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亦然回到教室,趙楠看著程亦然將棉花糖踹兜里,手賤的攔了一下。
“小然然我們打個商量,你不想當我小伙伴,你把糖還給我行嗎?”
“不行,在我手里就是我的東西。你要咬我嗎?”程亦然擋開趙楠的手,高傲的轉身走了。
“賤兮兮的?!壁w楠忍不住笑了,收拾了一下桌面。
“趙楠同學?”封箋拿著課本和草稿本走過來,拉開程亦然椅子,“這里可以坐嗎?”
趙楠頓了頓,視線繞開封箋看了看后排的位置。
程亦然這個龜毛肯定是不會允許別人坐她座位的,旁邊的空位又是沈濂坐過的……
指不定人家下次還來呢!
“到你座位去吧?!壁w楠拿著自己的東西往外走,探頭看了眼程亦然。
這家伙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什么也不愿說,也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找她麻煩。
程亦然一個人回家,很容易遇到他們的吧?那些人也出校啊。
封箋看著趙楠緊皺著的眉頭,自己也不自覺跟著皺起來,問:“很擔心程亦然嗎?”
趙楠不會隨便把程亦然的事往外說,只看了他一眼,問:“哪里不會?”
封箋從趙楠身上收回視線,把練習題翻出來:“這里第八題,我這是數是不是代錯了?”
趙楠接過看了眼,順勢坐下,拿起筆寫,一邊道:“你要把這一個,看成兩個數來解……然后得出這個結果,明白嗎?”
“嗯?!?p> 男生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磁性,就在耳邊響起,趙楠下意識側開頭看去,男生的發(fā)梢掃到臉頰,對上一雙溫柔似水的眸子,愣了一下。
封箋也愣了一下,馬上彈開。
趙楠:“???”
故意的!心機男!剛剛還在復習肯定會戴上眼鏡!怎么這會兒就摘下來了?!
“懂了嗎?”趙楠非常鎮(zhèn)定的圈了一下式子問。
封箋臉紅了一下,故作鎮(zhèn)定道:“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清……”
你踏馬不需要聽!因為我說的話沒有內容!你看我解題過程啊!
趙楠恨不得發(fā)飆,最后還是很有耐心的給封箋又說了一遍。
封箋表示懂了,拿回本子,好像不經意問了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看小說?。俊?p> 趙楠手一抖,差點沒把書給翻爛。
這些人怎么這么多事啊!都要期末考了!多考幾分不香嗎?!獎學金不香嗎!?
“你不喜歡,我以后不會了。”封箋的聲音再次傳來,仔細聽還帶著點委屈。
趙楠轉頭,面無表情的和封箋對視了幾秒,突然道:“你想看就看吧,愛看就看,使勁看!我沒意見,這事不歸我管?!?p> “哦。”封箋應道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像春風吹過嘴角,消失在他眼底,化作一團溫柔。
“唰!”趙楠從課桌上把資料抽走起身離開。
“我困了,回去睡覺。有什么不懂問你同桌。”
封箋視線跟隨著趙楠,笑容淡了幾分,直到趙楠離開,抿著嘴唇,臉上浮現出苦惱。
嚇到她了。
中南中午休有三個小時,午睡兩個半小時,不住校的沒有安排宿舍,可以出?;丶遥蛘呷ネ?,中南中在課余時間對學生要求不多,隨你。
不過大多人住校的。
程亦然離家不遠,不用接送,毫無心理負擔的揣著棉花糖去了音樂教室。
聞嘉魚正在和同班同學聊天,看到程亦然從后面進來,坐在后排角落,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趴在桌上撕零食的包裝袋。
“額,我覺得還是找個機會坐下來溝通一下吧,這樣冷戰(zhàn)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唔,好了,快去!”
聞嘉魚站起來,擋住對方回頭看的視線,將人推了出去。
“誒,人家真愿意和我談怎么會跟我冷戰(zhàn)啊……”
對方垂頭喪氣的走了。
聞嘉魚站在門口看他離開,扭頭看向后門,程亦然低頭小口咬著棉花糖,吃得很認真……
她不會只是找個地方來坐著吃零食的吧?
聞嘉魚這樣想著,看了眼身后的鋼琴,糾結了會兒,朝程亦然走去。
程亦然看到聞嘉魚過來,把棉花糖往前遞了遞。
“你吃吧。”聞嘉魚不要,看她還挺喜歡的。
“為什么不要?你不喜歡吃甜的嗎?”程亦然問得很認真。
聞嘉魚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這位小表姐挺執(zhí)著的。
最后聞嘉魚搖頭,拿了塊棉花糖塞進嘴里。
程亦然看著聞嘉魚鼓起的腮幫子,笑了一下。
原來這就是投喂啊,感覺很不錯。
“給,再吃一個。”等聞嘉魚嚼完,程亦然又快速塞了一個到聞嘉魚嘴邊。
聞嘉魚下意識退了一下,對上程亦然專注的視線,垂眸將棉花糖叼嘴里吃掉。
程亦然滿足的收回手,靠在墻上問:“你和那個男同學,剛剛在說什么?”
“少男心事?!?p> “嗯?你還幫處理這個?你好像很受歡迎。”程亦然發(fā)現了一個嚴峻的問題,少年很受歡迎。
被這么多人看著自己喜歡的東西,很不爽啊。
“沒有,你的錯覺。”聞嘉魚不愿在程亦然面前談這個,轉移話題,“你的手徹底好了嗎?”
“差不多吧?!背桃嗳宦掏坛灾藁ㄌ?,興致不高。
“那要注意避免劇烈運動?!甭劶昔~說,“我聽說你在食堂被人堵了,還下了戰(zhàn)書?”
“沒事,唬弄他們而已?!背桃嗳缓馈?p> “那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啊,有沒有跟老師說?”
“嗯嗯嗯,說了,我才沒這么蠢讓他們教訓我?!?p> “嗯?!甭劶昔~擔心的看著程亦然。
他覺得程亦然的心理狀態(tài)不是很好,雖然還是會笑,會有小脾氣,但眼底深處藏著戾氣和偏執(zhí)。
就像那天她突然闖進這里時表現出來的目中無人。
聞嘉魚很清楚程亦然擅長偽裝,在人前收起了乖戾的一面。
她或許可以對他這樣的人很有耐心,但對抱有惡意的人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在看到那些視頻之前,聞嘉魚還不知道程亦然是個問題少女,現在問題擺在他面前,他頭疼了。
程亦然不能跟那些人硬碰硬,但你看她是會配合的樣子嗎?三言兩語把話全堵了回來。
“午休,你住校嗎?”聞嘉魚選擇曲線救國。
“不,等會就回家?!背桃嗳豢绰劶昔~皺著眉,又給他塞了塊棉花糖。
聞嘉魚看著送到唇邊的棉花糖,只好吃了下去,和程亦然拉開距離:“我送你回去吧?”
“那你會見到我媽媽哦?!?p> “嗯……那偷偷的就好了,走嗎?”
程亦然含著棉花糖,和聞嘉魚對視了十多秒,聞嘉魚最后敗下陣來,移開視線,有些忐忑。
程亦然也沒想干什么,只是覺得聞嘉魚看自己眼神帶著莫名的認真,猜測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就對視起來。
對視這種事,在左眼毀容的程亦然這里可是很刺激的存在,相信對著這樣一只眼睛,你絕不可能保持目不轉睛——它天生帶著一種難以言傳的攻擊性。
看著聞嘉魚移開視線,程亦然有些后悔了。她喜歡和敵人對視,那樣不需要她做什么就能激怒對方,她這樣做是不是傷害到小表弟了?
“你為什么會想送我回去?!背桃嗳缓藁ㄌ菃枴?p> “唔,你和沈濂那些人,走得太近了。你要注意保護自己啊,別老讓人擔心。”
聞嘉魚很快就放棄掙扎,決定用坦誠打動對方。
程亦然舌頭在沒化的棉花糖上打轉,突然覺得這糖不甜了,味道還有點奇怪,苦中帶著血腥的怪味,一句“關你屁事”堵在嘴里,盤旋半晌,沒好說出口,低頭捏著包裝袋玩。
聞嘉魚苦笑起來。
明言著輕蔑什么人,并不是十足的輕蔑。惟沉默是最高的輕蔑——最高的輕蔑是無言,而且連眼珠也不轉過去。
不是悲傷和失望,她表現出來的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這是她乖張的本質。
她不屑。
“亦然?!甭劶昔~忍不住問,“你為什么對我好?因為我姓聞嗎?”
程亦然將視線轉回來,有些好笑道:“沒有啊,如果只是姓聞的話,我還會打你呢?!?p> 聞嘉魚愣了愣。
程亦然也頓了一下,然后更開懷的笑了起來,捂嘴道:“抱歉,脫口而出了?!?p> 聞嘉魚只是看著她,沉默下來。
程亦然笑夠,抬頭和聞嘉魚對視了眼,移開視線看著墻角,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意,也沒有再說話。
其實在聞嘉魚面前,程亦然是怯弱的。像衣衫襤褸的貧民窟流民無意撞見一個會發(fā)光的寶藏,下意識的跟隨過去,它停,程亦然蹲在角落默默欣賞,它靠近,便自然而然的欣喜起來。
但這種欣賞與欣喜其實都是無禮,因為程亦然并沒有把對方當人看。
程亦然向來不會把誰當人看。
所以這種事不能說,她怕這個發(fā)光的寶藏以后就不會發(fā)光了,她得好好呵護,費心思給他最好的,讓寶藏越來越亮。
也僅僅是這樣而已。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聞嘉魚追問。
“唔……”程亦然皺眉,抬起下巴看著聞嘉魚煞有介事思索起來,然后給出答案,“因為你長得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