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不參與閑聊八卦,不過也曾到過管事的師姐們還有大家私底下傳的小話,這位殿主不愛收弟子,內(nèi)門弟子雖有數(shù)百,但核心弟子也僅有三位。這回直接把她收為親傳弟子,為了撈到無正,還真是下了血本?。?!
不管殿主目的如何,總之她是被餡餅砸中了。要說自來到這里也真是夠倒霉的,從暈飛船到那個風(fēng)侑給她削斷絳珠草又趕上莫名其妙的幼蛛潮,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誰想到命運從來沒有最低潮只有更低潮——三花丹沒煉成還炸了鼎,靈植也不知被誰毀了去,這落落落落落落落到快絕望的人生,突然來了個大起,竹薰都情緒過載,幾乎要不會表達狂喜之情了。
只覺心情愉悅,干脆把小藥鋤拿出來扛在肩上,踏著小步,詩里不是說戴月荷鋤歸么,想來大概心情也如此吧——只不過人家陶淵明的是歸隱田園的出世恬淡,她這分明是入世俗悅。不過都不要緊啦,雖然這一天炸了鼎又靈植被毀又被木桶差點砸歪鼻子,接二連三的倒霉事,誰知道神轉(zhuǎn)折成為親傳弟子。要是最后總有這樣的大驚喜,就是再多幾次這樣倒霉的事她都沒關(guān)系。只想對老天說“來吧!我可以!”
傳音鶴飛出了寢殿,卻沒有飛到朱玉的廂房,而是徑直飛向了兜宇軒——這里是殿主內(nèi)門弟子學(xué)習(xí)研修術(shù)業(yè)的地方。每個月定期,殿主都會來此對內(nèi)門弟子的修練親自答疑,朱玉琳玉和和玉作為親傳弟子,作為承師業(yè)最多的核心弟子,自然要一起來從旁協(xié)助。不僅是同師門內(nèi)的互助與切磋,這種幫人解答修練上的問題同樣也是對自己修練的反芻,有時也能解決自己的修練問題,互相精益。
御著飛劍扛著小鋤頭一路哼小曲兒飛回了芃郁峰自己洞府院子里,“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啊你看,這月亮,那么大那么圓那么的皎潔明亮……”月亮感覺被這人夸咋就渾身不自在呢,從旁邊扯過一朵云把自己臉遮住了只透出一點白輝。
“??!看這星河閃爍,多么美麗多么壯闊多么令人神往!”無數(shù)星星向云幕招手“快來快來!“天地間僅剩透出云的月光與星輝,月黑風(fēng)高。
“?。∵@微風(fēng)拂面多么涼爽,吹得樹葉嘩嘩作響,多么悅耳動聽,這棵樹是多么高大挺拔”仰面向月握著藥鋤的左手與右手一道捧向月亮的動作改指向院里頭那棵樹。霎時死一般寂靜,風(fēng)不吹了,葉不搖了,大樹恨不能提了樹根就跑。
“唉,真是不解風(fēng)情?!边€是擔(dān)起自己的小鋤,一彈一跳“我得兒意個飄我得兒意個飄我得兒意個飄飄飄飄飄飄飄以飄~~~”
咦,這禁制怎么又打開了。她出門前可是關(guān)了的,這晚上黑洞洞的走到洞府口才發(fā)現(xiàn)禁制又開了天窗了。
“喂里面又誰啊,你們一個個不請自來連門都不帶敲的,當我這里客棧啊!”生氣,上次來一個美男也就算了,這回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一人影從黑暗慢慢走出來,先是一只在耀著金光的白靴伸入月光中,然后是百蝶穿花洋紅裙邊,在竹薰嘴都張成“O”形的的注視下,那張記憶中代表著無限前途但此刻并不想看見的臉漸漸顯現(xiàn)出來——殿主?。?p> “這是你的洞府?”她幾乎顫抖著聲音問道。
竹薰心虛地縮著脖子用力點了三下。
殿主往墻上一扶,從不知道哪個儲物空間里拿出一只玉瓶幾乎抖著倒出了一把小丸子,仰頭一口吞下,順了順口氣。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話:“明天拿這個直接來找我?!比艘粔K玉佩到她手里,就走了。
竹薰留站在院里拿著玉佩,揣測不透殿主剛剛到底是經(jīng)歷了怎樣的思想斗爭。不過看她剛才吞丹丸的樣子,應(yīng)該是個很堅難的決定吧。
不信你看,那個山體墻上,那個深深的掌印。殿主就是殿主,連思慮都這么深刻冷靜,沒一掌把她的洞府打穿。竹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頹喪好似不再意氣風(fēng)發(fā)春風(fēng)含威的青年女性,一下子似乎蒼老了幾歲,已成擔(dān)著重負的中年人。唉,殿主還真不是人人能當?shù)?,想必壓力很大吧,一定背負了很多很多吧?p> 殿主一路哀嘆著回了妙仁殿。一路空中御劍的人,老遠聽見“咻咻咻”的破空聲短暫急促,便知必是有大能乘著超快速飛行器靠近了,紛紛避讓。惹不起惹不起。一陣風(fēng)過,風(fēng)中只余裊裊嘆息。
走入正殿,朱玉便迎了上來。但見殿主滿面悉容,原本明艷光彩杏仁勾魂眼,此刻竟?jié)M目無焦失去光彩。他從未見過她如此。正打算上去問有何煩擾,殿主只一揮手,道:“你先下去?!?p> 獨自一人入了殿內(nèi),沒有點亮認明珠,只點了桌上一只燭,用指甲撥著。燭影幢幢,晃動得墻上影子不停動蕩,獨坐直到天明。一拂袖,便滅了。
“朱玉,今日有人拿凌羅佩來,讓她到暖茗閣?!蹦沓鲆恢粋饕酊Q,說完輕輕一點便放飛了出去。然后起身走出了寢殿。
這日一清早朱玉便叫起了琳玉和璽玉。
“大師兄,有什么事呀這么早?集修不是卯師三刻(早上五點四十五)才開始嗎?”琳玉問道。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消息?”朱玉小聲道。
“什么的什么消息?”和玉心上一緊,能讓大師兄緊張的事,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師父最近好像遇到什么難解的事了?!?p> “??!我昨天看見有女子穿著師父的衣服,但臉卻紅脹得跟頭……”朱玉順手就一只夾子夾住了即將即將說出那個字的嘴。
“你不怕師父打了么?!蹦羌率遣荒芴岬摹?p> “我倒沒聽說,只知道師父這幾天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打探什么。”琳玉道。
“唉,昨天師父深夜才歸,回來時滿臉愁容。我已經(jīng)幾百年未見過師父如此,怕是遇到了什么難關(guān)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