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三）
他回到家里，脫下衣服，打開浴室的水龍頭，他今晚喝得不少，但此時此刻卻清醒得不行。
翌日一早，白簡還在收拾著準(zhǔn)備去警局，電話突然響了，她接起來，那邊是一個異常冷靜的聲音：
“白警官嗎？”
“你是？”
“我是范宇揚，我要自首?！?p> 白簡掛斷電話，匆匆趕到警局，果然看見一身正裝的男人在門口站著，她走過去把人帶進了一隊的審訊室。
倒了杯熱水放在他手邊，白簡才開口：“范老板，你之前電話里說要自首，是什么意思？”
“就是白警官你聽到的意思，”范宇揚端端正正地坐著，“關(guān)于李牧的死還有那十四名被害兒童的事，我想白警官應(yīng)該很想了解吧？”
“這兩起案子都跟你有關(guān)？”
“差不多吧?！?p> “先說說李牧吧，”白簡強壓著心里的震驚，“你是怎么殺他的？”
“其實跟彭俊說的過程差不多，殺他那天他在我的酒吧里喝酒，之后他走的時候我就帶著藥跟上了他，然后趁他酒醉不備就把藥全部給他灌了下去。后來我正要走，結(jié)果彭俊就來了，我還以為自己要暴露了，誰知道那個李牧到處樹敵，根本沒人想救他，我躲在角落錄下了彭俊把尸體運送出去的視頻，以此威脅?！?p> “你用來威脅彭俊的，應(yīng)該不止這一點吧？”
“當(dāng)然，可能還會說些斷他家人手腳之類的話，”范宇揚不以為然，“你應(yīng)該知道的白警官，我們這樣的人威脅別人放這些狠話很正常?！?p> “為什么要殺李牧？”
“警官，你覺得他不該死嗎？”
“所以你殺他只是因為想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制裁他？”
“當(dāng)然不，”范宇揚笑了，“白警官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的父親嗎？”
白簡回想了下，隨機點點頭。
見她點頭，范宇揚繼續(xù)說：“我父親跟李牧看起來是不是很像？”
白簡不說話，他又自顧自地說：“我父親十幾年前就死了，但在我知道他死的消息之前，我曾經(jīng)很多次想過再見到他我要怎樣報復(fù)他，甚至還想應(yīng)該怎樣殺了他。”
“可惜，他已經(jīng)死了，你沒有殺他的機會了，”白簡終于開口，“所以你的恨意并沒有消散，所以當(dāng)你知道李牧做的那些事情之后，你心底的恨意再次被激起來，然后你決定殺了他?！?p> “算是吧?！?p>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那些事情的？”
“白警官，你在我酒吧外面的巷子把他打了一頓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范宇揚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對了白警官，有件事你大概還不知道，你的男朋友，雷遇雷醫(yī)生，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哥哥?！?p> 白簡愣了良久，才繼續(xù)說道：“那現(xiàn)在來說說兒童兇殺案吧?！?p> “從那兒說起呢？”
“從你的作案動機說起。”
“作案動機，”范宇揚敲了敲腦袋，“我想想，其實也沒什么動機，你知道我哥是兒科醫(yī)生，但他從小什么都比不過我的，他之所以現(xiàn)在能過得那么好不就是因為多年了些書？如果我能有跟他一樣的學(xué)習(xí)資源，我一定會做得比他好很多的?！?p> “所以，你找來了那么多孩子來做你的試驗品？”
“怎么能說是試驗品呢，”范宇揚搖了搖頭，“這些孩子可都是為醫(yī)學(xué)甘愿獻身的勇士?！?p> “你現(xiàn)在的表情很像一個變態(tài)?！?p> “是嗎？”范宇揚伸手撫上自己的臉，收斂了幾分扭曲的笑意，“不好意思啊白警官?！?p> “我們檢查過這十四具尸體，得出的結(jié)論是兇手一定是一個在專業(yè)領(lǐng)域很優(yōu)秀的醫(yī)生，你覺得你是嗎？”
“白警官是不是忘了我哥哥？當(dāng)年我被人販子帶走，他對我的愧疚可不是幾句話能說得清楚的，我要是旁敲側(cè)擊地問他點什么，應(yīng)該也能很輕松地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吧?！?p> “你是怎么拐走的這些孩子？”
“手段很多，我當(dāng)然不能親自動手?！?p> “沒關(guān)系，你可以一種一種手段慢慢說，我時間很多?！?p> “那就先說說鄭明吧，”范宇揚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他是我在酒吧看見的，那人我一看就很缺錢，后來聽說他出獄后托了關(guān)系在瑞鑫幼兒園當(dāng)校車司機，所以我就找到了他?！?p> “那些孩子的信息你是怎么查到的？”
“警官，我們酒吧是從下午五六點才開始營業(yè)，我白天很閑的。”
“所以，你是怎么擁有那么多孩子的信息資源的？”
“白警官，你可能不知道，酒吧這種地方什么人都有，你想要打聽什么樣的消息都可以打聽到?！?p> “那你是通過什么確定目標(biāo)的？”
“隨機，聽到哪個名字覺得好聽就去刻意留意一下?！狈队顡P回答得滿不在乎。
白簡看了看他：“繼續(xù)吧?！?p> “繼續(xù)的話，那就再說說程珂吧，”范宇揚繼續(xù)風(fēng)輕云淡地說，“程珂算得上是我這幾個‘幫兇’里面最可憐的了?！?p> “怎么說？”
“她原本剛剛失去了孩子和丈夫，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然后暈倒在大街上，我把她帶回去養(yǎng)了快一年吧，她就什么都聽我的了。”
“你催眠了她？”
“也不算催眠吧，就是給了她一個她想要的夢境罷了。”
“吳非凡和武強你是從哪里找到的？”
“這種街頭混混和小販到處都是，也沒什么特殊的。”
“那第十四名死者呢？”白簡沉聲問道，“第十四名死者你是找的誰？”
“誰也沒找，就我一個人。”
“怎么不找人幫你？”
“你們不是已經(jīng)查到這上面了？”范宇揚問道，“白警官，你忘了之前還帶著鄭明來我酒吧想要引蛇出洞呢?！?p> “你怎么知道鄭明被我們控制住的？”
“他是一個好酒的人，出獄之后更是天天來我的酒吧，但是那段時間他隔了一兩天沒來，”范宇揚認(rèn)真說，“后來他來的時候，后面應(yīng)該跟著你們警察的人吧，大概有三四個?！?p> “你眼睛很毒?！?p> “警察在人群中挺好認(rèn)的，尤其是在酒吧里，氣質(zhì)很特別?！?p> “你是怎么帶走劉粒的？”
“劉粒？你說的就是最后那個姑娘？”范宇揚想了想，“她放學(xué)路上有一段路挺偏僻的，又沒什么人，就這么帶走了?！?p> “你哥，知道這些嗎？”白簡這句話問得吞吞吐吐的。
范宇揚低下頭，細(xì)長的睫毛遮住眼眶：“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