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張廣財
5月19日早上八點多,陳雪飛和李佳依離開公安局直奔永嘉鋼鐵廠,路上按耐不住的李佳依終于得到機會了“陳師兄,你說到底是誰殺的王聰啊?”“說不好,不過這個案子挺棘手的,而且有很多東西我們現(xiàn)在還不清楚,比如王聰為什么會被分尸?分尸之后為什么會被扔在水庫里?而且根據(jù)對現(xiàn)場的勘察,水庫岸邊并不是案發(fā)的第一現(xiàn)場,水庫周圍都沒有打斗的痕跡,也沒有血跡,王聰被水泡了那么長時間,死亡時間便不好判斷,這無形之中加大了破案的難度?!崩罴岩老肓讼搿半y道是兇手知道這些事然后故意把尸體扔在水庫的?”陳雪飛一笑“有這個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畢竟如果只是想用水泡的話不一定非得在水庫這里,咱們鎮(zhèn)周圍有很多小河溝,相比于水庫這種人流大的地方,那些小河溝才是最好的拋尸地?!崩罴岩烂济袅颂簟澳强赡軆词譀]想到呢?或者行兇的地方離水庫最近?”陳雪飛沉吟了一下“能想到用水來泡發(fā)尸體來混淆警察的視線,心思一定是非常縝密的,能想到扔水里,為什么想不到扔到別的河里?至于案發(fā)現(xiàn)場,咱們對周圍已經(jīng)都檢查過了,沒有血跡,既然分尸了,一定會出現(xiàn)大量血跡,周圍生活的村民們也沒人發(fā)現(xiàn),所以案發(fā)現(xiàn)場在周圍的可能性不大”李佳依嘆了口氣“唉~太殘忍了,這是得有多恨啊,才會把人分尸,我覺得不太像是朱丹,一個女人就算再恨也不會把自己老公切這么碎啊”陳雪飛開著車瞥了一眼后視鏡,緩緩說到“佳依,你記住一句話,奸盡殺賭盡盜?!崩罴岩罁蠐项^“陳師兄,什么意思???聽不懂?!闭f完用充滿求知欲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陳雪飛,陳雪飛一笑“意思就是如果夫妻雙方有人不忠的話,到最后往往就是夫妻二人刀兵相見,甚至鬧出人命,而在賭場的賭徒最后往往都會因為沒錢而去偷東西,所以去賭場抓小偷效率很高,一抓一個準?!薄芭?,明白了,所以師兄你是懷疑朱丹?”“懷疑談不上,就是總感覺這個朱丹不簡單,她一定隱藏著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切,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準,師兄你一個大老爺們第六感也準嗎”李佳依說完以后把目光轉(zhuǎn)向車床外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陳雪飛無奈搖搖頭“看吧,希望我的第六感不準。”“切,自己都沒把握!”陳雪飛笑了笑沒在說話,駕駛著警車向左一拐就開進了永嘉鋼鐵廠。
張廣財,今年四十六周歲,中年發(fā)福,大肚子就跟懷孕懷了七八個月的樣子,臉上也堆滿了肥肉,兩只小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人。此時張廣財對面坐著一男一女,正是陳雪飛和李佳依。張廣財拿起茶壺給陳雪飛和李佳依每人倒了杯茶水,滿臉堆笑“警察同志,你們找我來有什么事嗎?”陳雪飛喝了口茶水“張老板,昨天發(fā)生在水庫的事您應該已經(jīng)聽說了吧?”“啊,我聽說了,聽說死的是王聰,唉,我們也認識了幾十年了,沒想到他就這么走了,我這心里好不是滋味啊?!闭f著,張廣財還拿出來一條手帕,裝模作樣的抹了抹眼淚。陳雪飛也不點破“誰說不是呢,人還真的是脆弱啊,誰能想到咱們鎮(zhèn)的首富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啊?!睆垙V財看了眼獨自在那里感嘆人生的陳雪飛,還有一旁盯著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佳依,開口問到“不知二位同志今天找我來是……?”陳雪飛這才像剛想起來似的“嗷嗷嗷,我們來啊是因為聽說之前您跟死者王聰有過過節(jié),矛盾挺嚴重的,所以今天過來看看了解一下情況?!睆垙V財嘆口氣“都是生意人,還不是為了那點錢嗎,況且同行是冤家,我們兩家鋼鐵廠開了都有幾十年了,怎么能沒有摩擦呢?這不上個月一家原本跟我們有長期合作的下家突然跟我們?nèi)∠巳亢献?,警察同志,您要知道,這個合作對我們鋼鐵廠來說可是經(jīng)濟命脈啊,沒了這家合作商,我們鋼鐵廠基本就堅持不下去了,這不么,最近這段時間公司一直在裁員,我看過幾天廠子就可以準備關門了?!睆垙V財喝口水,繼續(xù)說到“后來我才了解到跟我們合作的公司是因為和陡河鋼鐵廠達成了合作意向,后來我還聽說是王聰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切掉了我的合作伙伴?!闭f完張廣財面露難色,低著頭,不住的唉聲嘆氣。陳雪飛看著張廣財沉思了片刻“張老板,現(xiàn)在公司都已經(jīng)這樣了,你就沒想過什么辦法來改變眼前的情況?”“想了啊,怎么能不想呢,送禮、找新的合作人、甚至降低價錢讓利這些辦法我都試過了,不知道求了多少人送了多少禮,一點用都沒有,現(xiàn)在家里都要揭不開鍋了,房子,車子,能賣的都賣了,可是現(xiàn)在還是沒有任何起色,現(xiàn)在破產(chǎn)已經(jīng)注定了,就是時間問題了?!闭f完又開始唉聲嘆氣,臉上寫滿了無奈,陳雪飛看著眼前的張廣財,回想著局里之前的資料,基本確定張廣財說的都是實話?!霸谀愕弥峭趼斍俗吡四愕暮献骰锇椋阌袥]有找過王聰?”“找過”“哦?你找他干嘛?”“不怕警察同志笑話,我去找王聰是去求他的,求他放我一馬?!薄班??你落到如今的境況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你還去求他?”張廣財沉默了片刻,點燃一支煙,將煙盒遞到陳雪飛面前,陳雪飛擺擺手“不吸煙,謝謝。”張廣財又看了眼在一旁認真記筆錄的李佳依,收回煙盒隨手放在桌子上繼續(xù)到“沒辦法啊,為了能活下去啊,我老婆兒子在國外,每天的消費都是天價,我兒子在上學,妻子每天照顧兒子,他們娘倆在國外沒有經(jīng)濟來源,只能靠我定期給他們打錢,現(xiàn)在我這沒錢了,他們娘倆在國外只能受苦了,我那兒子從小被我慣大的,沒吃過苦,我那妻子也是,嫁給我以前家里也是有錢人,沒受過氣,嫁給我以后我對她也是百般寵愛,都沒吃過苦,我又怎么忍心讓他們娘倆受苦呢,是在沒辦法了,我只能抱著那一絲絲幻想,去求王聰高抬貴手,跟他們娘倆比,我的尊嚴又算得了什么?!闭f到這里,張廣財狠狠的吸了口煙,可能因為用力過猛,一口嗆住了,劇烈的咳嗽起來,陳雪飛趕緊拿起桌上的茶杯遞過去,張廣財接過茶杯一抬頭一飲而盡,這才把咳嗽止住,陳雪飛發(fā)現(xiàn)張廣財?shù)难廴σ呀?jīng)紅了,看來說的都是真心話?!澳闳デ笏?,他同意了?”張廣財嗤笑一聲“呵,他能同意?他同意了我還至于這樣?我去求他,他連見都不見我,后來我死皮賴臉的找他,他就開始躲著我,后來終于在一天晚上我在他家里堵到他了,我是苦苦哀求,最后我都給他跪下了,他只說了一句—求我?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滾吧?!闭f完這些話,張廣財?shù)膰乐赜芍暗慕^望變成了憎恨,陳雪飛讀懂了張廣財眼中的殺意,陳雪飛知道這時候應該順著對方的思路走,讓對方繼續(xù)說下去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然后呢?你離開他家之后做了什么?”“我去喝酒了,就我自己,我不記得我喝了多少,我只知道那天晚上我醉的一塌糊涂,說了很多發(fā)泄的話,比如要殺了王聰,殺了他全家,讓他生不如死這些話,當時我醉的很嚴重,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王聰已經(jīng)離開唐市了,我知道他不會放過我了,之后我又找了很多人,求他們幫忙,但都無濟于事,直到昨天我才又聽到王聰?shù)南?,他死在了自己工廠后邊的水庫里。”“王聰死了是不是覺得出了口惡氣?”張廣財將手中的煙頭在煙灰缸里掐滅“什么出氣不出氣的,他是死是活我到一點都不關心,他死不死我都要破產(chǎn),所以我對他的死活更沒有什么關注的了?!标愌╋w扭頭看了一眼旁邊記記錄的李佳依,李佳依在筆記本上工工整整的把之前陳雪飛和張廣財所說的話都記錄下來,雖然李佳依掩飾的挺好的,但是陳雪飛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她紅紅的眼圈,看來李佳依已經(jīng)開始同情這位張廣財?shù)脑庥隽?。陳雪飛想著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沒有在套張廣財?shù)脑挼谋匾耍胰绻僭谶@種氣氛下問話,還沒問出來什么,自己身邊的小師妹就要先哭出來了,所以陳雪飛決定先轉(zhuǎn)移下話題,活躍下氣氛再說別的,想到這陳雪飛站起來在張廣財辦公室溜達了一圈“哎呦,沒想到張老板也信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