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這種場合,自然不能發(fā)作,只得強迫自己鎮(zhèn)靜。
為了不讓李大康再胡言亂語下去,他主動舉起了酒杯,一板一眼地說:“李場長,非常感謝您的一番盛情,今天這么好的氣氛,不喝醉不足以表達內心的感激,來,敬你一杯!”
“高主任,你要敬……敬李某人酒?”
“是啊,李場長,我先喝為敬了!”高志遠說完,高高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好,這就對了嘛!”李大康沒有為難他,舉起杯,吱溜一聲干了下去,眉頭都沒皺一下,就跟喝涼白開差不多。
高志遠說聲謝謝,便放了杯子。
李大康把視線轉向了逄紅珠,擠眼弄鼻了一陣子,然后說:“逄大美女,你也不能只顧瞧熱鬧呀,總該盡點地主之誼吧?”
“該盡地主之誼的是你,與我有啥關系?”
“話可不能這么說,農(nóng)場又不是我李大康一個人的,你不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嗎?”
“是嗎?我咋就沒覺出來呢?”
見逄紅珠裝傻,李大康接著說:“逄紅珠,你這就不厚道了,人家孫總這是第一次來咱們陵坊農(nóng)場視察,總該表示點態(tài)度吧?”
逄紅珠說:“有你們這些男爺們兒,用得著我一個女人家沖鋒陷陣了?”
“對呀,女人天生就是用來征服男人的嘛,趕緊了……趕緊了!我告訴你,孫總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用不了多久就能飛黃騰達,你不會不想進步吧?快!敬酒……敬酒……”
逄紅珠不好再說什么,只得一板一眼站起來,舉杯敬酒。
孫超圣舉起酒杯,并不急著喝,目光直直地在逄紅珠的身上游弋著,邪祟無比。
“孫總,我已經(jīng)干杯了,您請!”逄紅珠提醒道。
“我喝……我喝……”孫超圣回過神來,皺著眉頭說,“逄書記,咱們以前在哪兒見過吧?怎么這么面熟呢!”
“不會吧,我剛調過來沒多久呢?!?p> “見過,肯定是見過?!?p> 逄紅珠微微一笑,說:“也可能,山不轉人轉,說不定在哪兒碰見過。既然見過面,那就再加深一下感情,喝了這一杯吧!”
“好……好,為了加深感情,喝!”孫超圣意味深長地在逄紅珠臉上掃了一眼,把酒喝了下去。
在李大康的鼓動之下,酒局再度掀起了高潮,滿桌子的醉鬼呼天搶地,好不熱鬧。
這一回高志遠也沒了退路,一連干了三杯,人就開始犯迷糊了。
鬧騰來鬧騰去,時間過得飛快。
高志遠朝窗外望一眼,這才知道天光已經(jīng)黯淡。
他側過臉,瞪大眼睛看向孫超圣,想給他使個眼色,提醒他該回去了。
不經(jīng)意間,他竟然看到了大跌眼鏡的一幕——
孫超圣的左手垂在桌子下面,正意味深長地握著那個服務員的右手。
再看看女孩,顯得異常冷靜,只是眉宇間多了一絲緊張和亢奮。
沒錯,天下烏鴉一般黑。
由此可見這個新來的老總孫超圣也不是一只好鳥,看上去道貌岸然,內心照樣污濁不堪。
可又能說明什么呢?
不就是酒后興起捏捏小手嘛,你情我愿,不足為奇。
自己不也一樣嘛,時不時也會冒出一些邪惡的念想來,最不要臉的莫過于跟“相信有來生”的“網(wǎng)戀”游戲了。
高志遠低下頭,閉上眼睛,裝出一副昏昏入睡的模樣來。
當他再次抬起頭,只見孫超圣已經(jīng)趴在了杯盤狼藉的桌面上,看上去已經(jīng)斷片了。
高志遠偷偷往桌子下面一瞅,只見那只大手仍緊緊地攥著女孩,輕柔地撫摸著。
眼看著天就要黑下來了,高志遠坐不住了,總不能摸黑往城里趕吧?
三十多里地,中間還有一段山路,萬一出點意外,那可就麻煩了。
最讓他擔心的是桌子下面那兩只手,捏來攥去的,萬一產(chǎn)生了火花,搞出點見不得人的事來,后果照樣不堪設想。
況且逄紅珠還提醒過,這個女孩上頭有人,萬萬動不得,這更讓高志遠忐忑起來。
孫超圣呀孫超圣,你可一定要收緊了,把握住啊!
就在高志遠如坐針氈,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李大康發(fā)話了,“那個誰,小……小董,你沒看見孫總睡著了嗎?趕緊扶他去接待室休息?!?p> 女孩點頭應著,俯下身,貼在孫超圣的耳根處,輕輕喊著:“孫總……孫總,我扶您去接待室吧?!?p> 董小宛?
這名字怎么這么熟耳呢?
對了,三百年前不是有個大名鼎鼎的名妓,她的名字就叫董小宛嗎?
那個董小宛可不一般,名副其實的秦淮八艷,不但相貌出眾,并且才藝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高志遠站了起來,對著李大康說:“李場長,我們還是回去了?!?p> “回去?孫總都這樣了,還怎么回去?”
“沒事,路上開慢點就是了?!?p> “我說高志遠,你腦子進水了吧?怎么就……就不懂得審時度勢呢?”
“李場長,我……”
“你什么你?我問你,今天是不是很累?”
“是啊。”
“孫總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是啊,他是喝了不少。”
“既然你知道又累又乏,還又喝了那么多酒,為什么就不能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呢?一點兒規(guī)矩都不懂。”李大康大手一揮,叫嚷道,“想回你自己回吧,讓孫總在這兒好好休息休息,等睡醒了,我李大康親自把他送回家!”
高志遠不好再說什么,只得走過去,彎腰把孫超圣背了起來。
看上去孫超圣真是醉透了,軟塌塌趴在他后背上,哼哼唧唧,連喘氣都不順暢了。
高志遠自己也喝高了,再背上一個大活人,簡直難以承受,腳步踉蹌,氣喘吁吁。
董小宛走在前頭,一路引領著走進了最西邊的接待室。
高志遠把孫超圣放在床上,喘一口粗氣,伸手幫他脫掉了鞋子。
安頓好后,見董小宛倒了一杯開水過來,說:“你去忙吧,我在這兒照顧孫總就是了。”
董小宛不但不走,還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高志遠說:“沒你的事了,回去吧?!?p> “還是我老照顧他吧,你一個大老爺們家,不會伺候人的?!倍⊥鹑崧曊f道。
高志遠還想說什么,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