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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當(dāng)海盜很緊張

第七十三章 和尚修的密宗

  聶塵眼睛眨了眨,恍如夢中。

  這是哪里?平戶歌舞伎町的別院,尋花問柳之地,不是拜神求佛的廟宇,這里怎么會有和尚?

  定睛細(xì)看,卻是沒有花眼,那位唯恐聶塵看不到而已經(jīng)起身站在屋檐下的黑衣僧人,不是吃面的和尚長海還會是誰?

  圓腦袋禿頭,笑意漣漣的臉,那身袈裟在燈紅酒綠的屋子里分外耀眼。

  “聶施主,請過來一聚,我這邊寬敞,容得下許多人?!遍L海已經(jīng)開始喊了,仿佛一點不擔(dān)心旁人異樣的目光。

  不過別院里的其他客人似乎真的一點不覺得異常,雖然長海和尚喊得大聲,也不過吸引了寥寥幾道視線,而且轉(zhuǎn)瞬即消,似乎煙花場所出現(xiàn)一個和尚很正常。

  聶塵被指名點姓,當(dāng)然坐不住了,他猶豫一下,還是起身朝長海的方向走去。

  鄭氏兄弟則留在地屋,沒有跟過去。

  剛一見面,長海就給了聶塵一個熱烈的擁抱。

  沒有頭發(fā)的腦袋和聶塵的臉零距離接觸,有一股淡淡的香氣直撲鼻腔。

  “這和尚居然用了香水?!甭檳m心頭直發(fā)惡心,勉強(qiáng)受了這一抱。

  “沒有想到有緣與聶施主這么快就相會,小僧還琢磨著隔一段時間再去拜訪施主,真乃天意,活佛顯靈!”長海拉著聶塵在矮桌邊并肩跪坐下,高興說道:“施主也是來這里看歌舞的么?”

  “老子是來找人的。”聶塵暗想,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這個和尚會不會對自己的計劃節(jié)外生枝,但礙于場面,只好笑著答道:“是啊,茶余飯后來尋些消遣?!?p>  “那你可是來對地方了?!遍L海和尚笑起來很好看,白凈的臉上沒有一絲皺紋,眉毛彎彎如仕女遠(yuǎn)山,嘴唇薄薄像青葉一片,桃花眼秋波橫生,雖然寶相莊嚴(yán),但如果長出頭發(fā),絕對美男子一個。

  他笑道:“這里是平戶最為繁華的場館劇院,連京都江戶都沒有的節(jié)目也能看到,來,聶施主,請見見小僧的幾位貴人?!?p>  聶塵早已注意到屋內(nèi)還坐著幾個剃著月代頭的倭人,個個危顏正坐,穿著高檔的絲綢羽織直垂,腰插短刀,正拿小眼睛朝自己上下打量。

  其中為首一人,似乎很眼熟,但倉促之間,聶塵想不起是誰了。

  “小僧此次來平戶,是奉恩師之名,為松浦家祈福求神的,今日事畢,松浦大人特意請小僧來此地休憩一番。這位貴人,就是松浦家平戶勘定大人,松浦誠之助?!?p>  “另外幾位,都是松浦家在勘定所任職的大人,請聶施主一一相見,施主在平戶開面館,日后也能圖個方便?!?p>  長海和尚熱情的介紹著,也把聶塵的名字說給松浦誠之助聽。

  那日李旦夜宴,聶塵坐在旁桌上沒有說話,松浦誠之助自然也沒有在滿屋的客人當(dāng)中留意這個不出聲的小子,此刻只知道他是長海和尚的朋友,于是坐著微微躬身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而聶塵也頓時記起了誠之助的身份,心頭一跳,勉強(qiáng)用明朝禮儀作了個揖。

  “聶施主文采斐然,雖然屈居市井,但隨便一篇詩詞就能震懾人心。”長海和尚從懷里掏出抄自旗幡上的詩,搖頭晃腦讀起來:“美如甘酥色瑩雪,一由入口心神融!這句大妙啊,唐朝詩人賈島創(chuàng)苦吟一派,十年得一句,而聶施主這兩句渾然天成,與賣面的職業(yè)相映成趣,得自日常,更添可貴?!?p>  他把這張紙給松浦誠之助等人看,但那幾人明顯是粗人,聽不懂看不懂,只是礙于面子呵呵的笑,令長海和尚非常無趣。

  于是長海扭頭過來,對聶塵興奮的說道:“不知聶施主可還有妙句佳作,一定有吧?能否給小僧觀摩觀摩?不瞞聶施主,小僧雖修天臺密宗,但對詩詞歌賦極為愛好,奉為生平執(zhí)念,為得一靈感,曾在富士山巔辟谷十天,只為寫出一首膾炙人口的詩詞來。但佳句偶得,強(qiáng)求不來,而日本一地人少文人更少,知音難覓,苦于無人可以交流切磋,今日能求得聶施主,實乃幸事!”

  他熱切的看著聶塵,一雙秋水般的眸子閃閃發(fā)亮,看得聶塵膽顫心驚。

  被一個像女人一樣漂亮的和尚這么看,任何人都會心驚肉跳的。

  要我給詩啊。

  聶塵心驚之余,只能挪開眼神,垂頭看地,又有尷尬涌起。

  自己那點墨水自己知道,背得出來的詩詞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而且大部分是唐詩,這時候念出來一定會被熟知唐詩的長海和尚揭穿的。

  “嗯,咳咳……”聶塵在長海的目光里左右四顧,然后像想起來什么一樣突然問道:“長海大師,原來是修的密宗?天臺宗不是佛教嗎?”

  說到神佛,長海果然立刻忘了詩詞,雙手合十正色答道:“聶施主對佛教也有研究?說的不錯,天臺宗的確是佛教禪宗一派,唐朝時由鑒真法師傳到日本,小僧師父天海法師就是天臺宗僧侶?!?p>  “不過天臺宗到了日本之后,就被傳承吸納,我日本的天臺宗和大唐的天臺宗就有所不同。除了佛教禪宗教義,我們還吸收了臺、律、密諸宗法義,成為集大成者,自成一派,小僧就專修密宗?!?p>  聶塵恍然大悟,怪不得長海和尚能夠出入煙花柳巷,原來這家伙修的是歡喜佛。

  長海又道:“我派能人輩出,大師燦若星河,我?guī)煾柑旌7◣熛群鬄榭椞锛?、豐臣家和德川家講佛論道,參謀劃策,有天皇恩賜,得德川將軍奉為國師,先后有三座皇家寺院請為住持,恩寵一時無雙?!?p>  他朝松浦誠之助微微一指:“小僧能來平戶,就是德川將軍特意對平戶松浦家的恩德,否則,小僧怎會千里迢迢的從京都過來?!?p>  松浦誠之助聽他這么一說,立刻誠惶誠恐的伏地拜謝:“是,松浦家多謝大師特意過來,萬分感謝!”

  長海和尚慨然受之,一點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聶塵這才知道,原來天臺宗在日本的地位如此的高,天皇和幕府將軍也將其迎為座上貴賓,難怪能享受超脫的待遇。

  茶水入喉,長海和尚又開始糾纏起來。

  “聶施主,快拿些詩詞出來讓小僧瞻仰瞻仰,我知道大明文風(fēng)鼎盛,比我日本不知強(qiáng)了多少倍,大家文豪如過江之鯽,聶施主一定有些佳作的。”

  聶塵被他纏的渾身顫抖,朝地屋那邊看一眼,鄭芝龍和鄭芝豹正在紙門旁邊沖自己擠眉弄眼,又愛莫能助。

  但是,說點什么來打發(fā)這個和尚啊。

  聶塵絞盡腦汁,想念幾句后世上學(xué)時背的東西出來,又怕這和尚聽過,露怯就完了,心頭萬般無奈,正著急時,突然想起來一首詞。

  嗯,就它了。

  “長海大師莫急,我說一首拙作,是此刻觸景生情,有感而發(fā),請指教?!甭檳m拍案而起,仰望蒼穹。

  “啊,聶施主即興作的?”長海和尚眼睛一亮,也跟著站起,想想不對,立馬沖外面喝道:“來人,筆墨伺候!我要為聶施主親筆抄錄!”

  倭女忙不迭的送上筆墨,長海端坐矮桌旁,集中精神,懸腕握筆,靜靜的等待。

  松浦誠之助等此間主人完全成了局外人,干瞪著眼不知該做點啥。

  這些廝殺漢,完全不明白類似長海之類的文人墨客,在搞些什么。

  “這首詞,是我感于和長海大師一見如故,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故而心生離愁,百味雜生,故而即興而作。”

  聶塵來回走了兩步,站住腳跟,在滿屋的目光中,輕輕吟道。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fēng)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p>  ……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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