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衛(wèi)蓉茵就主動要求搬到畫眉山莊養(yǎng)病去了。
來到畫眉山莊,衛(wèi)蓉茵發(fā)現這里的山格外綠,水格外藍,云朵也格外的軟。
她常常一個人坐在竹編的搖籃里睡午覺,或坐在醋栗樹下喝下午茶!或抱著小貓到小樹林里去轉轉!
后來聽畫眉山莊的仆人們說,畫眉山莊來了一位青衣客人,他不是捧著一束花,就是提著會銜旗翻筋斗的鳥兒來看王妃。
剛開始他們都保持著距離,后來聽畫眉山莊的仆人講,總是會看到他們在醋栗樹下一起喝下午茶,甚至一起研讀一本有趣的書,更有甚者,他們還看到青衣男子教王妃彈琴。
而王妃的目光總是時不時的瞟向身后的青衣男子。
仆人百分百的肯定說王妃看青衣男子的眼神正是熱戀的眼神呢!
仆人們嚇得不輕,再也不敢隱瞞,把這些日子看到的告訴了偶爾來看姐姐的衛(wèi)蓉莞。
衛(wèi)蓉莞聽到姐姐背叛了姐夫,怒氣沖沖的來找衛(wèi)蓉茵。
當時,衛(wèi)蓉茵正和八爺躺在一棵橡樹下享受著二人世界。
衛(wèi)蓉莞二話不說,走過去甩起小紅鞭抽在了八爺的胳膊上,八爺未開口,衛(wèi)蓉茵先怒了:“真是越來越沒教養(yǎng)了!動不動就抽人!”
被姐姐罵了的衛(wèi)蓉莞當場就哭了出來:“姐姐,你以前從不罵我的,如今你居然為了這個人罵我!我討厭你們!”說著就跑了。
出于對姐夫的愛,衛(wèi)蓉莞把聽到的看到的統統告訴了帝舒,甚至有添油加醋的嫌疑。
帝舒聽后當場吐出一口鮮血,提了一壺酒去畫眉山莊要和八爺一賭生死!
聽說那裝酒的酒壺是鴛鴦鴆壺,開啟機關后會流出帶毒的酒。
已經開春了,風波亭四周的金柳已經吐出了翠金色的芽苞,荷塘里的荷葉已經抽出了嫩芽。
亭子的四周掛著描著蘭草的竹簾,四角各掛著一個畫眉籠子。
系著紅綢連帽斗篷的帝舒負手立在一只畫眉籠子下面,望著清亮的水面。
偶爾一絲風吹過,水面像碧綠的縐紗一樣,一層層的漾開去,接入天際。
他的心情就像這水面一樣,表面平靜無波,底下卻已洶涌澎湃。
穿著一身青衣的八爺臉上卻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他夾了一筷子椒油炒莼菜放入嘴中,贊道:“我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六哥從不呆在自己的府邸而要賴在九弟的畫眉山莊了,此處真是個絕妙之境,不僅風景美,而且伙食也好,瞧瞧這滿桌子的純天然食品,這莼菜,這茨菇,這蓮藕,還有這菱角,雞頭!多新鮮啊!聽說你要來,這些都是莊頭在水塘中現摘的,這新鮮程度,只怕連咱大哥都沒這口福!”
帝舒摘下帽子,轉過頭來,頭發(fā)有一絲凌亂,是被風吹的,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他沒有束發(fā),只用三指寬的紅綢糸了半發(fā),沉聲道:“知道我今天來是為了什么嗎?”
八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松道:“為了什么?”
“八哥,你還記得三年前,衛(wèi)國滅亡,衛(wèi)國女眷全部收入南楚后宮,大哥被衛(wèi)琳吸引,向父皇要了她,而咱倆同時被蓉茵吸引,你便向父皇請旨要納蓉茵為妃,而我也不甘示弱,也要納蓉茵為妃的情景嗎?”帝舒的記憶回到了三年前。
“當然記得,你這小子從小就爭強好勝,什么都要和你八哥爭!而八哥總是讓著你!”八爺無奈的搖頭嘆息。
“可是這次你沒讓著我!”帝舒難以抑制內心深處的憤怒。
“八哥什么都可以讓著你,可是蓉茵不行!蓉茵是人,不是可以隨便讓的物品!”八爺低頭喝了一口茶,不徐不疾的說道。
“對,蓉茵確實不是可以隨便讓的物品,所以她更不是你的物品,她有自己選擇的權力,記得那時她才十七,和你一樣喜歡穿青色的衣服,也許是因為愛好相同,你和蓉茵一見如故!可是最后她還是選擇了我,這就是日久生情!”帝舒得意的笑了。
“蓉茵中途選擇了你,只是被你的花言巧語騙了!如今她已經看清了你,她又選擇了我!”八爺蕩著茶蓋,悠然道。
“不是,蓉茵是愛我的!她只是在嫉妒!”帝舒被激怒了。
“你既然愛她,你為什么要把她置于嫉妒的旋窩中,你明明知道她是個那么敏感而純粹的人!說到底你還是不夠愛她!你只是爭強好勝慣了,不愿意輸給我罷了!”八爺平時很少說話,可他一說話總是能一針見血。
“誰說的,我是愛她的,第一眼就愛上了!”帝舒雙手撐在桌子上,怒目圓睜,自己的感情被質疑,任誰都會發(fā)狂。
“只是短短三年就變心了!多情的九爺!我說得對嗎?”八爺晃了晃蓋碗中的茶葉,嘴角浮起一絲輕蔑的笑。
帝舒仿佛被人戳住靈魂的痛處,身體晃了兩晃,腳下似綿,他扶著綠漆欄桿,一屁股坐在亭沿上,突然,他站了起來,沖到八爺跟前,雙手撐在石桌上,抵著八爺的臉,扭曲著神情道:“你知道嗎?整整三年了,蓉茵都沒讓我碰過!”
“哦?!”聽到這個消息的八爺又驚又喜。
“你知道為什么嗎?”帝舒的眼圈兒紅了。
“因為她有寒癥!”八爺隨便一說。
“所謂的寒癥根本是個幌子,真的的原因是因為她的心中一直裝著一個人!你還覺得我愛上別人有錯嗎?”帝舒覺得自己挺委屈的。
聽到這個消息的八爺,覺得這些年自己的苦沒有白受,原來蓉茵的心中一直有他,他勝利了不是嗎?夠了!真的夠了!
八爺笑著道:“你沒錯,你確實有權力去愛別人!”
此時已經不是糾結對錯的時候了,愛情里本就沒有誰對誰錯,只有愿不愿意!
他彎腰揭開帝舒帶來的攢盒,里面有一只烏銀梅花壺,還有兩只一模一樣的白瓷酒杯。
這東西他怎么可能不認識,他看著瓶頂上的機關笑了笑,取出酒壺和一只白瓷杯,按下機關,一股紅色的液體流了出來,看這酒色就知道巨毒無比。
八爺一邊斟酒一邊道:“這些年來我只喝茶,不喝酒,今天我實在是太開心了,就破例一次吧!”
帝舒見八爺主動去拿鳩壺,而且還按下了機關,剛想阻止,八爺已經喝了!
這酒碰一滴就會死,何況八爺喝了一整杯。
八爺只覺得五臟被撕裂一般疼,身體內所有的血液都向喉嚨涌,匯作一股血泉噴出,讓竹簾的蘭草上開滿了血紅的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