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世人只道永呈侯葉玄赫的嫡長子葉星流性子紈绔、行事放浪,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劉阿斗,知道他狎妓賭博無所不精,常年出入各大青樓賭坊,氣的永城侯夫人南宮氏幾次厥過去不省人事,就連太學太傅都連連搖頭擺手,示意次子頑劣無藥可救。
但常年接觸葉星流的人卻知道,雖然他外表放浪形骸,但內(nèi)里卻極有原則,從不碰損傷身體的東西,就連各家盛行的孌童都不假辭色,在一眾紈绔中顯得那么出挑,如今卻為了一個才遇見一面的人破例,實在是讓人不得不驚呼。
不過看那人容色逼人,難怪能引得不動凡心的葉星流也墮入凡塵呢。身后兩位美人不約而同的上下掃視著面沉如水站在葉星流面前,身量矮了半個頭的容天冰。
明明是最尋常不過的藍色長袍,穿在他身上卻顯得風姿出塵,霞姿月韻,更遑論那欺霜賽雪的肌膚和動人心魄的眉眼五官,確實是能引人騷亂的尤物。
就在二人情不自禁再次沉淪美色之際,忍無可忍的容天冰,猛地抬手向上抓去,以迅雷不見掩耳之勢,拎起葉星流的衣襟就將人掄了出去。
“砰”的一聲驚醒了圍觀全程的兩人,也引得眾達官貴人或探頭、或聚集的出言議論詢問,那噪噪切切的聲音,在見到那被怒氣點燃的越發(fā)動人的藍色身影后,驟然噤聲,恍惚以為自己瞥見天上仙子。
“卿本佳人,奈何下流!”容天冰邊說邊定定的盯著葉星流看了一會,淡漠的抬步走了出去。
身后被摔懵的葉星流,滿臉錯愕的繼續(xù)跌落在原地,許久才在眾人詭異的目光中回過神來,惱怒的一拍地面,咬牙切齒的向一旁吩咐道,“流霞,密切關注此人,只要他出現(xiàn)在眠月河,就將消息告知我!”
一路圍觀全程的流霞和香浮強忍著笑意,快步上前將人攙扶起來,聽到命令后,流霞莞爾一笑,低聲細語的回了句,“是?!?p> 眾人一見沒有熱鬧可看了,便一哄而散。
這廂為了討女兒歡心的云王,幾次三番的上門去尋司椋,卻都被告知司椋外出有事,不曾歸家,多次的閉門羹讓云王耐心盡失,惱羞成怒的將小院砸開。
空蕩的院落里布滿曬架,屋檐下干透的水缸,和緊縮的房門,昭示著小院確實久未有人居住,果然外出不在。
云王嘆息著將小院重新關上,派人密切關注小院,自行便回了云王府,這時云醉早在水云榭大發(fā)雷霆。
“憑什么!憑什么她一出事,霆王殿下就巴巴的上前去救她!明明葉司涼那賤人是那么嫌棄殿下!”云醉竭嘶底里的尖聲叫道,披散的長發(fā)遮住她蒼白的面龐,身側是跪倒一地的仆役。
“為什么,為什么殿下就不憐惜我一片赤誠,明明我才是最愛殿下的人。”將臉埋在手掌,低到聽不見的聲音呢喃著,仿佛在質問著那個她失落一片真心的人。
滿園仆役噤若寒蟬的跪倒在地,全都眼觀鼻口觀心,這一次不會再有上次那樣不開眼的人上前阻攔,仍由云醉一人雙手覆面屈膝團成一團,呢喃自語。
云醉獨自一人鬧騰了許久,水云榭里的物件砸了再砸,連掛在搖窗上的薄紗都扯了下來,滿地的狼藉,最后她終于放松了心情,才漸漸直起身子,用縹緲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吩咐著,“來人,給本郡主梳妝,將這里收拾了罷,父王快回來了。”
“是,郡主。”滿園仆役都不約而同的輕呼一口氣,麻利的從地上爬起,很快便各司其職,不過片刻功夫,水云榭里再次恢復往日薄紗翻飛,典雅清香的模樣。
鎩羽而歸的云王剛踏進府邸,就聽到女兒再次大發(fā)雷霆的消息,匆匆一嘆便抬步往水云榭走去,“冤孽啊?!?p> 女兒幾次三番大動肝火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安和多次入宮,霆王出手的緣故,皇宮里的那位向來難以揣測,本就仰人鼻息存活,又怎么敢多生事端呢。
云王胡亂將心底的思緒一團亂麻樣的草草掩埋,勉力堆上笑容輕輕走進了水云榭,只見云醉早已盤好一頭秀發(fā),坐的端莊挺拔的背對著房門。
“醉兒……”早就聽到來人的腳步聲,云醉僵硬著身子不想回頭,云王就快步繞到她面前,溫暖的大掌撫上她的面龐,眼底帶著心疼,“醉兒,你身子不好,就不要總任性了,大喜大悲對你的身子都是消耗,若是你有了什么三長兩短,你教為父如何自處?!?p> “可是,父王,孩兒真的沒有辦法?!痹谱砭碌奶一ㄑ鄯浩鹚F,迷蒙著看向云王,輕柔的聲音里全是迷茫。
“罷了罷了,兒女是債,那司椋說是回老家去了,過些時日才會回來,待他回來,為父便將她請來,霆王的事,咱們暫且擱下可好?”云王面帶憔悴,斟酌再三,還是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當前最要緊的是你的身子,待你大好以后,為父便入宮為你求陛下賜婚,陛下自幼憐惜你,一定會答應的,嗯?”云王低沉的聲音刮擦著耳廓,帶著往日所沒有的嘶啞。
驟然聽到云王承諾的云醉一時間無法反應,只瞪著越發(fā)氤氳的大眼,直勾勾的看過去,有些不可置信。
“父王,您說的是真的?”云醉抬手猛地拽住云王衣擺,用力之大,那白玉般的手上青痕凸現(xiàn),一張俏臉憋得微微泛起紅暈,巴巴的看著,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伸手撫上女兒的小手,云王輕柔的拍了拍,展顏一笑,“是,是為父說的,所以醉兒可要好好修養(yǎng)身子,答應父王,日后莫要再任性了,可好?”
得到云王應允的云醉,快速的點頭,嘴角的笑容幾此勾起都被自己強行壓下,仿佛不可置信一般。
“父王,對不起,讓您擔心了?!痹谱硖鹉菑埦碌那文?,淺淺笑著,云王心底涌起的思緒瞬間消散,抬手在她頭上撫了撫,微不可聞的嘆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