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仇人相見
陸青言低頭,瞧見小甲兩手空空,很是不解,禮物在哪里?
小甲向后招了招手,馬車轱轆的聲音響起。
陸青言這才注意到他身后還跟著一輛超大的馬車,趕馬車的正是小乙。
“陸姑娘,請(qǐng)看?!毙∫蚁崎_車簾,眼前頓時(shí)亮了起來。
馬車?yán)铮恢淮蟮眠^分的燈籠靜靜躺著,燈罩上畫著各色有趣的畫,長(zhǎng)街、大橋、酒樓、畫舫、商鋪、客棧、各色買賣的人,活靈活現(xiàn),隨著燈罩的轉(zhuǎn)動(dòng),仿佛便是京中的繁華熱鬧正在面前上演。
是的,燈籠上畫的便是奉天府的正安大街。她曾經(jīng)在那里生活了很多年,對(duì)于每一處風(fēng)景都記憶猶新。
她知道許恒之是想讓她感受一下京中風(fēng)光。若是換做旁的任何一人,估計(jì)都會(huì)為此而歡呼,滿腹感動(dòng)。她看到這些,卻只有滿心的悲苦,快活不起來。
但這些都與許恒之無關(guān),他是好意。
陸青言壓下心中的不舒服,努力笑著:“替我謝謝你們掌柜的?!?p> “先別急著謝,還有呢。”小甲笑著,同小乙兩個(gè)人將燈籠搬下來,遞到她手中。
陸青言兩只手伸展開才能抱住這個(gè)大家伙,而且有點(diǎn)重,她哭笑不得。
“還有什么?”
問完這話,便聽“咻”的一聲,一束亮光竄上天空,流星一般。
“砰砰”又是幾聲,陸青言抬頭,漫天五顏六色的焰火。
四周一齊響起砰砰砰的聲音,一朵又一朵煙花在頭頂炸開,紅得紫的,藍(lán)的粉的,金黃的瑩綠的,像萬千花束綻放,散開,又星星點(diǎn)點(diǎn)地落下。
陸青言仿佛置身于一個(gè)煙花制造的幻境中,沒了綿山村,沒了竹屋,世間只剩她一人,被煙火圍擁著,那一朵朵花在心頭綻開,散作滿天的小星星,匯成一條晶亮的銀河。
美麗的,溫暖的,如同母親的懷抱。
那樣的夢(mèng)幻,讓陸青言忘了自己。
直到光彩落盡,天空再次暗下來,只余手中唯一一盞光亮,陸青言閉上眼,把即將肆虐的眼淚憋回去。
“陸姑娘,禮物送到,咱們哥兒倆就先回去了?!毙〖桌∫亿s車離去。
陸青言抱著大花燈,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沈煜倚著門框喊:“你是想凍死自己?jiǎn)???p> 她這才感受到夜風(fēng)刺骨的冷,連忙進(jìn)屋。
那燈實(shí)在大,占了屋子好大一塊地方,兩個(gè)人看起來都有些擠了。
沈煜邊吃邊道:“許恒之這個(gè)人不夠?qū)嵲?。?p> 陸青言瞪他一眼:“你為什么這么說?”
“像那燈啊、煙火啊都是虛的,他要是真在乎你過來陪你才最實(shí)在,而不是送這些死物?!?p> 陸青言輕笑,極認(rèn)真地道:“我不需要陪伴,我只需要他幫我把想做的事做到就夠了?!辈怀鲆馔獾脑挘S恒之這會(huì)兒應(yīng)該成功了。
她只是沒想到,他竟提前安排了這些。
“你想做什么,或許我也可以幫你?!鄙蜢嫌沂謸卧谧雷由希筋^過去,雙目凝視她。
陸青言笑:“什么都可以做到?”
“我盡力?!彼p眸里透著認(rèn)真。
陸青言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罷她道:“假如我要你殺了皇帝,謀朝篡位呢?”
沈煜微一皺眉,神色卻依舊堅(jiān)定,目光絲毫不閃躲:“我不敢保證一定做到,但如果你想,可以一試。”
陸青言斂了笑容:“為什么?”
她只不過是隨口說一句不可能辦到的事,故意和他抬杠呢,他何必那么認(rèn)真?
“我希望你能隨心所欲地活著?!?p> 沈煜這句話,重得像承諾。
“因?yàn)槲液退駟??”陸青言聲音低了下去?p> “對(duì),她不在了,我希望你可以代替她好好地活著?!鄙蜢系哪抗飧由畛痢?p> 陸青言心想,他那個(gè)心上人在他心里分量可真重。她撇過頭:“我說了我不做替身?!?p> “你不是替身,我很清醒。”沈煜很冷靜,眼光比那彩燈還亮,“我只是遺憾,沒能護(hù)住她,不想再有一次遺憾?!?p> “既然如此,那碗筷你收拾了吧,正好我也歇歇?!标懬嘌云鹕?,往房?jī)?nèi)走。
她以為自己的心緒會(huì)很亂,但沒想到躺上床沒一會(huì)兒就睡著了,直睡到紅日東升。
她起來,發(fā)覺四周過分安靜。桌子上的狼藉沒有了,果真收拾得干凈,地上的大花燈也不見了。
院子里多了一堆高高的柴禾,那盞花燈便端正擺在上面。
花燈上面貼了一張紙,紙上幾個(gè)字非常醒目:有事出門,辦完方回。
又是這么不聲不響地走了,真讓陸青言有種錯(cuò)覺,沈煜這個(gè)人會(huì)不會(huì)從來不曾存在過,一切都是她幻想出來的?
年節(jié)過后,漸漸的冰消雪融,春風(fēng)悄悄吹拂上大地。
梁凌陽騎著馬晃晃悠悠地走,邊走邊欣賞路旁的春景,一點(diǎn)不著急。
他不急,他的小廝梁輝可快急死了:“我說爺呀,您能不能快著點(diǎn)?侯爺都派人催好幾次了?!?p> “知道了知道了!”梁凌陽不耐煩。
他稍稍催馬,快了一些。
行到中午,他有些渴了。正好路邊有一茶棚,他便下馬要喝茶。
梁輝心里叫了一聲祖宗,可也沒法,只能跟上去,喚店家上茶。
兩個(gè)人坐下喝茶,忽然聞到一陣酒香。
梁凌陽鼻子一提,瞬間放下茶碗,喜道:“店家,你這里還賣酒?”
“哪能???”店家嘿嘿笑,指了指另一桌的二人,“那是客人自帶的?!?p> 梁凌陽走過去,拱手道:“兩位大哥,酒香四溢,勾起了小弟的饞蟲,能否向二位買一盞喝?”
其中一個(gè)見他容貌俊美,彬彬有禮,爽快道:“說什么買不買的,相逢即是緣,小兄弟坐下來一起喝吧?!?p> “好!”梁凌陽坐下,梁輝想阻止也不成。
酒一入口,梁凌陽便驚喜萬分,連連叫道:“好酒好酒,二位大哥,這酒是哪兒買的?”
“唉,這算什么好酒???”二人喝慣了烈酒,這酒不夠烈,對(duì)他們來說不夠勁兒,“方才我二人路過一個(gè)村莊,口渴得不行,從一個(gè)小姑娘手里買的。”
“哦,什么村莊,怎么走?”梁凌陽興奮起來。
“叫綿山村,就從那條小路進(jìn)去,再往左走一段就到了?!逼渲幸蝗酥钢蟮琅砸粭l小道。
“多謝二位,我這就去!”梁凌陽起身上馬。
梁輝急得肚子里冒火了:“爺,爺,您別......”
梁凌陽哪聽他的話,一打馬就走了。梁輝只好苦哈哈地在后面追。
“請(qǐng)問,這里有酒賣嗎?”
陸青言坐在院中,聽到詢問,打開院門,看見來人,手中銅壺摔落在地,發(fā)出“當(dāng)”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