  沈翎霜沒有管沈崇的反對,還是一如既往跑到翟昀面前:“大師兄,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她是誰?”一旁的靜香挽著翟昀的手,疑惑地望著這個新娘子,她為什么要哭哭糾纏著自己的丈夫。

  “她是我的小師妹,我們很久沒見面了,說了一些家長里短的事?!钡躁勒f著一口流利的日語,向靜香解釋著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

  “大師兄,我喜歡你,你告訴她,我喜歡你!”沈翎霜哭著對翟昀說,又求著讓靜香把大師兄還給自己。

  “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一定要弄得這么難看嗎?我們以后還是以兄妹相稱吧!”翟昀甩開了沈翎霜抓著靜香的手,明確地告誡她,他不愛她,他一直將她視作妹妹。

  “大師兄,我不要!我不要……”

  霍翊龍一把拉過沈翎霜,指著翟昀的鼻子說道:“你太過分,沈老爺對你有養(yǎng)育之恩,又怎可辜負(fù)翎霜對你一往情深,她為了找你差點(diǎn)死在徽州的路上。”

  “你就是霍翊龍吧?霍啟明的兒子?”翟昀一見到這個護(hù)著沈翎霜的男人,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認(rèn)識我爹?”霍翊龍十分詫異。

  “徽州的大善人,誰人不識,誰人不曉。”翟昀的眼神透著一絲血,語氣帶著幾分不屑,“他若泉下有知,兒子如此有出息,也該安息了吧!”

  “大師兄,我真的很愛你!”沈翎霜擺脫了握緊自己手腕的霍翊龍,再次來到正怒視著霍翊龍的翟昀眼前,她苦苦掙扎在崩潰的邊緣。

  “可他好像并不愛你……”霍翊龍驚訝道,這個傻女人深陷其中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只想把她拉回現(xiàn)實(shí)中。

  “放手吧!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永遠(yuǎn)都不可能成為你心里想的那樣。”

  “告訴我真相?”

  “什么真相?”

  “你突然變得如此冷漠的真相。”

  “沒有什么真相,我們不再只是我們了,成長的代價就是不能夠隨心所欲,你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不要讓我覺得你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我將這么多年來的感情全都寄托在你身上,卻換來自私兩字?大師兄,你是這么看我的?”沈翎霜感覺有兩行冰冷的小水珠從眼眶滾落下來,穿過那一抹紅,去無蹤,就像這么多年來她所有的深情,只不過是一廂情愿,毫無意義。

  “從今往后,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被赳待埪牭酱丝?,再也忍受不了,牽起沈翎霜的手,向翟昀宣示。

  “既然你愛她,我讓給你,我祝福你們白頭到老!”翟昀望了一眼低著頭的沈翎霜,眼神直直地盯著霍翊龍。

  聽到此刻,沈翎霜算是明白徹底了,什么是一廂情愿,她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yùn),就像她娘親一樣,活得沒有自我,沒有希望。

  “翟昀,你住口,我不是玩物,給你們讓來讓去?!?p>  “霜霜,若來世千萬不要投生到沈家,你的那個爹才是害我孤苦無依的罪魁禍?zhǔn)祝F(xiàn)在開始我們之間什么關(guān)系都不是?!闭l都不知道翟昀究竟聽了什么流言蜚語,誤認(rèn)為沈崇是他的仇人,才義無反顧地助養(yǎng)他成人。

  “翟昀,你真的要如此決絕嗎?”沈翎霜紅著雙眼,望著翟昀,她一切的念想全部崩塌,她是有多么的絕望,騙苦了自己的爹,演變成今天的一場笑話。

  “爹,我給你丟人了!”沈翎霜靠著沈崇委屈道,“為什么他們要誤會你?女兒好傻,害了爹爹。”

  “爹從來都沒怪過你,爹認(rèn)為你今天才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p>  “爹,你……為什么這么說?”

  “霜霜,你今日選擇的人是霍翊龍,并不是翟昀。爹覺得你選對了,我們沈霍兩家,從來沒有分開過?!鄙虺缍嗄陙韴允刂蚧魞杉业那橐?,他相信霍翊龍一定會回來娶他的女兒,這一次他沒有失望。

  “爹,其實(shí)他是阿慕,不是霍翊龍?!鄙螋崴艘谎郯⒛剑侠蠈?shí)實(shí)地說出了真相。

  “我……”霍翊龍疑慮了,眼前這場景該不該表明身份。

  翟昀一看霍翊龍的表情,問道:“你究竟是不是霍翊龍?”

  現(xiàn)場頓時安靜了下來,霍翊龍感覺全場人都在懷疑自己的身份。

  突然,沈崇笑了笑,替霍翊龍解圍,也一同安慰了女兒:“爹不會看錯,爹培養(yǎng)他經(jīng)商之道,商人是不會看走眼的,今日你盡管嫁,爹來保護(hù)你!”

  “大小姐,沈老爺?shù)囊馑际窍韧瓿沙捎H儀式,顧好沈府面子為重?!币慌缘耐豕芗遥Σ[瞇地,一點(diǎn)都沒有擔(dān)心。

  沈翎霜雖然心痛絕望,但是周圍一副熱鬧場面,今日不僅是她的大喜日子,還要估計到沈家在整個杭城的名聲。她已經(jīng)這樣了,不希望連累自己父親的名聲,她含著淚,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嫁!”瘦弱的身體,爆發(fā)巨大的能量,一聲足夠響徹云霄。

  “好!”沈崇顯得格外欣慰。

  沈翎霜一身紅裝,梨花帶淚著站在霍翊龍面前,問道:“阿慕,今天的場面如此難堪,你還愿意娶我嗎?”

  “我……”霍翊龍看著雙眼通紅的沈翎霜,堅定地說道,“我愿意?!?p>  沈翎霜聽到阿慕的回答,頓時舒心不少:“好!今日我們就把堂給拜了,請爹和大師兄入座?!?p>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隨著王管家的高調(diào)子,兩人完成了拜堂儀式。

  儀式剛結(jié)束,沈崇就從椅子上倒了下去,沈翎霜大喊道:“爹,爹,你怎么了?管家,快去請大夫?!?p>  “是,小姐。”王管家急匆匆出了門。

  夜幕降臨,夏螢繞指。新房里沒有一絲喜慶,房間的所有布置更像一場笑話,沈翎霜獨(dú)守著閨房。

  此時,芙兒跟著霍翊龍輕輕走了進(jìn)來,站在臥榻之側(cè),手中端著點(diǎn)心。

  “姑爺,小姐她已經(jīng)一天未吃東西了?!避絻合M鹿脿斈軒兔σ黄饎駝裥〗恪?p>  “給我吧!”霍翊龍接過點(diǎn)心,吩咐讓芙兒先退下。

  “是!”芙兒應(yīng)聲離去。

  “爹呢?他好多了嗎?我想去看看他。”沈翎霜見到霍翊龍來了,知道他一定是從爹那處回來。

  霍翊龍見她如此一副憔悴面孔,勸道:“今晚算了,明天去吧,沈老爺怕是已經(jīng)睡下了。”

  “今天,謝謝你,陪我把戲演完。”

  霍翊龍坐在沈翎霜身旁,將湯水喂到她嘴邊,說道:“這不是戲,我喜歡你,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會努力給你幸福。”

  沈翎霜用手阻擋了即將送到嘴邊的湯勺,說道:“對不起,阿慕,我……”

  霍翊龍將她手暖暖握在手心,繼續(xù)喂著,解釋道:“我不需要你立刻答應(yīng)我,我會慢慢等。你先躺下休息,我去榻上,有什么事叫我?!?p>  “嗯!謝謝你!”說完,沈翎霜輕輕喝下湯水。

  一周后,芙兒陪著沈翎霜一起在花園散步,想不到成親之后竟然病了許久。

  芙兒問道:“小姐,還讓姑爺一人住在偏苑廂房嗎?下人們都議論紛紛了?!?p>  “你別姑爺姑爺?shù)慕?,其?shí)我和阿慕……”沈翎霜低聲,怕被其讓人聽見她們的談話。

  芙兒驚呆了,這兩人在搞什么,全是障眼法:“你們不會是逢場作戲吧?小姐,我為了顧及你的面子,可練了好多遍的姑爺,你不讓人叫他姑爺,別人更會起疑心的。”

  “嗯!那就依你吧?!鄙螋崴牫鰩追值览恚c(diǎn)了點(diǎn)頭。

  “怪不得平日里,大家喚他叫姑爺,他都會臉紅,原來是個假的!”芙兒在一旁偷偷笑道。

  “是嗎?想不到他也有出糗的時候!”沈翎霜自言自語。

  “可小姐,你和阿慕再這么演下去,遲早會被老爺看穿的?!避絻簱?dān)心沈老爺若是知道,對他的病情不好。

  沈翎霜一想到沈府目前的狀況,嘆息道:“爹那里,先瞞著,先救沈家要緊,只可惜沒有人幫我。”

  芙兒靈機(jī)一動,說道:“小姐,不如讓阿慕幫你,畢竟他是個男人,有他在,不僅能保護(hù)你的安全,還可以幫忙打理沈家的產(chǎn)業(yè)。對內(nèi),老爺不會懷疑,對外,他是掛名的姑爺,商場上也有個說法?!?p>  沈翎霜見芙兒提醒的有道理:“芙兒,你說的對,我應(yīng)該振作起來,沈府不該就這么倒下去。”

  “小姐,只要大家團(tuán)結(jié)一心,沈府一定能渡過難關(guān)?!?p>  沈翎霜吩咐芙兒去安排,自己去沈崇那探望,話說這藥方子改了又改,為何病情沒有好轉(zhuǎn)的現(xiàn)象。

  第二日,天氣晴好,正是曝曬的好時候,各丫頭紛紛聚在花園。

  “老爺中風(fēng),小姐一個女人家啥都不會,你說姑爺他會不會繼承沈府的家產(chǎn)?”一丫頭問道。

  “別亂說話,那姑爺是真是假,小姐還沒定呢!”另一丫頭說道。

  “你怎么知道的?”

  “姑爺一直住在偏苑廂房里。”

  “可我聽說,昨夜姑爺沒有回偏苑。難道他們……”

  “我看這姑爺是冒牌的,連小姐的手,他都不敢牽,兩人走路,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

  “可這幾個月,姑爺忙里忙外,打理的井井有條,說不準(zhǔn)小姐早已把他當(dāng)作丈夫了?!?p>  “若是小姐真心喜歡,姑爺又努力用心,那我們沈府就有希望了。”

  “是??!”兩個丫頭一通對話,甚是起勁。

  話音剛落,她們回頭看到霍翊龍和沈翎霜兩人正在花園中低著頭看賬本。

  “聊完了,就可以做事了吧?”芙兒氣得跑到她們面前,遣散了她們。

  見阿慕低頭不語看著賬本,沈翎霜抿著嘴撩了一下頭發(fā),先開口破一破這尷尬的局面。

  “別聽她們胡說,你累了吧?今天就看到這里,這些賬目也不是一時半刻能理清楚的?!?p>  丫頭的話,霍翊龍一個字不漏全聽進(jìn)去了,他說道:“我一進(jìn)沈府,沈老爺就帶我去學(xué)習(xí),幸虧那些日子,我看我很快就能上手,所以你不要擔(dān)心,沈府有我在?!?p>  “阿慕,對不起,委屈你在府里承受那些流言蜚語,我身為女子不能在商場上拋頭露面,只能請你和會計幫忙處理,如果你想離開,我會尊重你?!?p>  “霜霜,沒事的。我只想和你一起把沈家撐起來,若是平日里做的不好的地方,請您大人有大量,幫幫我。”霍翊龍想讓沈翎霜知道,她就是定心丸,只要有她的支持,什么困難就能迎刃而解。

  “你做的比管家還仔細(xì),別人還以為沈府聘了專家?!辈恢挥X,沈翎霜好像又不自覺夸了他。

  聽到這里,霍翊龍嘴角微微上揚(yáng),他放下賬本,笑著對沈翎霜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

  沈翎霜盯著霍翊龍出神了好一會兒,突然低下頭,說道:“對不起!”

  “沒事,我習(xí)慣了。對了,明天陪我逛逛街吧,將自己整日關(guān)在府中,不利于健康?!?p>  “好!聽你的?!鄙螋崴c(diǎn)了點(diǎn),回應(yīng)道。

  第二日,大早,霍翊龍帶著沈翎霜就出府了。

  “你有多久沒出來了?”坐在早餐鋪前吃餛飩的兩人,聊著天。

  “阿爹出事后,就再也沒心思出來玩了!”

  “今天陪你好好玩一玩,什么都別想?!被赳待垙男淇谀贸鲆环浇?,很自然地抹去沈翎霜嘴角的湯水。

  “我自己來吧!”沈翎霜眼神閃爍,接過方巾,胡亂地擦著。

  “吃飽了,出發(fā)!”霍翊龍微微一笑,轉(zhuǎn)身結(jié)賬去了。

  這一天,杭城的美食加上西湖的美景,兩人玩得很開心。突然天公不作美,西湖飄起了綿綿細(xì)雨,兩人站在屋檐下躲雨。

  “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西湖的雨景,小時候,阿爹就經(jīng)常帶我來這里,他說,雨中的西湖像極了娘親……”

  霍翊龍側(cè)身望著沈翎霜,她的發(fā)間掛著雨滴,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未來的日子,我陪你一起等?!?p>  “謝謝你!”說完,沈翎霜朝他甜甜的一笑。

  “大小姐,我想說從今天開始,西湖不再只是許仙和白娘子愛情的見證之地,也不只是你父母那輩人的牽掛之所,還是我對你表明心意的圣地,希望我們倆能繼續(xù)傳承這份愛情?!?p>  “阿慕,你知道我心里一直等的人并不是你,即使現(xiàn)在我們結(jié)婚了,我們也是有名無實(shí)的夫妻。”

  “沒關(guān)系,我會陪著你,直到你忘記他為止。”霍翊龍知道不可能一時間讓沈翎霜走出傷痛,他沒有強(qiáng)求,而是選擇了等待,用時間沖淡這一切。

  “我想問你一件事?!蓖蝗唬螋崴_口問道。

  “你說……”霍翊龍認(rèn)真地聽著。

  “若我遲遲不接受你的心意,將來你會離開沈府,離開杭州嗎?”

  “你擔(dān)心我離開你?”

  “我……我只是想說,如果你想離開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就來西湖邊折一條柳枝給我?!?p>  “你是在趕我走的意思嗎?”

  “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事先和你提一下,免得到時我們都尷尬?!?p>  “哦!”霍翊龍轉(zhuǎn)身抬頭望了望柳樹,沒有正面回答她,心里暗暗泛起一絲傷感。

  沈翎霜望著他的背影,感嘆道,阿慕你沒有錯,錯的只是我們相遇的時間。我會努力忘記他,等到那一天,我會在西湖等雨也等你,親口和你說一句我愛你!

  雨停了,湖面上漸漸蒙上了一層灰影,這一天的游賞即將結(jié)束,沈翎霜意外收獲了一束怒放的紅玫瑰。

  “你省吃省喝一個月,都拿來買這束花了,下次別這樣了!”

  霍翊龍一把拉住沈翎霜,面對她認(rèn)真地說道:“我愿意將一切都交給你,是因?yàn)槟阒档梦腋冻?。我對你說過的都是真心話,我沒有對你說的,將來我也會告訴你。只是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p>  說完,霍翊龍抱緊沈翎霜,在她額間輕輕一吻。

  沈翎霜能真實(shí)感受到阿慕的溫度,靠在他的懷里,她只想有一個踏踏實(shí)實(shí)的擁抱,安慰她,支持她。

  兩人回到沈府,陪沈崇吃了晚飯,喂了湯藥,安排他睡下。

  數(shù)月以來,沈府一直保持著如此狀態(tài),霍翊龍接手沈家事業(yè)后,房間內(nèi)燈火通明直至深夜,他埋頭在桌案前,沈翎霜輔佐在旁。

  “還在看賬本呢?”夜半,沈翎霜總會吩咐廚房開火,自己端著一份夜宵,站在他面前。

  “近日來,各大店鋪都在大量囤貨,除了火柴這些燃料,我正在估算數(shù)量以及回收資金儲備?!?p>  “早些年,爹就放棄了燃料的進(jìn)貨,說是不想想起一些往事?!?p>  “往事?”霍翊龍心里突然想道,說不定能從沈翎霜這里打聽到當(dāng)年霍氏木材行起火的火源正是這批貨。

  “你怎么了?”沈翎霜推了推發(fā)呆的霍翊龍,問道。

  “我對你說的往事很好奇,你知道嗎?”

  “我聽王管家說,當(dāng)年爹把單子發(fā)到了徽州,由大師兄打理,前期的貨還好好的,可后來那批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p>  “沈老爺沒追查下去嗎?那批貨去了哪里?”

  “查了,但最后沒說什么,自那以后,爹就放棄了這筆生意?!边@筆火柴的生意虧得不大,但沈崇卻陷入了深深遺憾,或許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他不說,沒人敢提起。

  沈翎霜看著書本上那些數(shù)字,感嘆道:“眼下各地軍閥混戰(zhàn),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沈家平安度過?!?p>  “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理一理?!?p>  “你今日還要睡那塌上?”

  霍翊龍回頭一看臥榻,自從沈崇病倒,為了方便照顧沈翎霜,早點(diǎn)上手沈家的事業(yè),他臨時把床鋪搭在了大小姐休息的外間廳內(nèi),算了算日子也有數(shù)月,他想了想,莫不是她在趕他回偏苑。

  “阿慕,我有話跟你說?!?p>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若是我在此妨礙到你休息,整理完這些,我就走?!?p>  “你怎么還叫我大小姐?”沈翎霜記得上次阿慕已經(jīng)改口了。

  “你不是不讓我叫你霜霜嗎?”

  “哪有?”沈翎霜突然不承認(rèn)有這回事兒。

  “以前我叫你霜霜,你臉上總是顯得不喜歡。”

  關(guān)于稱呼,以前不管怎么樣,如今卻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

  于是,霍翊龍故意問道:“不知前人是怎么稱呼成婚后的夫人?”

  “我只從話本里,聽說可以換作娘子?!?p>  “何為娘子?”

  “嗯,敬妻子如娘,愛妻子如子,娘子!”

  “我怎么聽說,現(xiàn)如今比較流行換作老婆呢?”

  “老婆?”

  “我想是因?yàn)榉蚱薜母星槭加谠履铮K于孟婆,所以叫老婆吧!”

  “你比較喜歡哪個?”

  “你想做什么?”

  “叫來聽聽嘛!”

  “不要,我和你沒有那么熟?!?p>  “好吧,那我只好再次叫你大小姐,而且你還給我月錢,我是沈府的下人,本該有自知之明的?!?p>  “我沒有將你當(dāng)作下人看待,你不用叫我大小姐,和我爹一樣,叫我霜霜就好?!?p>  “我可不敢。”霍翊龍搖搖頭提起筆繼續(xù)埋頭做事,顯得有些委屈。

  “我讓你叫,就叫嘛。”沈翎霜奪過霍翊龍手中的筆,語氣有點(diǎn)撒嬌賣萌。

  霍翊龍一把抓住了沈翎霜的手,拖入懷中,他輕輕地靠近她,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額頭深深一吻。

  “霜霜!”霍翊龍輕輕地在她耳邊喚著。

  “你要干嘛?”沈翎霜感受到來自對方的一絲起伏,帶著強(qiáng)烈的欲望。

  兩人第一次靠得那么近,氣氛突然尷尬起來,沈翎霜原本想掙脫,現(xiàn)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霍翊龍見沈翎霜沒有反抗,繼而強(qiáng)烈地開始進(jìn)攻。

  手中的筆啪得掉在了地上,沈翎霜被突然襲來的吻,愣住了!

  “夜深了,我們該歇息了?”霍翊龍額頭和鼻子與沈翎霜緊緊貼著,雙手一使勁將她抱在了懷中,向臥榻走去。

  沈翎霜像一只極其溫順的小貓,害羞得躲在霍翊龍懷中,不敢吭聲。

  ...

  第二天,清晨,等翎霜醒來,已經(jīng)不見身邊的阿慕,她已記不清昨晚的事。

  “阿慕,阿慕。”沈翎霜掀開紗帳,往外一瞧,丫鬟們正等著伺候起床呢。

  “小姐,姑爺他一大早就出門了。”丫鬟偷偷地說笑道。

  “誰找他了!”沈翎霜兩頰通紅,急忙又躲進(jìn)了被窩。

  沈翎霜自己也沒想到,昨晚的進(jìn)度超出了她的可控范圍,她心里終于可以定下來,如果說霍翊龍是她的初戀,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那么翟昀就是那個她曾經(jīng)暗戀卻得不到的人,他們都將從此刻開始成為過去。

  她終于將自己從痛苦中解放出來,從此,她的心里只有一個叫阿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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