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威嚴地說道:
“那我來問你?!?p> 老爺子慢慢轉(zhuǎn)過了身,正對著簡平安,雙眼直視他的眼睛,簡平安并沒有回避老爺子的目光,就這么和他對視著,簡平安總覺得這雪白的頭發(fā)配上這一點皺紋都沒有的臉,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怎么說呢,總是感覺如果發(fā)型再調(diào)整一下,是不是就有點殺馬特了?好吧,現(xiàn)在老爺子還盯著呢,不能胡思亂想,但是依然還是覺得很古怪。
老爺子鄭重地開口了,
“你體會到了絕情劍幾分劍意?”
“你說的就是那個很騷的男人耍的那幾劍?”
老爺子臉色微變,
“那是你祖宗?!?p> 簡平安臉色不變,心中狂槽不已,我去,怎么還罵人呢。
“好吧,那是我祖宗……那不也是你祖宗……”后面半句聲音很低,但是二人距離這么近,周圍又這么安靜,估計唇語都能被聽見,何況還說出聲了。
梆的一聲,簡平安腦袋上挨了一下,握草,簡平安驚了,是真的驚了,就算剛才被老爺子毒打,也還能抓得住他的軌跡,出手的速度和順序都一清二楚,這是自己避不開而已,這一下卻是無影無蹤,根本沒感覺到就挨了一下,這太恐怖了。
要知道簡平安并不是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親爺爺有什么看法,社會法則本就這么殘酷,老娘和老爹的死,是他們自己選擇的道路,怨不得任何人,就算老爺子能救下來一個,誰知道另一個又能活多久?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就無怨無悔,這也是簡平安心中的簡紅英會做的選擇題。
而之所以和老爺子過手,的確是想稱量一下老爺子的手段,這劍神二字含的水分到底有多少,在院子中動手的時候還好,簡平安尊老愛幼,多少留了點力,被痛毆一頓也算給老爺子面子,不過那時候并不覺得老爺子不可戰(zhàn)勝,只是手段未盡出罷了,但是頭上這一下挨了之后,這念頭就全然不同了,這若是劍,人就掛了啊。
簡平安怔怔地看著老爺子,摸著頭,難以置信,難不成死老道士又騙我?他說我練的斗部總綱基本能天下無敵的?。颗?,基本,艸,死老道士??!
韋不畏可猜不出簡平安此時心里頭正在怒罵一個功力高絕的修道之人,他也懶得猜這混小子心里想什么,直接告訴了他答案:
“這就是絕情劍。”
簡平安:“……”
真的假的?這老頭是不是忽悠我?我在夢里的時候那個騷情絕世的男人練的劍可是極盡花里胡哨之絕唱啊,怎么這老頭使出來的,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啊……
韋不畏繼續(xù)說下去:
“你看到的那是你曾曾曾曾曾曾祖,反正你叫祖宗就行了,是個驚才絕艷的人,他曾經(jīng)有幸見過一場魔祖的斗劍,從中悟出了一套劍法,這套劍法不敢說絕世無雙,起碼縱橫世間是足夠了,適逢其時道祖封了東洲的仙朝,法令不準金丹以上在東洲動手,你祖宗覺得修道太過寂寞,不若人間繁華,就留在了東洲,沒有搬遷去中州,終生不破金丹,最后壽終正寢。”
簡平安心道:“牛批,這才是真正的牛人啊,人家都是羨慕神仙長生不老,這位反而羨慕人間繁華,這絕對的社會憤青吧?”
于是開口問道:
“不是一套劍法么?怎么現(xiàn)在變成兩套劍法了?”
“兩套劍法本就是一套劍法,你祖宗妻妾成群,后代眾多,但是卻沒有一個后輩能繼承這套劍法,于是你祖宗就把這套劍法拆分成了兩套劍法,這樣,韋氏后人才能學會了這劍法?!?p> “我說老爺子……哎呦!”
梆的一聲,頭上又挨了一下,
“老頭……哎呦!”
“老……哎呦!”
“爺爺,親爺爺!”頭終于沒挨敲了,形勢比人強啊,唉,
“你不是說這祖宗妻妾成群么?哎呦……”簡平安捂著頭,納悶地看著韋不畏,我這都叫爺爺了,怎么還敲腦袋?
“問劍法,誰叫你問妻妾成群的?再問其他無關(guān)的,打通你腦袋?!?p> 握草,簡平安捂著滿頭包,覺得這老頭簡直不可理喻,明明你自己說的祖宗妻妾成群,我特么就問問,怎么了,又沒問他是不是有房中術(shù),你就敲我頭,哎呦!
簡平安又被敲了一記,這下蒙了,為啥啊?
“好好問劍法,腦子里瞎想什么呢?”
簡平安只差痛哭流淚了,滿頭包,這老頭完全打不過啊,哎呦,又一下。
“好好好,劍法劍法,這是什么鬼劍法,這么兇,快得看不到影子啊?!?p> “說過了,絕情劍,劍法被你祖宗分成了兩套劍法之后,后輩子孫才能夠?qū)W習其中一套,而你祖宗說了,只有絕情劍和多情劍合一了,才能體會這一套劍法的真正奧妙。”
“您老人家別老是你祖宗你祖宗的啊,這不也是您祖宗么?哎呦!好好好,我祖宗,我祖宗,不是你祖宗,哎呦!”
韋不畏神色絲毫不變,接著說道:
“我不求你多精于此劍,只要求你學會,并且傳給你韋姓的兒子。韋氏一脈的劍法,不能失傳?!?p> 簡平安無語了,這下徹底明白了,老爹臨死之前都要和老娘說,讓簡平安以后生兒子姓韋,絕對能讓老爺子庇護,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了,這老頭死腦筋啊……
“嗯,好好好,我兒子一定學得會這套劍法,您老人家放心,”這次腦袋終于不挨敲了,老人家還要順著毛捋……
“那個,爺爺,我爹學劍法的時候,你也是這么教的?”
“那個混賬東西,如果肯好好學劍,怎么會被人一劍殺了?早知道我就打斷他的腿,讓他出不了家門,也好過給人殺了丟人現(xiàn)眼!”
唉,這就沒法好好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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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平安聚攏來的這一批人都知道這是簡平安的爺爺,也都知道了韋不畏的名號,更重要的是都被老爺子揍服了,于是都乖得像是兔爺似的,平日里,韋不畏教簡平安練劍,也并不避諱這幾人圍觀,這絕情劍真不是看看就能學會的,否則也不會連韋家都快失傳了。
所以這幾天過的都很歡樂,每天看著簡平安被敲的一頭包,被打的雞飛狗跳,大家都覺得那個解氣啊,那個過癮啊,那個帶勁啊,反正每天飯可以不吃,但是簡平安學劍那是人人到場,遲到的都沒有,都蹲在墻頭上呼喝叫好,只是不會等到簡平安練完就會紛紛呼號而去,誰這么傻等到簡平安練完了才走,那妥妥是被簡平安抓住往死里教訓一頓啊。
這好日子直到靠山幫的嘍啰們在江上攔住了王小六,簡平安看到小六叔也到了,就不在陽城繼續(xù)待了,啟程往小山谷出發(fā),臨出發(fā)之前還徹夜和趙顯談了談,和他講了以后的發(fā)展規(guī)劃和注意要點,簡平安有種預(yù)感,這次離開陽城,怕是近期之內(nèi)是回不來了。
回小山谷的路程非誠順利,水路直上,到了鯉魚尾的時候簡平安還呼叫了奔波兒灞,艸,這貨肥了一大圈,脖子上的傷也好徹底了,新長出的肉顏色有些顯得淺一些,似乎這廝還是帶著一條鏈子。
奔波兒灞得了簡平安的好處,吃了一些養(yǎng)氣的小藥丸,體型整整打了一圈,搖頭擺尾地引著眾人的船從險灘中穿行而過,似乎都不花什么力氣,到了平常水域了,就躍出水面來找簡平安玩耍,簡平安就騎著奔波兒灞,在滄水上奔走呼號叫囂東西,儼然就是兩個水上惡霸的姿態(tài)。
奔波兒灞一直跟著簡平安到了勉縣的碼頭,也算是認了認門吧,不過正好陶三跑了幾次船和奔波兒灞打過幾次交道,把奔波兒灞交給陶三招待,也算是放心。
和碼頭催管事陳疤子都照了一面,交代了一些日常,還順便看了兩眼跛六,嗯,最近城門官也不做了,在碼頭一帶人五人六地混的也還行,據(jù)說跛六還算仁義,在碼頭開山立柜折騰了個小幫派出來之后,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老相好,最后還是明媒正娶地娶進了家門,也不枉那小寡婦在跛六最落魄的時候還接濟了他兩年的生活,算是修成正果了吧。
簡平安一行四人草草在勉縣吃了些東西,準備了些東西就直奔小山谷而去了。
這點山路對簡平安,老爺子,和古憨憨來說,還真是什么事,估計全速奔行,也就是小半天就到了,王小六實在是拖累速度,再說又不趕時間,大家也就隨著王小六的速度慢慢行進,從早上走到了夜里才到了小山谷。
雖然離開了不久,還不到一年,可是再次見到小山谷,看到里面稀稀落落的幾戶人家,還有那棟山腳下的小木屋,小院子,簡平安還是雙眼微紅,王小六則已經(jīng)悄然落淚。
當時離開說好的要把老娘平平安安帶回來的,現(xiàn)在卻是帶了老爹老娘二人的骨灰回來,說不清是不是世事弄人……
第二天一早,簡平安和王小六二人找武大要回來了鋤頭工具,簡平安在山谷半山處陽坡找了一塊平整的地方,給父母修墓,這一挖,就足足干了三四天,才把二人的墓算是修好了,碑也立起來了,墓周圍的大小樹木都被簡平安砍伐一空,再祭拜了香火,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