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顆檸檬
經(jīng)管系大三的學(xué)生今天有早課,老黑起晚了,包里塞了兩塊在食堂買的燒餅匆匆跑到了教室,老師已經(jīng)在前邊兒準(zhǔn)備PPT了,老黑趁著老師低頭的空檔溜了進去。
找了個旮旯角落,老黑剛坐下,結(jié)果像見了鬼一樣差點嚇?biāo)溃骸拔?!遇哥???”
遭到韓江遇無情的冷漠的眼神,老黑咽了咽口水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湊近了小聲道:“遇哥,你怎么這么早?不是你的風(fēng)格??!”
因為起的晚早飯就冷了,韓江遇手指敲了敲桌子,心里卻不免腹誹:不知道那個家伙為什么起這么早!
老黑拿出自己包里的燒餅:“一個梅菜餡,一個豬肉大蔥,遇哥要不要來一塊?”
老黑這是篤定了韓江遇起這么早沒吃早點。
“不用了,”韓江遇打開書,“吃過了?!?p> 難道遇哥真是轉(zhuǎn)性打算好好學(xué)習(xí)了?老黑搖了搖頭,腦子里的漿糊晃蕩了幾下,瞥了一眼講臺上的老師,趁機咬了一口手里的燒餅:真好吃!
“有味兒!”韓江遇提醒了一句。
“***(沒事兒?。崩虾诤磺宓卣f了一句,在老師抬頭的瞬間,手速飛快地抹掉了自己嘴角的食物殘渣。
韓江遇不著痕跡地往旁邊空座挪了個位置,老黑看了一眼,偏還就湊過了,忽略韓大少黑沉的臉色,老黑小聲道:“遇哥,你報選修課嗎?”
學(xué)校的必修課無疑是要修的,除此之外,還要修夠八分的通識選修課的學(xué)分才能順利畢業(yè),一門課兩學(xué)分,大一大二四個學(xué)期就能修滿,有的同學(xué)厲害的,一個學(xué)期上兩三門也是有的,但是——韓江遇掛科了。
沒錯兒,掛了選修課。
一提這事兒韓大少就覺得自己面上無光,沒聽說誰還掛選修課的,關(guān)鍵是選修課不能補考,只能下學(xué)期重新選。
“要不,你找你爸幫你疏通疏通得了,都是小學(xué)弟小學(xué)妹,遇哥,你往哪兒一座,那不是大寫的尷尬嗎?!”老黑瞅著老師,小聲嘀咕著,還不忘自己的燒餅。
要是他爹真能幫他擺平就好了!韓江遇腹誹,他爹還好,關(guān)鍵是他爺爺!老頭子軍隊退伍兵,早就看不慣他這奢靡懶散的作風(fēng)了,他還依稀記得自己竟然掛了選修課,去找他爹時,說的好好的,這事兒能解決,結(jié)果被老頭子知道了,劈頭蓋臉一頓罵不說,直接把他那可憐的、老師松松筆就能過的科……給掛了。
“什么時候能報?”
“就這幾天,從今天算起,三天開放報名時間,”老黑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遇哥,我都不用修還幫你記著,這個人情別忘還??!”
韓江遇拍了拍老黑的脖頸子:“好兄弟,下次去廁所絕對叫著你!”
好兄弟就是要一起上廁所,沒毛病!老黑翻了個白眼,突然意識到這是在上課,趕緊看了一眼臺上的老師,本來想看看自己的小動作有沒有被發(fā)現(xiàn),好巧不巧,和老師透過八百度鏡片的目光對了個正著,慌亂之余放下自己手里的燒餅,看向了韓江遇,哪知那個家伙正在“認真”做筆記!
“**!”老黑欲哭無淚,就聽見前邊老師道:“南排最后一桌,那個黑黑的男生,你站起來?!?p> 老黑不敢相信在課業(yè)如此緊張的時候老師還能有時間來揪自己,有些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我……我嗎?”
四下看了看,果然只有自己是“黑黑”的,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裝得一臉高冷的韓江遇,老黑認命地站了起來,就聽見老師問:“學(xué)號?”
“問……問學(xué)號干嘛?老……老師,您別扣分成不?有事好商量啊!”
“快點,別耽誤時間!”
老黑嘆了一口氣,視死如歸道:“38!”
底下傳來了些輕微的笑聲,老師照著花名冊找了一會兒:“黑無白?”
見老黑默認了,老師扶了扶眼鏡,道:“這學(xué)期我的課,每節(jié)課都由黑無白同學(xué)幫我查人,黑無白查到的遲到早退缺課,每次扣五分,當(dāng)然,我也會偶爾查,要是我查到的和黑無白同學(xué)查到的結(jié)果一致,也就扣五分了,要是不一致……缺課遲到或者早退的同學(xué),十分起扣,黑無白,二十分!”
老師微微一笑:“對了,六十分及格。”他看向黑無白,“坐下吧,第一節(jié)課就這么放肆,豬肉大蔥味飄得滿教室都是,算是殺雞儆猴了,其他同學(xué)誰想接黑無白同學(xué)的班,盡管上課不認真——放心,這學(xué)期表現(xiàn)得好,期末給多你加平時分?!?p> 雖然最后一句話給了老黑無比的安慰,但是!這個是個得罪人的活兒!
看著前面走得瀟灑的韓江遇,老黑只覺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嚨,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
偶然間,瞥到了同樣剛剛下課的董芊芊,老黑靈機一動,活了二十幾年終于機智了一回,嗓門一亮,沖著董芊芊就喊了一句:“遇哥!”
自從上次被韓江遇分手之后,董芊芊也想過挽回,可是她沒想到上次韓江遇竟那么說話不留情面,并且從那次以后,她再也沒見過韓江遇,甚至在男生宿舍門口守了好幾次她才知道,原來韓江遇早就搬出宿舍了。
也是,一個富家貴公子,怎么習(xí)慣住狹小擁擠的宿舍呢?
但是她不甘心,在見過真正的參天大樹之后,真的哪怕是一整片森林,她都不屑一顧了。何況,她這樣優(yōu)秀,韓江遇的身邊除了她,還配站誰呢?
董芊芊這次終于看到了他,篤定了在大庭廣眾之下,韓江遇這種有教養(yǎng)懂得保全女生顏面的有分寸之人不會讓她太難堪,她今天必須要把韓江遇重新打上自己的標(biāo)簽。
畢竟,讓海王收心,這是多么有挑戰(zhàn)性的事啊!嫁入豪門,這四個字眼,又有幾個女生不會心動呢?
董芊芊抱緊了自己懷里的課本,白色的紗裙隨著小幅度的奔跑而微微揚起,秀發(fā)隨風(fēng)而動,好像一只迎風(fēng)起舞的蝴蝶。
韓江遇聽到老黑那響亮的一嗓子,額頭上的筋“突突”直跳,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讓他覺得此事不妙,果然回眸間,就瞧見了董芊芊如狼似虎地朝他奔來。
明明是別人眼里明麗活潑的清純少女,到他這兒卻成了豺狼虎豹,在韓江遇這里,有一個恐怖的詞兒叫“前女友”,有一個更恐怖的詞兒叫“還纏著你的前女友?!?p> 老黑那一嗓子雖然讓他成了眾矢之的,但是大仇得報的感覺就是舒爽,對上遠處韓江遇的視線,老黑露出一口能閃瞎眼睛的大白牙,也不閃躲,倒是有一種“你能奈我何”的豪氣。
寧盟上午只有一節(jié)大課,背著包從公教樓出來,遠遠就聽見一聲粗狂的“遇哥”,雖然不知道那人在喊誰,但是寧盟也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齊齊看向了老黑。
順著老黑的視線,尋到了那個臉色不太好的同學(xué)……好像是自己的合租室友江煜?!
而那個朝他跑去的女生,寧盟走近了些看,不就是那天在和風(fēng)日料館子門口片片說的經(jīng)管系系花嗎?!
大庭廣眾之下韓江遇也沒想跑,依舊按照不緊不慢地走著,只是下意識的往人少的地方拐了個彎兒——他不喜歡自己的事情被人家當(dāng)做飯后閑談,尤其是風(fēng)花雪月的風(fēng)流事。
“江遇!”董芊芊在他面前站定,也變相攔住了他的去路,“我在你們宿舍門口等了你好久——你怎么不告訴我你搬出去了?”
有幾個同學(xué)在一旁路過,看了他們兩眼,韓江遇有些不耐煩:“我以為系花會是個識趣兒的人,現(xiàn)在看來,可能是我想多了。”
說著,他便轉(zhuǎn)身想要離開,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竟然看到了寧盟!
韓江遇此時豐富的內(nèi)心:我去,可不能讓董芊芊知道我現(xiàn)在落魄至此,也絕對不能讓寧盟知道我是韓江遇!這種時候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獨面子不能丟!
薛寧盟看著韓江遇看見她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心里卻在想:江煜不會在追求董芊芊吧?或者更糟糕的是……他們是男女朋友?但是那天董芊芊分明和另一個男人舉止親密??!換言之……江煜被綠了?或者成了備胎?他這么死要面子的人能接受嗎?!
而董芊芊的內(nèi)心戲則是:這個女人挺有氣質(zhì)的,長得也很好看,找到了寧盟顯而易見的優(yōu)點,董芊芊開始使勁尋覓她比不過自己的地方,視線掃過寧盟休閑版牛仔外套,董芊芊終于滿意了:但是她身材和自己比好像差了些?那就是還有勝算,如果她是韓江遇的新歡,今天她董芊芊就讓她看看,什么叫前任一哭現(xiàn)任必輸!
思及于此,董芊芊率先做出抉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敵人擊退再說!上前一步挽住韓江遇的胳膊,董芊芊笑靨如花卻暗藏鋒芒:“哪兒來的小學(xué)妹,是江遇認識的嗎?我是嫂子?!?p> 韓江遇:敵不動我不動,見機行事,先把寧盟支走也是個辦法!
是以,韓江遇破天換地沒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就算之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也沒這么親密過,董芊芊以為韓江遇是一個紳士,后來才知道,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別人碰他,和碰他的東西。
見他沒有反駁,董芊芊彎唇笑了笑,香水刺鼻的味道噴涌進韓江遇的鼻腔,韓江遇頓時后了悔,這明明還沒幾秒鐘,他實在忍受不了,剛要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另一只手的手腕卻被一只小手抓住了。
順著看去,只看見寧盟不悅的神色,韓江遇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寧盟一下子拽到了屬于她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