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六）

　　白簡回了辦公室，仔細翻看著文件里關于兒童兇殺案的全部細節(jié)，試圖找到新的線索。

　　門突然被推開，她抬頭看著風風火火沖進來的許央：“干嘛又不敲門？”

　　“這不是聽說你回來了想早點來看看你嗎？”許央走到她面前，靠在辦公桌上，“師哥不是給你請了三天假，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不想我回來？”

　　“也不是，主要是你這個狀態(tài)吧，多休息幾天也好?！?p>　　“我狀態(tài)挺好的?！?p>　　“那你應該已經想好了?！?p>　　“嗯，”白簡點頭，“我會盡快找出殺害李牧的兇手，但是兒童兇殺案我也絕不會就把它放在那里?！?p>　　“這才是白隊長嘛?！?p>　　“還得要許大法醫(yī)好好配合了。”

　　“好說好說，我應該做的，”許央笑著擺擺手，“對了，李牧的尸檢報告你看了嗎？”

　　“還沒來得及看，是有什么問題嗎？”

　　“你先看看吧。”

　　白簡在桌上找了找，果然找到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們放過來的尸檢報告，她翻開大概看了看，問道：“這不是沒什么問題嗎？”

　　“你看死因。”

　　“不就是服用藥物過度引起的猝死嗎？挺常見的啊?！?p>　　“你知道他服用過度的那個藥物是什么嗎？”

　　“毒品？”

　　許央搖頭，白簡接著問：“那是什么？”

　　“催情藥，通俗點來說就是春藥?！?p>　　“春藥服用過度？”

　　“對啊，你說奇怪不奇怪，”許央湊近了點，“這個李牧不是被你們懷疑有猥褻幼女的嫌疑嗎，他現在因為春藥服用過度死了，你不覺得怪怪的嗎？”

　　“如果兇手是某個曾經被李牧猥褻過的女孩的家長，不就很能理解了嗎？”白簡想了想，“如果是你的女兒被幼兒園校長欺負，你能忍嗎？”

　　“當然不能?！?p>　　“如果你要殺他，你會給他一個痛快嗎？”

　　許央陷入了沉思，白簡接著說：“如果是我，我一定會親手殺了李牧，不光這樣，我還要讓他受盡折磨，他不是喜歡對小女孩做那些事嗎？我就給他買點藥，讓他自己一個人慢慢做?！?p>　　“簡簡，”許央呆呆地看她，“你現在說話像一個罪犯。”

　　“要想知道兇手是怎么想的，首先要把自己當成兇手?！?p>　　“這樣很危險。”

　　“危險嗎？”白簡笑了笑，“我覺得還好。”

　　許央突然發(fā)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眼前的女孩了，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魔怔了吧？”

　　“沒有。”

　　“你得記住，你是一警察，可不能意氣用事?！?p>　　“你是怕我殺了誰嗎？”白簡歪著頭，“李牧已經死了，不是我殺的，我不會殺人?！?p>　　“我信你?！?p>　　兩人沒再多說什么，白簡現在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但許央也說不出來她到底哪兒變了。只覺得如果是以前的白簡，說不出剛才的那些話，但又覺得好像她說這些也沒什么違和感。

　　到了下午，沈君逸把彭俊帶回了警局。

　　白簡收到消息，快步走進審訊室，對著沈君逸肯定地點點頭，拉開椅子坐在他身邊。

　　“姓名?！?p>　　“彭俊?！?p>　　“年齡。”

　　“37?！?p>　　“職業(yè)?！?p>　　“跆拳道教練?！?p>　　“前天凌晨，你在哪里？”

　　“應該在家睡覺吧，”彭俊被問得不明所以，“警官，你們抓我來到底是為什么？”

　　“確定前天凌晨在家嗎？”問話的警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應該在。”

　　問話的警官拿出電腦，播放了從李牧家附近的24小時便利店里拷過來的監(jiān)控視頻。視頻上面顯示，前天凌晨一點二十分左右，彭俊鬼鬼祟祟地出現在監(jiān)控里，但一直沒有拍到他離開的畫面。

　　“這個人是你吧？”

　　“是?！?p>　　“那你剛才說你那天凌晨在家睡覺？”

　　男人低著頭不說話，白簡拍了拍問話的警官，示意他停一下，然后自己緩緩開口：“彭俊，你應該知道，李牧死了?！?p>　　“是啊，我知道他死了，”

　　“他死了，你很高興？”

　　彭俊突然笑起來，只是那笑過于悲傷：“他該死，他死了我當然高興，他就是個畜生?！?p>　　“你說他是個畜生，他對你或者對你女兒做什么了嗎？”

　　“你們不應該查得到嗎？”

　　“我們查到的，和你主動告訴我們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性質?！?p>　　“我不會說的，你們想知道就自己去查?！?p>　　“既然你不說，那就我來說，”白簡看他實在不想說，也覺得一直勉強他有些殘忍，“你女兒彭心蕊，曾經就讀于瑞鑫幼兒園，當時作為學生家長，你對那個衣冠楚楚的園長心懷尊敬，你覺得他是一個好人，把女兒交到他們幼兒園你跟放心?？墒呛髞砟骋惶?，彭心蕊滿身是傷地回來，你和妻子詢問了很久才知道，是你一直信任有加的李牧園長欺負了自己的女兒。你很想去討回公道，但你只是一個普通市民，沒權沒勢，自然動不了有一個教育局局長當舅舅的李牧，所以，你準備殺了他?！?p>　　“警官，你前面都說的很對，我的確恨他，但我不想殺他?！?p>　　“為什么？”

　　“他這樣的人，如果直接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他對你女兒做了那些事，直接殺他的確有點太便宜他，所以你并沒有直接殺他，”白簡繼續(xù)說著，“你偷偷找了注射的春藥，既然他對那些小女孩都能做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誰知道他以后會不會做出更的過分的事情。所以你選了這種方式殺了他，你要讓他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付出代價?！?p>　　“警官，你的故事編得很精彩，但你現在最多只能證明我去過他家附近，有什么證據證明人一定是我殺的呢？”

　　“證據很好找，但你如果要為自己洗脫嫌疑，想必得費一番工夫吧？”

　　“怎么會呢警官，”彭俊笑了笑，“清者自清，我原本就是清白的，不需要刻意證明?！?p>　　“我希望我到時候把證據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還能這樣從容?！?p>　　“我很期待警官你找到證據的那一天，只要證據確鑿，我一定認罪伏法?！?p>　　“好啊，我也很期待下次再見?！?p>　　白簡說完，走出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