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聃從昏迷中悠悠醒來,腦中仍是一片很沉,渾渾噩噩,早已想不起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事,心中只記得雪青瑤之死,他揉了揉腦袋,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山洞之中,已不見其它人的蹤影,想起雪青瑤的死,不由得傷心了起來。
他在洞中哭泣了一陣,心里更是一片迷茫,六神無主之下,站起身子,只覺得渾身一陣虛弱,緩了緩神,慢慢走出了洞外。
出洞一看,才發(fā)現(xiàn)已到了清晨,卻不知是哪一天了,陽光照過來,刺的他睜不開眼睛,過了一陣,他才適應(yīng)了過來,茫然的望了一眼四周,荒山野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處,心中卻是暗道:“瑤兒死了,我該怎么辦?”
他頓時又變得傷心起來,漫無目地的走了一陣之后,眼前出現(xiàn)了一道大道,于是在心中想到:“瑤兒死了,我要振作起來,替她報仇,眼下這條路正好通往青丘山,她既然是雪家的大小姐,我應(yīng)當(dāng)要將她的死訊告訴她家里人,到了雪家,也能打聽到一些血殺堂的消息,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師弟他恐怕也在雪家之中,找到師弟,在一起替瑤兒報仇?!毕氲竭@里,他強打起精神,向著青丘山走去。
約莫走了一個時辰,蘇聃總算到了青丘山外,一想到這是雪青瑤的家,觸景生情,不由得又掉下了眼淚。
他一抹臉上的淚珠,抬腳向著青丘城走去,還沒走幾步,突然聽到遠處有人喊他,那聲音熟悉無比,正是雪青瑤的聲音。
他連忙循著聲音找去,不遠的山頭隱隱出現(xiàn)雪青瑤影子,喜出望外之下,頓時陷入了狂喜,發(fā)足向著雪青瑤的方向飛奔而去。
“瑤兒!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蘇聃一把將雪青瑤牢牢保住,確認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再也不肯撒手,緊緊的抱著她,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
雪青瑤見了他這副傷心的模樣,又見他頭發(fā)散亂,臉上更是臟的不像話,料想他一定經(jīng)歷了什么,感受到他的真情,心中也是一片感動,伸手將他溫柔地抱住,在他耳旁輕聲說道:“傻瓜,到底怎么了?”
“太好了,原來你沒死。”蘇聃死命的抱著她不放,深怕一旦松手就會消失了一般,又接著道:“血牙說他殺了你,我以為這是真的,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原來是他們騙我,他們騙我。”
“呵呵,他說什么你就信了呀?!毖┣喱幉挥傻每扌Σ坏?,但見了他真情流露,心中更是泛起一股甜蜜。
幫他理了理散亂的頭發(fā),一邊說道:“我好歹也是雪家的大小姐,他們難道不怕雪家和他們開戰(zhàn)嗎?再說了,同為四大妖族,多少也有點交情,你呀,怎得這么容易信了別人的話,連壞人的話都這么相信了?!?p> “呵呵,我當(dāng)時可沒想這么多,一聽到他們說你死了,我腦袋都炸了,只想著殺了他們?yōu)槟銏蟪??!?p> 蘇聃抱了良才,這才松開了手,又將她手緊緊握住道:“當(dāng)時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面只想把他們都殺了,后來我就昏迷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卻是在一個山洞之中,也不知是誰救了我?!?p> 雪青瑤聽他這么一說,想起之前的馬行空,不由得暗道:“莫非是瓊兒派人前來阻攔咱們,順手把他給救了,不知是哪一位堂主?!?p> 想到這里,她又將自身的經(jīng)歷說了一遍,接著道:“可惜馬叔叔將我打昏之后,現(xiàn)在才將我放了,今日已是初九,早過了瓊兒的大婚之日,不知道你師弟他們怎么樣了?說不得也被我雪家的哪一位堂主給攔了下來?!?p> 兩人正說話間,卻見從青丘山內(nèi)走出兩人,蘇聃見了,連忙指著他們道:“快看,那不是師弟和青羽姑娘嗎?”
“嗯,真的是他們,咱們趕緊過去?!?p> 到了袁鍾跟前一看,蘇聃立刻變的難過起來,眼前的袁鍾仿佛換了一個人似得,帶著滿身酒氣,目光黯淡,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沒有絲毫生機。
“師弟?你怎么了?”蘇聃驚訝道。
袁鍾停下了腳步,并沒有回答,他低垂著頭,似乎不想讓人看到他傷心難過的樣子,喉頭動了動,發(fā)出嘶啞的聲音,帶著悲傷,讓人聽了忍不住心中一痛,他開口道:“師兄,我想家了…”
蘇聃已然猜到了成婚時的情形,袁鍾帶著滿心期待,最后又絕望而歸,這是多么大的痛苦。
盡管他很好奇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看道袁鍾這副模樣,他眼眶不由得一紅,嘴唇動了動,終于忍住了不再追問,對著袁鍾輕聲說道:“好,咱們回家,咱們馬上就回家?!?p> 回燕泉山的路上,袁鍾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哀莫大于心死,自從他使出無情劍法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就已經(jīng)死了。
燕泉劍派的開山祖師為燕泉道人,燕泉劍派便是以其名而命名的,燕泉道人以武入道,也算得上是資質(zhì)不凡,只是他入道之時已是中年,這一身修為也是稀疏平常很,臨終前傳下自創(chuàng)的十三路劍法,放眼世俗,也算得上是上層的劍法,不過到了修行界,卻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如此傳承了百年,門中弟子也都是些資質(zhì)平庸之輩,這樣一來,人丁更是單薄。
到了藥道人這一代,便只收了他這一位弟子以做傳承,而藥道人卻偏偏又醉心于醫(yī)術(shù),于這修行之法更是不甚在乎,便連收下蘇聃袁鍾二人作為弟子,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否則以藥道人的脾氣,只怕燕泉劍派在他手中便要斷了傳承。
修行界中,似這等不入流的小門派數(shù)不勝數(shù),別說雪青瑤沒聽說過,便是附近的村民,也不知道這燕泉山上有著這樣一個修行門派。
蘇聃四人花了半月的時間,回到了自己的家,而雪青瑤卻是帶著幾分好奇,終于見到了蘇聃口中的燕泉劍派。
一眼望去,雪青瑤不由得啞然,讓她想不到的是,蘇聃的宗門竟會如此簡單,說白了,與尋常農(nóng)戶所住的院落沒什么分別,孤零零的落在半山腰上,簡單而質(zhì)樸。
“咱們到了?!碧K聃指著小院興奮道,不管別人怎么看,這是他熟悉而親切的家。
院門緊鎖,自從兩人下山之后,便只有藥道人一人住在這里,不過藥道人似乎也不在家。
蘇聃打開了院門,領(lǐng)著眾人走進去,看了一眼四周,一別兩年,小院沒有絲毫變化,他對著兩女笑道:“師父也不在,想是下山采藥去了?!?p> 雪青瑤點了點頭,仍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小院呈四方形,泥土墻圍成的院落,大門的正對方是一間較大的房子,正是大廳所在,兩側(cè)則是分著七八個小房間,想是給門中弟子居住所用。
由此可見,燕泉劍派人最多的時候,也不會超過七八個人,小院里面擺放著石磨及一些農(nóng)具,與尋常的農(nóng)戶并沒有多大的區(qū)別。
蘇聃推開了大廳的門,里面擺放著一張木桌和幾條板凳,四周的墻邊還放著幾張柜子,柜子上擺著一些瓶瓶罐罐,散發(fā)著濃濃的藥香,再無其它東西。
桌上已積滿了灰塵,看來藥道人出去已有一段時日,蘇聃并不覺得奇怪,對著二女笑了笑,又開口道:“你們先別坐,我去找個抹布過來。”
袁鍾一言不發(fā),向著左側(cè)中央的一間屋子走去,那是他所住的房間,他絲毫沒有回到家的欣喜,帶著幾分頹喪,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緊緊關(guān)上了門,而他的心,也如同這房門一般,緊緊關(guān)上了。
青羽目送著他走了進去,在房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她低下了頭,目光中一片黯然。
蘇聃走出的房間,很快又回來了,手中拿著抹布,已經(jīng)用清水洗好,他麻利的將桌子板凳都擦了一遍,將灰塵擦盡,待水漬干了,又招呼兩女坐了下來。
為了不讓袁鍾再傷心,這一路上他們并沒有問婚禮當(dāng)天的事情,而此刻,袁鍾關(guān)上門后,他們一直藏在心中的疑問終于可以問出來。
兩人將目光齊齊看向了青羽,蘇聃開口問道:“青羽姑娘,當(dāng)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guī)煹芩鯐兂蛇@樣?”
青羽嘆了口氣,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當(dāng)她說完之后,兩人也跟著嘆了口氣。
“唉,瓊兒要是固執(zhí)起來,誰也拿她沒辦法?!毖┣喱?,帶著幾分愧疚道,她對自己親妹妹的性子再清楚不過,原本以為自己能夠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然而雪青瓊的固執(zhí)超過了她的預(yù)料。
“青羽姑娘,謝謝你一直照顧著師弟,讓你費心了。”蘇聃向著青羽道了聲謝,隨即站起身子,走到門口,又看了看袁鍾的房間,他很想過去說一些安慰的話,然而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袁鍾所受的乃是情傷,不過從目前來看,自己的安慰并不能夠醫(yī)治他心里的傷,恐怕也唯有時間能淡化這一切了,他在心里想道。
情傷難治,無藥可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