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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草湯記

第五章 大喬來了

風(fēng)草湯記 文有智 3349 2020-06-07 20:01:00

  喬翠芬一身碧綠。綠頭飾,綠絲巾,綠紗綠襯,綠鐲子綠手帕,綠綢褲子綠緞鞋,鞋面上的花都是綠的,跟接風(fēng)宴那天可完全不一樣。她邁步從一群彪形大漢后面走出來,跟一個鬼影武士耳語了幾句,便抬眼直愣愣、綠瑩瑩地盯著我。

  “大姐,”我既然是島主的義子,就得叫人家一聲姐姐,“小弟有失遠(yuǎn)……”

  “文有智,你什么意思?!”大喬也不客套半句,一絲笑容都沒有,臉色在火燭照射、衣飾映襯下,顯得陰晴不定,“你這個大膽的家伙,竟然拐走了芳子,你想干什么?從來沒人敢打擾我吃晚飯,膽子不小,哼!”

  我趕緊讓下人去張羅飯食,陪著笑讓座:“耽誤大姐吃飯啦!罪過罪過,咱們邊吃邊聊?!?p>  大喬翹起二郎腿,看著門外:“不用!立刻放人!看在我妹妹的份上,這次不跟你計較!”

  目中無人??!我雖然做賊心虛,卻被激怒了。下午剛被什么破白眉武館姓白的鄙視過,晚上又被這爛島的臭公主藐視,太他娘的憋屈了。

  “且慢!”流氓最不能容忍不經(jīng)辯駁就被認(rèn)作流氓,“大姐,你這話什么意思?!”

  大喬綠瑩瑩的目光朝我一瞥:“嘖……你說說看,把又漂亮又聽話的小姑娘趁黑帶回家,你還能是什么意思?”

  我面色不改,說是見一個孩子獨自在河邊洗衣服,不放心她,問話又沒有回應(yīng),便帶了回來,從下人那里得知是大公主家的洗衣女,正打算明日送回去。

  大喬笑了:“我還以為你能想出什么高明的借口!文大俠,你偷看了這么多天,今天才關(guān)心芳子的安危嗎?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家伙,也不知我父親看上了你哪一點?!”她拍桌子警告了我?guī)拙?,用綠森森的目光瞪了我一眼,起身拉著芳子就走。

  走到門口,在屁股后面冷冷地甩了一句:“文有智,你想女人的話,去荷葉坊好了!那兒的婊子,跟你很配!”

  媽的,我當(dāng)時心里不爽極了,這些蓬勃的鳥人都不把我放眼里!我武功雖然廢了,可偷奸耍滑的本領(lǐng)是深入骨子里的,心下發(fā)狠,老子非把這傻姑娘留下不可!

  “喬翠芬!你牛逼!”我摔了個杯子,“這些屁話,你等沈東誠打到翡翠宮的時候跟他說吧!犯不著朝我耍威風(fēng)!”

  頓時,大喬的跟班們按著刀把,惡狠狠瞪著我,發(fā)出憤怒的低吼,不倫不類的很,像是母狼身邊圍著一群惡狗。下人們嚇跑的嚇跑,嚇暈的嚇暈,我獨自被圍。

  大喬怒了:“放肆!你找死嗎?”

  反正打他們不過,百鬼嶺的混帳們也不在,裝逼是我唯一的法寶??粗鴲汗穫儼蔚?,我心里突突跳,眼皮卻眨也不眨:“就算沈東誠也沒像你這么當(dāng)面罵我!喬翠芬,我這人有兩個優(yōu)點,第一,好面子,第二,沒立場!我可以跟你父親聯(lián)手,也可以跟沈東誠聯(lián)手!說不定到時候,沈城主念我奪島有功,不僅把芳子給我,恐怕連你都要賞給我啦!到時候,你再跟我說一遍那些屁話試試!”

  “殺了他!”綠娘們咬牙切齒。他媽的,話不投機(jī)就殺人,結(jié)了婚的女人們頭腦簡單,脾氣暴躁,哪的都一樣!

  “誰敢動?!”我大喝一聲,摔了茶壺,“喬翠芬,憑這幾個人就想殺我?你是不是這幾天身子不方便,心智不健全了?!斷云掌的厲害,小喬沒有告訴你?!你以為站在門外,我就不能一掌拍死你嗎?我要是想跟蓬勃為敵,接風(fēng)宴上我就能把你們殺個片甲不留!你好壞不分嗎?喬大姐!”

  “停下!”她被我唬住了,喝止手下,氣焰下降半分,“好,暫且相信你一回,我蓬勃島不會虧待朋友。但你以后再敢那么跟我說話,決不輕饒!”

  “大敵當(dāng)前,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要是別人對我客氣,我也就跟他客氣,比如義父他老人家,對我又客氣又關(guān)愛,我就一心幫他!大姐你對我不客氣,我也不是靠說軟話混江湖的!”我就坡下驢,流氓耍到底,“實話實說,大姐,我就是看上芳子了!當(dāng)時不知道是你的侍女,我喜歡就帶回家,她也樂意跟著。我沒偷沒搶,怎么地了?島主的義子,未來的蓬勃武林盟主,連這個膽量也沒有嗎?”

  一來提她爹的江山社稷和我的忠心耿耿,二來提我文某的脾氣性格和武功實力,三來提我文某的情意真摯和為人坦蕩。幾句不硬不軟的話說下來,總算把那母狼的氣焰給滅了。

  大喬干笑:“呵呵,你小子,我憑什么相信?”

  我見好就收,往前幾步,躬身下拜:“大姐!小弟不是浪蕩之徒,確實是愛慕芳子姑娘!我第一眼看到她就難以忘懷了,這幾日閉關(guān)修煉準(zhǔn)備應(yīng)付強(qiáng)敵,心神卻總是凌亂,這才三番五次前去偷窺,剛剛聽下人說芳子姑娘有點小瑕疵,但是小弟仍然愛慕她,在河邊就說要娶她為妻!實話說,小弟方才得知她是翡翠宮的人,我是一定要去登門提親的,不料大姐先來了,帶著偏見,導(dǎo)致了誤會,小弟也是脾氣倔,沒好好跟大姐解釋,還望大姐恕罪恕罪!大姐,請讓芳子姑娘嫁給我!”我一口一個大姐,張嘴就稱小弟,態(tài)度美好極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我堂堂一介武功蓋世的中土豪俠給她臺階下,大喬這母狼不下怎能行?她為了一個下人,本來也不值得跟我鬧掰。果然,大喬笑了,臉上的綠光隱了,紅光慈祥地照了出來。

  “大姐不試一試你,哪里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我這小芳子可一點兒也不傻,別聽他們亂講!孩子不會說話罷了,其實機(jī)靈乖巧的很!既然你這么喜歡,讓她跟了你也好??!娶不娶的你自己定,免得別人說,我喬翠芬拿一個下人折你文大盟主的身份,你可要好好待她就好!”大喬說罷,轉(zhuǎn)頭假仁假義地問她的意見,別說她是個啞巴,就算她有八個舌頭也沒法反對呀!

  芳子點了點頭,臉上泛著紅暈,美極了。我心道,是不是傻子我也懶得再追究了,就算是個傻子,沖著她的美貌,我的貞操也算不白扔。拍著胸脯,保證效忠島主、善待芳子之后,皆大歡喜地送走大喬。

  夜間,拉著芳子的手,坐在臥床旁。我緊張得不知所措,一想即將要發(fā)生的事,慫了,自己先害羞了起來。芳子靜靜地看著我,反而不害羞了。從她眼神里,看不出喜歡,看不出厭惡,我變得不敢跟她對視。我擔(dān)心有鬼影窺探,好幾次坐下起來,出門查看,其實什么也沒有。我也知道,以我在他們心目中深不可測的武功,沒有誰敢來冒犯,但我就是心慌莫名、不知所措。直到夜深人靜,不知幾更天了,我最后一次站起身說出去散散步時,芳子拉住了我的手。我竊以為,她的意思在那一刻已經(jīng)足夠明白了!但仍舊不敢自以為魅力已經(jīng)征服了她,于是良久沒有做出反應(yīng)。(不是指那種反應(yīng),我的意思是,被她拉著手像被點了穴,身體不能動了。)

  我暗罵自己輕重不分,慫包一個!面對一個陌生女子,每次都會浮現(xiàn)出黃小雨坐船離去的背影,男女的那種感覺也變得蕩然無存(這里說的才是那種反應(yīng))。芳子摸了摸我滾燙的臉,開始寬衣。我緊張得很,按住她的手:“芳子!你聽我說?!蔽覜Q定不管她真傻假傻,得讓她明白事情的真相。我是迫不得已,她是奉命行事,我倆寶貴的第一次,竟然搞的如此沒有人情味,如此荒唐。我必須讓她知道,并感謝她的犧牲。

  磕磕巴巴的,我告訴了她一切。

  “……你明白了嗎?我是利用你!你還愿意嗎?”我看著她清澈的雙眸,全盤托出。芳子這時真有點略傻的意思,只是咧著嘴笑。我都在嘲笑自己了,廢這么多話干什么?流氓當(dāng)?shù)降?,何必假仁義!這傻美女已經(jīng)傻到不可理喻了。

  我見她沒應(yīng)答,連本來已經(jīng)開始了的寬衣動作都停了,便打算反客為主,麻利地辦事拉倒。心里獸性大發(fā),反應(yīng)立刻來了,腹中一團(tuán)火,騰地燃了起來。

  此時,號稱從來沒說過話的啞巴洗衣女芳子,突然開口說話了!

  “我愿……意!”她輕柔的聲音帶著喜悅。

  意外的一聲把我驚得沒了反應(yīng)。我愣在當(dāng)?shù)?,肚子里剛?cè)计饋淼囊还赏?,滋地一聲澆滅了,我怯怯地問:“原來你……會說話?!”

  芳子點點頭,但又不繼續(xù)說話,拉著我的手,在我手心寫字。是的,這妖異的島國鄉(xiāng)村竟有這么個姑娘,從不說話,眾人以為她是啞巴、傻子,她爹把她賣做洗衣女。然而她不只會說話,還會寫字!

  她寫字告訴我,從小她就說話晚,別人總罵她啞巴,連家人都這么罵她,她其實后來學(xué)會了,但卻不敢再說話,天天在街上像個野孩子一樣沒人管,受盡歧視。村子里當(dāng)年有個教書先生看她可憐,就私下教她學(xué)說話、學(xué)寫字。芳子從不開口,悟性卻高。芳子十歲時,先生離開村子,至此,再無人曉得這個傻子一般的姑娘竟然會說話,且識字,連她爹娘都不知道。芳子也不在意別人怎么說,自從跟了大公主,別人不敢再多嘴,她就更無所謂了??上Ф嗄瓴徽f話,畢竟說不利索,還不如寫字痛快,然而在我心目里,面前這個洗衣女,簡直可以跟迷茫山密室里的蓮花姑娘相媲美。

  就這樣,我知道了她的身世,后來,我給她講了我的故事……我倆聊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我們一絲睡意都沒有,我還在給她講迷茫山關(guān)二雞的搞笑事,她卻拉著我的手,在我手上寫了四個字——“該睡覺了”。

  她笑著說:“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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