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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端又被西風誤

可憐嫣香日幕落

無端又被西風誤 綰舞LC 3116 2020-05-23 16:49:14

  那飄渺的聲音,如一陣梵音傳至她的腦海深處,喚醒了她的沉睡已久的記憶一般。

  “你是誰?”似乎卸下了身上那驕傲的護甲一般的齊雪,軟軟地問道。

  蔣建言此刻,只想把這女子摟進懷中,他卻怕自己嚇著了她,離了她半步,只道:“或許以前認識吧?”

  “不,不是,不認識,我記憶中,并沒有你這樣一個人?!饼R雪又跟緊了他,頭頂剛好抵著他的下巴。

  這男人身上的略帶煙草皮革香水的味道,深深地吸引了齊雪,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和心跳,拉著自己向他的身上靠。

  然而,齊雪再次陷入了沉睡。

  高聰焦急地在床邊踱步,不時地往床榻上探頭。

  “沈大夫,這……她……如何了?”見沈大夫收了懸在蘇西頭頂?shù)尼?,高聰急問道?p>  “阿兄,沈大夫是建康城里最好的大夫,您不要著急?!笔Y少游勸道。

  沈大夫這次卻不如此前為蘇西診治后的成就感,稍顯落寞,他道:“這小娘子的病灶甚為奇怪,雖然此病隨娘胎中來,可也不至于時常這樣氣血不足而進入沉睡??!”

  “沈大夫,蘇西她打小的時候,就淘氣無比,小郎才做的頑皮事,她無一落下,雖時不時會暈倒,但大夫卻都說無礙,只需睡足數(shù)日,她又強壯如往常一般?!?p>  “敢問郎君,這小娘子這些年沉睡后蘇醒,可有何異樣?”沈大夫問。

  “這,我想想……啊,對,她及笄后,淘氣爬上樹后摔了下來,就睡了幾個月,醒來后好像,好像忘記了些事,還變了一個人似的,以前根本不做女紅、繡工的閨房之事,那次醒后手藝漸長,總之,就是和以往不同。”高聰?shù)馈?p>  在一旁聽著的蔣少游,雖和高聰?shù)南敕ú恢\而合,卻對蘇西的這個變化,尤其是對自己的熾熱、澎湃的感情,挑起了自己內(nèi)心那塊不敢對任何人言語的柔軟,只有在兩人獨處時,他才可以試探地對蘇西作出一些世俗不容的感情流露。

  所幸,蘇西對他的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而且,比他想象之中,那火燒得更猛,以飛蛾撲火一般,達至全身焚燒殆盡的目的。

  “建言,你覺得是這樣嗎?”高聰對蔣少游問道。

  蔣少游回過神來,答道:“嗯,是的,沈大夫,僧智兄說得沒錯。”

  “這樣看來,這小娘子,是不是在這沉睡的日子里,得到仙人指點?本來就有天份,然后被點化開竅了?”沈大夫笑道,似乎是想讓高聰放松一點,然而,高聰卻不領(lǐng)情。

  高聰想是腦子里的那根弦,還是繃得緊緊的,哪容得下一個大夫在和他開玩笑,他道:“大夫,這可說不得笑,這蘇西,她,建言說她上次暈倒,還是您把她治好了,那這次,您可多上點心啊!”

  沈大夫見他如此緊張,只得改了語氣,道:“郎君,剛給小娘子把脈后,她的氣息非常平穩(wěn),且脈象清晰,您可放寬心……”

  “那如若我們將她平放于車上,帶回平城呢?可妥?”高聰?shù)馈?p>  蔣少游卻擔心此舉是否可行,拉著高聰?shù)囊陆?,輕道:“僧智兄,這萬萬不可輕舉妄動,你忘了廬陵王的話了嗎?”

  高聰卻甩開了他,轉(zhuǎn)而拉著沈大夫離了床榻,出了屋,站在院里,再次問道:“此舉可行否?”

  沈大夫搖搖頭,道:“我作為一個大夫,給郎君的答案當然是不可以?!?p>  蔣少游坐在了蘇西身邊,輕撫著她的臉,輕透的皮膚,長長地睫毛微微顫動,鼻息是那樣的平和,柔唇上的口脂仍散發(fā)著微香。

  他就這樣坐在了她的旁邊,直至高聰進了門。

  “建言,你說,這可如何是好?”高聰嘆氣道。

  蔣少游走至他的旁邊,拍拍他的肩膀,道:“阿兄,沈大夫如何說?”

  “他說這不妥,可是……你也知道那魚復(fù)侯是如何被蕭帝所殺,廬陵王雖為魚復(fù)侯之兄,但張夫人的這兩個兒子,都不被蕭帝所喜,我……我如何能把蘇西留在這里?如若,如若……”高聰說著說著,眼眶早已紅了。

  蔣少游何嘗不知他擔心的是什么,可一時之間,什么辦法都想不出來。

  王遇敲了門,進了屋,依他觀察,這兩人愁眉深鎖,必有不可告人之事。

  王遇問道:“僧智,這小娘子怎么了?建言不是請了大夫了嗎?怎么,很嚴重?”

  蔣少游道:“回中散的話,也不是很嚴重,蘇西在平城時也試過如此沉睡,只不過不知會睡多久?!?p>  “哦?如此病癥還是第一次聽說,我們出使建康之事,也辦完了,回去的時候,把小娘子帶上就好了,只需在車上做好鋪墊,要不就把那大夫一起帶上,回到平城就把他送回即可。”王遇道。

  高聰一拍腦袋,舒展了眉頭,拍著蔣少游就往外走,邊走邊道:“對對,就這樣,建言,走,我和你去租車,越寬越好,這里比平城富饒……”

  “僧智兄,您,您稍安勿躁……”蔣少游卻一動不動,松開了高聰?shù)氖帧?p>  高聰急了,口不擇言地喊道:“建言,你難道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蕭賾折磨死嗎!”

  “什么?高侍郎,您剛才說什么?什么蕭賾,什么折磨?”王遇站了起來,問道。

  蔣少游內(nèi)心知道這一切遲早會讓眾人皆知,忙去關(guān)上了門,對王遇將這前因后果揀了些重要的和他說了來龍去脈。

  不出兩人所料,王遇也噤了聲。

  過了一會,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步履穩(wěn)健,鏗鏘有力,蔣少游和王遇望了高聰一眼,高聰霎時軟在了地上。

  門被推開了,帶頭的正是齊宮的領(lǐng)軍右衛(wèi)將軍江上青。

  江上青對王遇道:“王中散,我等奉官家之令,前來帶公主回宮。”

  “公主?哪來的公主?”王遇疑道。

  蔣少游上前一步,對江上青道:“將軍,請您回宮稟告官家,高侍郎與公主畢竟父女一場,能否容其再相聚一日?”

  “這位使君,我等只奉帝命行事,恕難從命,請使君讓開一步吧?!苯锨嗟馈?p>  高聰不知哪來的勇氣,沖到江上青跟前,“撲通”一聲便跪下,哭道:“將軍,請將軍容下官與她再聚一會吧!”

  江上青扶起高聰,作楫道:“高侍郎,我如何受得起這跪拜之禮,這樣吧,我等在外等候,你我各退一步,還望侍郎不要為難我等?!?p>  蔣少游關(guān)了門,王遇扶著高聰坐下,道:“僧智,這怕是由不得您了,這小娘子勢必不能離開齊境了?!?p>  “可是她這樣睡著,如果醒來,卻在齊宮之內(nèi),這,這,她也不知會干出什么事來。”高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中散也知蕭帝性格,那張夫人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住,這蘇西……”

  崔宣伯在院內(nèi)看見這一切,心里似乎明白了一點,這房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沿著院子轉(zhuǎn)了個彎,在窗外聽見三人的對話,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他敲著窗沿,對屋內(nèi)說道:“高侍郎,能否聽宣伯一言?”

  “宣伯?你……你聽見了什么?”王遇驚道。

  崔宣伯道:“我都聽見了,我有個主意。”

  進了門的崔宣伯,瞧見了沉睡的蘇西,轉(zhuǎn)頭道:“這樣吧,中散,此次我們出使齊國,為的就是把高侍郎帶回大魏,既然目的達到了,高侍郎就隨使團回魏,我留下來?!?p>  “你說什么?”三人驚道。

  “你留下來有什么意義?”高聰?shù)溃斑@如何使得,我如何能讓自己換宣伯你留下來?”

  蔣少游卻懂他的話,崔氏一族在魏國不僅是名門望族,在齊國朝廷里,也占據(jù)著重要的位置,他留下來,想必是依仗著這些,蕭賾不會對他怎樣。

  想到這里,蔣少游卻臉色黯淡了起來,這時候他恨自己,竟然一點忙都幫不上。

  崔宣伯將蔣少游臉上的變化看在了眼里,他走到蔣少游的身邊道:“建言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只要有我在,她便不會掉一根汗毛?!?p>  “宣伯,我……”蔣少游已不能擇言。

  高聰坐在了蘇西的榻前,她的手溫暖如舊,仿佛只是一尊沉睡的仕女像,嘴角似在微微地揚起。

  突然間他放下了她的手,走至桌前,奮筆疾書,將這一切洋洋灑灑地寫了下來,略微吹干,疊好后,遞給了崔宣伯。

  江上青讓女宮人將蘇西抬上了馬車,崔宣伯騎了馬,在一旁跟隨,往齊宮走去。

  使團內(nèi)的各官員面面相覷,誰都不敢作聲,然后誰都不曾想這假扮高聰二子的小郎,竟然是個女兒身,還是蕭帝遺落在民間的公主?

  魏國使團翌日便離了齊境,高聰仍然耷拉著臉,一點精神也沒有,他不知蘇西進宮后會怎樣,也不知回大魏后,如何和姚氏交待此事。

  蘇西醒來時,離高聰回到了大魏境內(nèi)已五日。

  她醒來后,莫名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在驛館,而是到了一個裝飾得更為奢侈、豪華的屋內(nèi),床邊站著一列盛裝打扮的宮女,床邊還坐了個婦人。

  她嚇得坐了起來,指著那婦人道:“你,你是誰?”

  “你終于醒了,謝菩薩啊,你不認得我了嗎?那日在廬陵王府里我們見過的呀?”張淑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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