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吳佁仁聽了大吃一驚,難民逃難,兵匪流竄,怎么就沒想到戰(zhàn)場離自己就不遠?尤其自古襄陽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澳窃趺崔k?大爺,有什么辦法嗎?”吳佁仁的語氣中充滿焦急。
“沒有辦法只有等,等到攻城的走了,守城的自然會開城門,或者攻城的打下城來,趕走了守城的,也會大開城門,到時候就可以了。”老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等到啥時候去了?”吳佁仁如當頭潑了一瓢冷水,脊背生出陣陣寒意。
“有其它的路嗎?不能繞過去嗎?”聽到此話蕓荳也緊張起來,剩下的銀子能堅持到那時候?
“繞到哪里去?哪里不打仗?到處還不是都一樣?!崩先吮輷u頭,“這年月但凡家里有口吃的就不要出門,太亂了!”
望著路上相互攙扶的難民在白晃晃的日頭下艱難的行走,吳佁仁心情糟透了,之前一心回家的目標忽然沒有了,如一只斷了線的風箏飄飄悠悠的跌落下來。一路行來餐風露宿,行的極為不易,現(xiàn)在好不容易走了大半路程,卻被前方的戰(zhàn)場堵在這里,眼看著家鄉(xiāng)就在眼前,就這樣再折回去,吳佁仁心里極為不甘。接下來該怎么辦,繼續(xù)往前走尋找機會還是簡單一點直接折返,回去繼續(xù)窩在王府中逍遙快活?他心里也沒了主意,只是傻瓜似的坐著發(fā)呆。
“我們可以先到前面看看情況,到時再做打算也未嘗不可?!币徽f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關(guān)鍵的時候平日不大有主意的蕓荳提醒道。
對??!吳佁仁眼前一亮,平常挺明白的人,這會子怎么就糊涂了,辛苦這些日子,怎么聽了一位老人的話就停止不前了?不管怎樣也得自己親自去打探一番才能做決斷??!想到此吳佁仁眼中又重新充滿信心。
“大爺…我們還是繼續(xù)走…到前面看看情況再做打算…您老人家路上就多加小心了…”吳佁仁將自己手中水囊遞到老人手中,“天氣炎熱…這個…路上離不了…您就收下吧…一路保重…”
老人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自從葫蘆摔破后,每次口渴都只能忍耐,等找到水源后多喝一些,吃不上飯連水都喝不上,好幾次都有種活不下去一了百了的想法。今日吳佁仁主仆兩人的善舉真是令老人感動到數(shù)次哽咽,除了流淚再無別的語言。
在祖孫倆一步三回頭的回眸中,吳佁仁主仆兩人又踏上了歸途。
“少爺,”蕓荳有點心虛的轉(zhuǎn)頭看著吳佁仁,輕聲喚道。
“什么事?”吳佁仁懶洋洋地問,一到火辣辣的太陽底下,剛剛還滿滿的信心像沒扎緊的氣球一樣慢慢漏氣。
“那個…我剛才…悄悄放了點碎銀子…在小弟弟的荷包里…”蕓荳吞吞吐吐的說著,觀察吳佁仁的反應。
“嗯?!眳莵倘手皇禽p哼一聲,沒再說話。
“你不怪我自我主張?”蕓荳聲音中帶著驚喜。
“怪什么?我剛才手在荷包里幾次想把銀子掏出來,怕犯上次祥嫂那樣的錯誤,又擔心接下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到家中,忍了又忍才阻止內(nèi)心沖動,現(xiàn)下還愧疚的難受呢…喏…銀子都被我摸燙了…”吳佁仁說著把銀子掏出來,掌中赫然幾個銀稞子,足出十幾兩重。
蕓荳趕緊把他的手拉回來,悄聲說:“出門在外,財不露白,怎么這樣的不小心…”看著吳佁仁把銀子裝回去,又親昵的挽著他的胳膊笑著說:“我就知道少爺心地最善良,一定不會怪我的?!?p> 話剛說完,就被吳佁仁嫌棄地一甩胳膊推開:“大熱的天,挽這么緊做什么?不嫌熱么?”
“不熱…”蕓荳復又黏上來挽住,“不過幸虧剛才你沒沖動,要是把銀子給出去,剩下的路程我們就得乞討著回家了,我這里也沒多少了。”
“你要弄清楚我們現(xiàn)在的形勢,干糧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水囊也只剩了你那一個,到達鄧縣前我們跟乞丐差不多,今天是別想吃東西了,做好吃苦的準備吧!”吳佁仁無法,只能讓他握著,提醒他做好思想準備。
“不怕…天熱本就吃不下東西…只要你不怕苦,我就不怕…”蕓荳豪氣說。
吳佁仁轉(zhuǎn)頭看著她要打,“我很差嗎?你這個小…”丫頭已經(jīng)在嘴邊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后,猛發(fā)現(xiàn)一個中年男子低垂著頭離二人很近,二人的話不知道聽了多少去。
吳佁仁微微一愣,心中有些不大自在,趕緊拉了蕓荳走到路的另一側(cè)。
豪言壯語在二個時辰后被無情的現(xiàn)實擊得粉碎。
二人在赤日炎炎下行的步履蹣跚,不時抬手擦拭額頭的汗水,身上的衣衫早已汗?jié)?,前胸后背都有大片濕了又干的汗?jié)n,為了行路方便吳佁仁也顧不得形象,將衣衫的前襟撩起掖在腰上。
這么熱的天氣,就是穿上短袖短褲都還嫌不夠,現(xiàn)在長衣長褲外還套著長衫,吳佁仁心里真是無比懷念開著空調(diào)的汽車,那怕只是長途大巴也好,就算沒有空調(diào)也比現(xiàn)在省力多了。唉,自己怎么就這么倒霉,穿到哪不好,偏偏穿到這么封建的舊社會。
吳佁仁心里的那個苦啊,轉(zhuǎn)換成無以言表的沮喪,導致的結(jié)果是直接坐到地上嚷嚷:“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動了…”同時伸手接過蕓荳遞過來的水囊喝了起來。剛喝幾口復又想起現(xiàn)在只剩這一個水囊,看著蕓荳熱得緋紅的臉蛋,只好停止了喝水,再次把水囊遞回。蕓荳小小的喝了幾口,只是潤了潤嘴唇。
“這會正值中午,要不…我們找處蔭涼歇會再走?”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幾棵大樹。
“嗯?!边@會只要能休息,說什么吳佁仁都十分贊成。腿像千斤重,盡管地被曬得滾燙,吳佁仁身體還是誠實的不想動。
“起來吧…到了那里就不熱了…還能讓你舒服的睡一覺…”蕓荳無力的哄著。
興取是聽到睡覺起了作用,吳佁仁艱難地爬起來,在蕓荳的攙扶下來到樹下,僅僅是坐下,還不等后背挨著樹干,眼皮已重重的合上。
蕓荳看著身旁沉沉睡去的吳佁仁,不由的心疼,這個從小嬌身慣養(yǎng)的大小姐,幾時受過這種罪…眼皮好重…好重…蕓荳抱緊懷中的水囊,終于抵不住襲來的陣陣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