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藍他們離開后,前來收拾的時珍突然問了句:“茉莉,你在看什么?”
白茉莉?qū)⑹种行筮f給她看。
“《神的亂入蝴蝶》?”時珍探頭看一眼,說,“是藍色星球樂隊后援會的八卦專刊,真真假假的,明明是神的玫瑰。但是,學(xué)校里最近都在紛傳神的蝴蝶歸來。”
她看白茉莉一眼,接著說,“也就是蝴蝶社的社長,唐季川,搶茉莉的風(fēng)頭。”
“說不定是替我擋了七災(zāi)八難?!卑总岳蛞槐菊?jīng)地胡說八道,“我不是跟你說,我家里最近總擔心我,就因為七八月這兩個月份,我命里注定多災(zāi)多難。要日行一善?!?p> 時珍信以為真的點了點頭。就像她這樣,茉莉要她不要放在心上,她也算是她的行善。
頓了頓,時珍又湊過來說:“茉莉,你晚上有沒有時間?”
白茉莉看了過去,然后聽她接著說,“要是方便的話,就來七號沙龍玩兒啊,晚上8:00-9:00。梁彥他們包了場?!?p> 她神情略顯羞澀,話到嘴邊,卻改了口:“我剛剛收到了工作函,他們要請我去幫著找神的錢。梁彥也被調(diào)離了電臺班,走之前打算請玩得好的朋友來聚一聚?!?p> 是來跟她辭行的。白茉莉點了點頭,多問了一句,“你上次說要復(fù)考的事情,準備得怎么樣?已經(jīng)通過?!?p> 這就是被考官抓到的代價。說是要重新備考。
于是,時珍悄聲跟她說:“因為我實在不是念書的料,三年都不成,多一個星期也沒指望。現(xiàn)在他們通融,讓我跟著隊伍去曠野三天兩晚,再決定用不用我。他們要能夠做事的?!?p> 頓了頓,又壓低聲音說,“梁彥跟我一起。他們是看上了他,捎帶上一個我,我很會做飯不是,也能負重。”
也就是說,隨軍。
是這樣的拆組,因個人原因自愿離開,而她們已經(jīng)入隊。是有一種說法,訂婚就算。
白茉莉點點頭,還是跟她說了一句:“我這家甜品店隨時歡迎你回來。你有我電話,到了地方記得報平安?!?p> 然后,看著門外走進來的人道,“阿珍,這是我家族在這邊分公司的黎奈,我的新助理。黎奈,這是我現(xiàn)在的助理時珍。阿珍,你帶著他們熟悉一下甜品店的流程?!?p> 說著,起身去了樓上辦公室。
白茉莉也不知,蛇的家族會介入,他們依言撤銷弒神指控回來,就被勒令離開。
第二天,都回去了。她的保姆也不能留下。
白茉莉跟她家里打電話,他們只是讓她繼續(xù)參加神的玫瑰賽程,就好像來的那些計算,需要她配合的地方都只是一場夢。
提都不再提。
不過,她還是知道狐貍家族這段日子也很低調(diào),就好像都被這里的神警告。
現(xiàn)在,都在神的冷靜期。
白茉莉還不知道,她可能是狐貍家族這次吃的最大的虧。
狐貍家族的神的玫瑰,讓西深淵家族很不滿,這是蛇被點名的重要推手。而且,亂了蛇的家族的布局,他們一早將神的玫瑰算了進去。
若非神的蝴蝶亂入,蛇這次面子里子都丟。得不償失。
蛇的家族對貓的處罰,高高舉起便又輕輕落下,只有一個字,滾。這段日子,一直在挑剔狐貍家族的不是。
貓的家族便也低調(diào)做人。
這一場弒神風(fēng)波,來得快,消失得更快。
白茉莉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這就是現(xiàn)在的神的城。
沒多久,甜品店收銀臺的電話響起。
時珍看一眼,梁彥一手去接:“你好,甜顏茶語甜品店。有什么能夠為你服務(wù)?”
聽筒中傳來茉莉小姐清澈的聲音:“梁彥,現(xiàn)在方便嗎?來辦公室一趟?!?p> 結(jié)束通話的梁彥看時珍一眼,想到可能跟他們離開有關(guān)。
時珍在收銀臺后看了一眼,梁彥往樓上去了,這才后知后覺是茉莉。
她也有一刻奇怪,怎么不是叫她。
陽光正好。
窗簾旁影影綽綽有一個人影坐在書桌對面,巨大玫瑰心胡桃木書桌,深陷與書桌同色的寬大木扶手椅里。
拉開的一側(cè)窗簾后,是攀爬上來的常青藤,如星星的白薔薇。
似乎是聽到動靜,在散發(fā)藍色微光的神的地球儀后,白茉莉看了過來。
梁彥就是這時走了進來。他說。
“茉莉小姐?!?p> 白茉莉示意他坐,然后微笑著說:“梁彥,我看了這兩個月的賬,很不錯。原來還打算讓你做店長?!?p> 她微笑的模樣還像是個小女生,可梁彥一開始也看走了眼,如今已經(jīng)不敢再小瞧她。
桌角的神的地球儀兀自轉(zhuǎn)動著,微微傾斜,始終眺望北極星的方向。
就像藍色的水晶球。旋轉(zhuǎn)中若隱若現(xiàn)的亮,如星辰倒映她手腕的八眼蛇鐲,璀璨流光。
他也有一刻恍惚。他知道她生得好看,一看就出身良好,卻也想不到是貓的公主,微微錯開眼:“這段日子真的要謝茉莉小姐的收容,不計前嫌。如今我已不敢奢望更多?!?p> “忘了恭喜你們?!卑总岳蚝軙獾匦ν?,遞過兩只禮盒,說,“一份給你,一份給阿珍。祝你們百年好合,我晚上不一定能到場,只能提前將賀禮給你們?!?p> 梁彥婉拒說:“我就不要了吧?!?p> 白茉莉很認真地說:“你當是那種四海皆準的禮物吧,這個除了送禮物的主人,別人送不出它的價值?!?p> 梁彥這才好奇地啟封,下一刻,抬眼看她。
原來是一串鉆石項鏈,居中心型鉆石折射純凈光芒,和他母親留給他的,一模一樣。
“茉莉小姐?!绷簭┻€是有一刻遲疑,“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p> 梁彥沒有說話,白茉莉也沒有,窗外的陽光照進來,灰塵隱隱。他聽見她忽然細細地嘆息了一聲:“就算以愛之名,也不值得以命去托付吧。”
他到底沒能忍得住,問道:“茉莉小姐,她,怎么呢?”
這是他母親唯一留給他的物品,是曾經(jīng)他叫父親的男人送她的,是他母親最喜歡的一件首飾。
送走他的時候,他曾經(jīng)叫父親的男人親口對他說:“我不是你父親,只是收養(yǎng)你的人……你也看到了,是你母親求我的。”
那樣的經(jīng)歷,痛苦和卑微到不愿被提及。梁彥始終記得七歲那年的那個清晨。
那天天上也下著雨,他母親和他父親爆發(fā)激烈的爭吵,然后,他才知道,他只是個私生子。
他母親逼他父親承認他,不惜詛咒自己:“我快死了,他怎么辦?他也是你兒子??纯此难劬Γ湍阋荒R粯?。我已經(jīng)不指望了,你什么時候才肯承認他,你說過的。什么叫他們不要他,有了更好的選擇?,F(xiàn)在,將他帶回去?!?p> 不歡而散。
他父親不再來,于是他母親帶著他找去了他公司,是雨季吧,因為天上又在下雨。
他們來得匆忙,都淋成了落湯雞。
他想回去,可他母親死死拽著他手:“我要死了。你以后必須靠你自己,這都受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