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淚劃過何言的臉頰，滴落在他手里握著的報告上，暈染開了一片空白。
這一輩子，他似乎欠柳淺太多太多，卻又無力阻擋她的付出。默默接受她的好，卻又拿不出等價的東西回應(yīng)。有些東西，可能注定要欠她一輩子了。
他的目光落在何初身上，那么長時間的治療，小家伙兒都能忍著疼痛乖乖配合，現(xiàn)如今病情穩(wěn)定了許多，就等著找到合適的骨髓做了手術(shù)徹底痊愈?？蛇@過程中，誰也不能保證一定不會發(fā)生什么變故，一旦……就是要了初初的性命，他不敢嘗試。
可是柳淺，她，做的這些，又由誰來補償？
何言的內(nèi)心極為痛苦的掙扎著，煎熬著，手里的紙張被攥的出了褶子，等待著最后被宣判的命運。
世界，世界這么大，除了淺淺，總會有別的適合初初的吧……
何言閉著眼睛，緊咬著牙關(guān)，猛地將報告胡亂塞進抽屜里。屜門關(guān)上了那一剎那，“砰”有什么東西在他心里不大不小的炸開。掖了掖何初的被角，關(guān)上燈走出了病房。
柳淺接到何言的電話時是晚上九點鐘。
她窩在小沙發(fā)里，將電視靜了音，聽手機那邊他前所未有的低沉的聲音。
“淺淺你的鑒定結(jié)果出來了?！焙诎道锖窝缘氖志o握成拳頭，青筋暴起，一拳錘在泥土里，了無生息。
手機這邊，電視屏幕上女主被男主一把推開，說著一些絕情的話。
柳淺的心揪緊了，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在心頭醞釀。
“結(jié)果配不上啊，配型太難了……”隨著他的聲音，她猶如窒息的魚被放進了水里一般，又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了：“這樣啊，何老師，你也別太心急了。世界這么大，總會有適合初初的。初初還那么小，大家一定會想辦法救初初的……”何言聽著她的聲音，漸漸垂下了握著手機的手。
屏幕明明滅滅，壓抑了這么久的情緒突然爆發(fā)，柳淺聽著聲波里隱隱約約傳來的痛哭聲，默默住了嘴。
真得，我不想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