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為昨晚的失眠,直到凌晨時分才勉強(qiáng)入睡,早上還在迷迷糊糊之中就被手機(jī)吵醒。
是誰這么不會挑時候,一大早就來電話?平易用被子把頭蒙起來,沒想到電話還是孜孜不倦一遍一遍的響著……曲茂?不可能,前兩天剛聯(lián)系過沒什么事。金子姐?不可能,曲茂還沒那么不開竅的告訴她自己的新手機(jī)號。老局長?不會的,他答應(yīng)過先給自己滿三個月的休整時間……一系列的人物排查在他摸索到手機(jī)之前已經(jīng)想了個遍,那會是誰?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屏幕,呵,果然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還是接了起來,網(wǎng)上訂的畫板畫架書架都沒有到貨,怕是萬一快遞呢。
“喂……”
電話那邊竟沒有聲音。
“說話!”平易難得的好覺被驚醒,正是滿腹不爽。
“平易?我是井然?!?p> 井然?這個名字,在腦海里出現(xiàn)的瞬間,平易的眼睛睜開了,他緩了一會兒,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露出極少見的表情:“呵呵,老同學(xué)啊?!?p> “好久不見?!本伙@然看不到他的表情,語氣逐漸熱絡(luò)起來。
平易抬頭看了看床頭的臺歷,身邊放一本日歷是多年來的習(xí)慣,他需要一本臺歷用于手記,在上面標(biāo)注一些重要的日子和備忘錄。今天是來到Q市的第6天,接到的第一個沒有告知新號碼的熟人電話,居然是他。
“的確好久沒見了,井隊長?!逼揭咨煺沽艘幌律眢w,睡意全無。
“出來見個面吧?!彼苯诱f道,并沒有在乎對方有沒有時間,倒是很像他的脾氣。
本想在寒暄間多停留一會兒思考時間的平易,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怎么了?老同學(xué),連這點面子也不給了?”井然在電話那頭,反倒打趣起他來了,“官職比我大,就瞧不起人了唄?!?p> “怎么說你的面還是要見得?!逼揭谉o奈之下語氣變得黯淡下來。
井然依著自己的高興勁頭說:“那我請你吃魚吧,Q市的海魚亂燉可是一絕?!?p> 說起魚,平易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魚,晚飯時間西邊那位并沒有回來,很晚的時候他去廚房看了一眼,飯菜依然扣在那里,他似乎整晚都沒有回來睡,是所里有什么事嗎?整天搞的他比一個刑警都要忙……自己做隊長的時候,怎么就沒碰到過這么一個廢寢忘食的下屬。
“不吃魚了!找個地方見一面就行?!逼揭壮坊厮季w,想不到其他的拒絕理由,不如選擇一個自己的主意。
“不一起吃飯嗎?”井然沉默了一下:“那行,我一會兒把地址發(fā)你,在附近找個地方先見一面?!?p> 平易拿著浴巾,趿拉著拖鞋,先走到廚房里看了一眼,果然,昨天做好的魚還好好的扣在盤子里。他把寫好的便簽紙揉了揉,扔進(jìn)垃圾桶,把魚塞進(jìn)冰箱里。順手用膠囊機(jī)做了一杯咖啡,繼續(xù)趿拉著拖鞋去沖澡了。
洗完澡,換好衣服,他看看手機(jī),井然的短信早就發(fā)過來了,地圖顯示的位置正好在他住的地方和江海大學(xué)中間的位置,走過去不過10分鐘的路程。
已經(jīng)走下兩階樓梯的平易突然停下,他停頓了幾秒鐘之后又重新返回廚房,快速的在便簽紙上寫下一行字,將它留在了餐桌上:做的紅燒魚,在冰箱,吃的時候放微波爐加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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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然從江海大學(xué)出來的時候看了一下表,已經(jīng)9點50多。他掏出車鑰匙準(zhǔn)備開車赴約,因為他知道平易最討厭遲到不守時。
車穿過四個紅綠燈路口,停在咖啡店的門口,時間正好十點鐘。井然下車的同時看見了的平易,他正推開咖啡店的門走了進(jìn)去。許久未見的他竟然和在警校時一個樣子,連衣著品味都一樣,格子襯衣,休閑褲,戴著眼鏡,時間好像白白過了,在他這兒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靠窗位置坐好的平易,透過玻璃,正好也看見了井然,他平靜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有眉毛輕輕挑了一下。
“領(lǐng)導(dǎo)好!”隔著幾米遠(yuǎn),就聽到了井然的聲音。
等他坐在自己對面之后,平易才開口道:“咱們算不上同行,我現(xiàn)在是辭職進(jìn)行式。”
井然看著他,笑了起來:“這不是還沒成功嘛!”
平易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井然對于他的這副表情似乎早已深以為然,在他的眼中如果不冷漠不奇怪也就不是他所認(rèn)識的平易了。平易開口問道:“井隊長沒有事情應(yīng)該不會找我的,所以咱們有事說事吧?!?p> “靠,兄弟之間就不能敘敘舊了?”井然揮手叫了服務(wù)員,轉(zhuǎn)臉問平易,“你喝什么?”
雖然平易剛剛喝過咖啡,但還是回道:“咖啡。”
他嘗了一口這里的美式,竟然感覺還是家里廚房里的好喝。他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是為了江海大學(xué)的案子來的吧?”
“神了!”井然喝了一口綠呼呼的冰飲,抬起頭,吸管都沒拔,“不是,你是怎么知道大學(xué)那邊案子的?”
平易將咖啡推到一邊:“如果真是這件事,我可能幫不了你?!?p> “你不要急著下結(jié)論嘛。”井然忙說,“不是要你幫忙的?!?p> “怎么說?”
“作為外派、指導(dǎo)、領(lǐng)導(dǎo)啥都行啊,你只要肯答應(yīng),我們局長立馬和范局長申請。”井然真誠而熱切的說,就差伸手去握住對方的手了。
“你這一廂情愿的脾氣還沒改啊……”平易身體向后微微一傾,“我自己在S市都要辭職了,還會因為這些而改變嗎?”
“不是,好好的,你干嘛要辭職??!”
“不想唄。”
“不想什么?做刑警不是一直以來就是你的不二之選嗎?”井然想起兩個人當(dāng)年在警校時候說過的話,那時候的平易是多么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別想了,我不答應(yīng)?!逼揭桌淅浠氐?。
井然看了他一眼,語氣軟了下來:“平易我跟你直說了吧,現(xiàn)在我們這邊的情況比較特殊,而且破案時間有要求……現(xiàn)在Q市不是正在準(zhǔn)備……”井然一邊說一邊掏出響個不停的電話,“稍等啊?!?p> 他對著電話說道:“你說什么?吳上又過去了?我昨天怎么跟你說的,局長現(xiàn)在不能辦,所以你別讓他再碰這些案子了,讓他趕緊回所里去。”
平易看向窗外的臉慢慢轉(zhuǎn)向他,目光如夜幕中的星光似乎有了微微閃爍。
井然掛了電話,看著平易又強(qiáng)行恢復(fù)了笑臉:“不好意思啊,剛才說到哪兒了?”
“讓我指導(dǎo)你辦案。”平易翹起二郎腿,表情變得捉摸不透。
“對對對……”井然品了一下,“可是我怎么覺得這話味道這么怪呢?”
平易笑笑:“我只是照搬你剛才的話而已。?”
“反正事兒就是這么個事兒,你來不來?”井然看著他,“給個痛快話?!?p> “指導(dǎo)你?所以你聽我的?”
“聽你的沒問題啊!”井然臉上充滿期待。
“就一次?”
“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
平易看了他一眼,目光閃動了一下:“可以。”
“好嘞!那跟我走吧!”對面的人頓時傻笑起來,一副終于得逞了的表情。
剛才一瞬間改變了主意,是因為聽到了那個名字嗎?平易心中對此并不否認(rèn),原因是什么?是因為他和洛南很像嗎?有時候,一些決定是轉(zhuǎn)瞬之間改變的,一些感情是后知后覺中失掉的,有一些后悔是失去之后才感受到的。
井然的吉普車開的跟打著旋似的,一路向北飛馳而去。
“去哪兒?”平易抓了一下安全帶,偏頭問道。
“咱們得先去法醫(yī)那一趟,據(jù)說解剖有了新發(fā)現(xiàn)。”井然猛的踩了一腳油門,車子更瘋癲的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