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金斗到處巡察一圈,又特別請在院中和旅館大廳的親兵們喝了一碗酒以示慰問,然后才進到王全的房中來匯報這一天的事務。
“你請親兵們喝酒?”王全在房中顯然聽到了。
“是!”金斗早已想好對策,從容地答道:“這院里的親兵都是干爹從京里帶出來的錦衣衛(wèi),個個武功高強,他們不像沿途官員派的護衛(wèi),只負責一程就回去。這一月來,他們風餐露宿頗有怨言,我替干爹稍稍恩賞一下,以示慰問!沒事前匯報給干爹,兒子自做主張,請爹爹責罵!”說著,跪在王全跟前。
“嗯,做的好!起來吧!告訴小子們等安全回到山西老家,我到時候還有重賞?!蓖跞沃嵬吹募绨?,皮笑肉不笑的施展懷柔政策。
“我來給干爹捏捏…這該死的山路…干爹坐得也實在辛苦?!苯鸲窓C靈的站到王全的身后,侍機取出藏在袖中的短刀,亢奮了一天的心,忽然緊張的不能自抑。
“哎喲…”王全突然一聲叫,嚇得金斗差點靈魂出竅,“吃春藥了…下手這么重…”王全不滿的說道。
“是…想是剛才吃了一杯酒的原故,兒子錯了…”金斗一聽長出一口氣,繼續(xù)捏著,手下輕了些,再次侍機取刀,刀剛取一半,院子里忽然傳來叫罵聲。
“開門開門,沒事關門做什么?老子要進去?!蓖跞牫鍪沁_渡州護送的千總在砸門。
“怎么回事?”王全皺著眉,聲音中透著不滿。
“大約是院子里的親兵嫌夜里寒涼,把門給關上了,不妨事?!苯鸲泛鷣y地答著,乘著手停下的功夫,短刀已握在手中。
“去,你去看看,這樣大呼小叫,成何…”王全的話還沒說完,背后一陣劇痛,他慢慢扭過身子,看到金斗因為緊張而扭曲變形的臉。
“你干什么?金斗…你敢刺殺我…”王全扶著椅子扶手想站來,有些難以置信。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今天終于等到了…”金斗緊張的快要窒息,只能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沒想到吧…你會死在我手里…哈哈哈…”金斗歇斯底里的大笑。
“我那樣栽培你,重用你,對你還不夠好?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背后的痛疼讓身體迅速的麻木,王全有些支持不住地往椅子下溜。
“哼…你對我好?在宮中十年,不管活得多苦多累,我都不在乎。我像條狗一樣的乞求你,只為了讓柳葉過得輕松點,你明知道我喜歡她,卻硬生生的逼死她。
從那一刻起我就時刻想殺了你,為她報仇…”金斗因為緊張而蒼白的臉上,一雙血紅的眼睛充滿仇恨,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著。
“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么顏色?”金斗撲上已經躺在地上的王全身上,一邊咒罵,一邊一刀一刀的捅著。
如果說金斗第一刀因為害怕而緊張的手臂發(fā)抖,那么后來的每一刀都精準有力,刀刀斃命。
“夠了!”外面接應的人沖進來,把失去理智的金斗拉開,“他已經死了,我們要盡快離開?!?p> 樓下繼續(xù)傳來咂門聲音,“快點開門,再不開…老子就撞了?!?p> “糟了…外面的人要沖進來了…”拉著他的人著急地說。
“什么?”金斗懵懂地四處張望,像是喝醉酒了。
“你清醒一下?!崩陌绯商O(jiān)的人狠狠的抽了他一個耳光。
痛疼令金斗混亂的腦子稍稍輕醒了一些,他四處看看,一樓大廳里躺滿了喝了蒙汗藥的錦衣衛(wèi),一些手拿刀的太監(jiān)在迅速的向一樓移動。
金斗想起來,這些太監(jiān)是黑衣人帶的人扮的,這是昨開計劃的備好方案,果然還是用上了。
“珍寶運走了嗎?”金斗急急地問。
“還沒來的及,外面的人一直叫嚷著進院子,但是院子里的那些人已經睡著了,一進來就露餡了?!?p> “快…快…讓人穿上王全的衣服…我扶著出去…”金斗還是年青,很快的進入狀態(tài)。
“有刺客…”金斗一身是血的大喊一聲,扶著“王全”往旅館大門沖去,門一打開對涌進來的護衛(wèi)喊道:“王總管受了傷,保護王總管先離開?!?p> 然后和另一個假扮的太監(jiān)把受了重傷滿臉是血的“王總管”扶進車輦中,再次出來對護衛(wèi)的官兵說,“你們快快保護總管到安全的地方,總管吩咐我照看車輛。”
一路上王全的命令都是金斗傳達,所以對他的話,護衛(wèi)也是深信不疑。
“走。”保護的千戶帶著近千人前前后后把王全的車輦圍在中間,迅速的往鎮(zhèn)外疲馳。
“你隨我來,派人將車輛運走,再留下一部分人將刺客拿下。”金斗按照計劃,指揮站在他不遠處的另一個名叫張勇的千戶。
按道理一個太監(jiān)是指揮不了兵營的千戶的,只因沿途的官員為了巴結王全,派兵沿途保護時下了命令,來了一切聽從調遣,不得抗命,所以金斗才能指揮的這么得心應手。
張千戶果然按金斗的指示,把十輛車子依次拉出,分了一半的人保護,剩下的一半人留下來捉拿剌客。
“不行,再派二佰人把鎮(zhèn)子圍起來,這些人定是膽大包天的響馬,他們傷了王總管,一個都不能放跑了?!?p> 王全的護衛(wèi)共有二千余人,保護王全帶走一千,剩下一千留伍佰捉拿剌客,伍佰保護車輛。但是騎在馬上的金斗,看到還有這么多人,心里發(fā)虛,胡亂下著命令。
“不行,公公,這樣不安全。”張千戶畢竟是行伍出生,提出反對意見。
“剌客都在這里,有什么不行?快!”金斗瞪著眼狐假虎威的命令。
張千戶無奈的搖搖頭,這種外行指揮內行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多少生死攸關的大戰(zhàn)因為皇上的一個不懂軍事的監(jiān)軍,直接否了將軍們費心商議的作戰(zhàn)布署,導致戰(zhàn)局不利。若有不從,一個內參上去可能腦袋就搬了家。
張千戶只能從命。
金斗押著十車珍寶也往鎮(zhèn)外跑去,出了鎮(zhèn)子沒多遠,遠遠的看到前面的火把,還有震天的砍殺聲。
“不好,前面有埋伏?!睆埱粼隈R上遠眺,他們行軍打仗目力自是極好,隨即下達命令道:“馬上派人前去打探。停止行軍?!?p> “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就在這等著?”金斗裝著慌張的樣子四處尋找躲避的地方,忽然用手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林子說,“我們先去那里躲著…”
話還沒說完,張千戶立即反對,“不行,萬一有埋伏怎么辦?”心中惱怒剛才離開時不該聽這個閹賊的話,多留了二佰人圍鎮(zhèn)子。
“那就有那么多的埋伏?要不…我?guī)е鋵毾冗^去,如果有埋伏你也能及時沖過來救我們?!币磺卸及从媱澾M行,林子里已經做好了埋伏,林子必須進去。
“也好!”張千戶正確的作戰(zhàn)意識已經完全被金斗帶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