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跟紀遲還在敬酒。
姜一芝看了眼手表,三個小時。
坐飛機要提前兩小時到機場,她下島還要坐船,還得打車去機場,所以現(xiàn)在,她該走了。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瞥向禮堂內的另一邊:
男人倚靠在椅背上,神情倦怠,眼睛微閉,像是很累了。
姜一芝坐的位置離得遠,她趴在椅子上,最后一次偷看他。
感覺好像比18歲那會兒黑了一點,還瘦了一點,長相倒是沒什么變化。
姜一芝跟爺爺奶奶最后道了別,再三強調不用到機場送,而后又跟休息中的紀遲江梨打了聲招呼,她就從禮堂離開了。
她沒有什么行李,就一個裝書的小箱子,衣服什么的國外的房子里都有。
——
因為紀遲把島包下了,所以船上沒人,不過開船的師傅仍然遵守著十五分鐘開一次的鐵律。
姜一芝上船的時候,還有六分鐘才開。
她提著小箱子坐到了最后一排。
“師傅,多久開?”
熟悉的男聲響起,姜一芝下意識望過去。
“還有五分鐘呢,快上來吧。”
“好?!?p> 江晝生徑直走向船的最后一排,落座在緊張的姜一芝旁邊。
姜一芝耳朵微紅,但是表情還是淡淡的,沒說話。
江晝生從口袋里掏出一包藥片,問她:
“暈車藥?”
姜一芝有些驚訝,木木地看著他手上的“鹽酸地芬尼片”。
“謝,謝謝?!?p> 姜一芝摳出一片,剛想吞下,手里又被塞了一瓶小礦泉水。
“少喝點?!苯瓡兩€順帶幫她擰了瓶蓋。
姜一芝就著水吞下藥片,然后又木木地發(fā)著呆,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握著手里的礦泉水瓶,摳半天的手指,兩人都沉寂了好一會兒。
“你……這水該不會是你喝過的吧?”
姜一芝真想捶爆自己這張爛嘴。
“沒喝過。”
江晝生居然沒像往常那樣懟她,語氣極其溫柔,眼睛微閉,眼皮一直眨巴眨巴的,看來一定是累極了。
原來這人疲憊的時候,這么溫柔啊。
——
過了幾分鐘,船開了,身邊的男人徹底招架不住莊周的召喚,終于睡著了。
姜一芝松了一口氣,仔細地觀察著身邊的這個男人。
他的睫毛很長,眉毛很濃,皮膚很好,黑眼圈有點重。
某人剛才說什么最后一次偷看,還沒過一小時,就自動破滅了。
波光粼粼的海上,太陽照出一束束的七彩光,透過船,映在江晝生的熟睡的臉上,從太陽里開始,在他的嘴唇上結束。
姜一芝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一點,近得可以聞見江晝生身上的煙草味。
她想起那種小說里,壞人多半喜歡趁人之危。
姜一芝探出兩根手指,輕輕覆在男人的嘴唇上,光束重疊在她的手指,和他的唇邊。
姜一芝飛快地把手指收回來,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咚!”
船靠岸了,姜一芝提起箱子就準備下船。
沒走幾步,她又看了看最后一排仍舊熟睡的江晝生,最終還是妥協(xié)于自己該死的心軟,拿礦泉水瓶撞了一下江晝生:
“到了,快起來?!?p> ——
江晝生喝了酒,開不了車,也要打車回去。
然而適逢下班高峰期,老大一段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姜一芝焦急地看了眼手表,就兩個小時了。
江晝生也站在姜一芝旁邊等車。
看見姜一芝焦急的樣子,江晝生很不理解:
“這么著急回家?”
姜一芝搖搖頭,說:
“不是,趕飛機?!?p> 江晝生愣了愣:
“旅游?”
“回學校。”
“你不是都博士畢業(yè)了嗎?”
“我又留任了啊,而且有個研究所邀請我,我挺想去的。”
江晝生眉頭皺了皺。
馬路終于開始動了,姜一芝攔下一輛出租車,可惜車里有人,還不順路。
“這次是多久?”江晝生又問。
姜一芝想了想,如果國內沒什么大事發(fā)生,她估計都不會回來了,她答了個保守的時間:
“十年以內吧?!?p> 說完,江晝生臉上就掛起了一副詭異的冷笑。
姜一芝總算攔到車了,她打開后車門進去,剛想關上,車門被外面的人一拉,車里又坐進來個人。
“你干嘛?我去機場,咱們應該不順路吧?!?p> “順路,我住興野北園?!?p> “放屁,根本不順路?!?p> “那我有一些線性代數題要請教姜教授。”
“我都辭職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噢,那你叫聲爸爸來聽聽?!?p> “……”
前座的司機看兩人吵半天,看不下去了:
“你們小兩口的先別吵了,到底去哪兒?吱個聲!”
“……”
“……”
姜一芝偷瞄了一眼江晝生,她才不管他到底要干嘛。
“去國際機場,麻煩了師傅?!苯恢フf。
——
——
“江晝生你是不是賤啊,臭不要臉地跟著我干嘛?!”
姜一芝近乎低吼。
機場邊來往的人都行色匆匆,腳底生風,突然定住的兩個人很是顯眼。
江晝生嘴巴張了張,又閉上。
“你愛咋咋吧?!?p> 姜一芝摞下一句話,連跑帶跳地推著箱子走了。
她在想,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賤,知道她要離開了,才假惺惺地開始挽留,表現(xiàn)出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來,可是連句曖昧的話都不肯多說,最后依舊選擇沉默。
江晝生看著女孩遠去的瘦小背影,眼底落寞。
結果,還是說不出口。
——
——
紀遲跟江梨的婚禮結束,賓客們都陸續(xù)下島,紀遲包了鉑曼一個星期,所以江梨和紀遲就留在島上休息。
楊權銘喝了個爛醉,嘴里一直念著“找我江哥打籃球”,楊初雪和林眉都拉不動他,拖行了好幾米,愣是練禮堂的門都沒出。
江梨看不下去,就叫紀遲打個電話給江晝生把這兔崽子帶回去,她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快歇菜了。
紀遲打了好幾個電話,江晝生都沒接。
“可能是睡著了,江晝生前幾天公司事情確實多,熬了好幾個大夜呢?!苯嬉性诩o遲背上,小臉因為酒精而變得紅紅的。
“三分球!漂亮!不愧是是我江哥!”
楊權銘又開始發(fā)酒瘋,抓起地上不知道誰喝過的酒瓶子又是一頓猛灌,楊初雪和林眉攔都攔不住。
紀遲再一次掛掉無人接聽的電話,不禁吐槽:
“這貨不是個醫(yī)生嗎,怎么這么能喝?”
“那實在不行,嗝!就讓他住酒店算了,反正……嗝!你不是包了一個星期嗎?嗝!”
紀遲憐愛地摸摸江梨的小臉蛋,他老婆怎么打酒嗝都這么可愛。
——
——
江晝生想起自己的護照好像放在江家老宅,就坐車回了老宅一趟。
剛一下車,他就碰到了那個女人。
又是李玉琴。
李玉琴這次比上次見到的樣子要干凈了一些,看得出來做了頭發(fā),還穿了一雙牌子貨。
看來那張卡里的錢她還挺舍得花。
江晝生沒有停下,直接略過她。
“豆豆!”
李玉琴擠出幾滴眼淚,還想故技重施裝可憐那一套,她扯住江晝生的衣角,像個小孩一樣一直“豆豆,豆豆”地叫。
江晝生越想甩開,李玉琴抓得就越緊。
“李阿姨,您再這樣,我就要報警了?!?p> 江晝生的語氣冰冷得可怕。
“撲通!”
李玉琴忽然重重地跪下來,手更用力地攥著江晝生的衣角。
人真是為了錢,什么都做得出來啊。
即使是曾經那么驕傲的一個人,為了錢和名,真是什么都愿意做。
李玉琴,他曾經叫過這個女人三個月的媽媽,那三個月,是他一輩子都愿意再去回想的三個月,那不是一道坎,是一場噩夢。
甜桃夢游季
哇,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動了,居然連續(xù)兩天都更新了?!這對我來說太神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