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
杭州城，屹杭山莊，慈心堂內。
一名年逾耳順之年的老嫗端正而坐，兩名約二十出頭的婢女端來茶和糕點，放下后，恭敬轉至她的身旁筆直而立。
少頃，一名年約五十左右的男子走了進來：“老夫人，您找我？”
主位上的老嫗輕點了點：“你先坐下，再聽我慢慢道來不遲。”
管家顧平心知老夫人脾性，只得恭敬的在她下方落了坐：“請老夫人指點一二?！?p> “別這么嚴肅，我找你來只是要和你商量一下天兒的婚事，我琢磨是不是七月十五過后咱們就可以著手布置此事？”
“老夫人所言甚是，屹杭山莊在杭城可謂璀璨之極，公子貴為元家少主，這婚禮自然要辦的風生水起，從山莊的布置到賓客的請?zhí)嫉眉氈拢R虎不得。”
“山莊一直都是你在打點，你又一向仔細，所以交給你我很是放心?！?p> “多謝老夫人抬愛，可有件事我必須得經(jīng)過您?！?p> “哦，什么事？你只管說。”
“這喜堂安排自不用您多說，可這洞房要設在哪我就不敢擅作主張了，以防公子不開心。”
程鳳蘭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洞房就設在他的“天逸樓”，我就不相信他還能給我翻出花來？你不必有所顧忌，到時只管去天逸樓安排，萬事有我頂著?！?p> 他仍是有些顧慮，可老夫人言辭鑿鑿無半絲含糊，故頓了頓：“公子一向獨立自主，要不要問問他的意思？就怕他對這樣的安排有所不滿，屆時咱們只怕不好收場?！?p> “唉！我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你說娶個溫柔賢惠的妻子有什么不好？有人對他噓寒問暖體貼入微就是推卻，只一心想著那個失蹤多年的女子，若那女子是循規(guī)蹈矩人家出生也就罷了，偏偏是個風塵中人，就算她沒有失蹤我也絕不同意她進元家大門，這世道人言可畏，傳出去我元家顏面往哪擱？這小子只管風流快活了，哪還想到這些？”
“公子表面是羈傲不遜，其實他內心是十分在意元家和您的，只是，有一事我不大不明白，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呵呵，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老生不說自己慧眼如炬吧，但起碼也稱得上能洞若觀火，只消一眼，便能知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是想問老生，既然震兒不在了，為何還要承認這樁婚約吧？”
被人輕易看穿，只能以輕笑不語遮掩咯！
“天兒的脾氣我太清楚了，凡是他不喜歡的看都不會看一眼，更遑論去明媒正娶，可我不能置若罔聞，得給他施加壓力，不然等到他想娶妻時，恐怕我已入土為安嘍！到時我有何顏面去見震兒和悅靈？再者，當初悅靈見到尚在襁褓中的夏家閨女時就直說要結兒女親家，你也不想想這到底是為什么？”
沉思片時，婉婉道來：“難道只為報恩？據(jù)我所知，那兩年在生意場上老爺是處處關照夏家的生意，若單單只為報恩，老爺做的已是足夠多，若是論巴結，更無可能，想老爺在世，賓客如云絡繹不絕，到了公子接管元家，更是青出于藍勝于藍，想巴結我們元家的人從來都比比皆是，所以我真的猜想不到，還請老夫人示下?！?p> “悅靈在世時總說虧欠元家和天兒太多，只是，時局不穩(wěn)哪朝哪代都有，亂臣賊子作奸犯科之人也處處皆是，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震兒身為皇帝的親信，統(tǒng)率著十萬朱雀大軍，一腔熱血只為保大唐繁榮太平，百姓安居樂業(yè)，卻不想那年長江泛濫之際的圍剿戰(zhàn)役，終使我們陰陽兩隔永成別離?！?p> 看著半百老婦眼噙淚花，他只覺如噬心般難受，其實，那場圍剿戰(zhàn)他亦在其中，就連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仍覺心有余悸，那些悍匪訓練有素，毫不遜色正規(guī)軍隊，他們手段殘忍，下手更是歹毒狠辣，燒殺搶掠、奸淫少女無惡不作。
與此同時，掌管江南、淮南及嶺南二十四州的朱雀軍統(tǒng)領元震接到除暴安良的指令，立時整隊趕往，誰知，這一去便再也沒能回來，只留下老母親和年僅十歲的獨子從此相依為命。
思及此，他斂下心神，開口安慰：“老爺夫人見您將昊天公子培養(yǎng)的如此優(yōu)秀，九泉之下必感欣慰，還請老夫人放寬心，好好頤養(yǎng)天年才是?！?p> “想當初悅靈會堅決訂下這門婚約，為的就是不想天兒以后娶一位像她這般會武的女子，以免再次重蹈覆轍，她與震兒生時同宿雙飛，死后亦同穴而眠，也算得上是夫唱婦隨。”
“夫人這般深謀遠慮為公子計，實乃天下父母心，唯有知書達禮、溫柔淑惠的女子才是公子良配，但愿公子莫要辜負這片良苦用心?！?p> “所以我才要特意登門拜訪，好在夏家還記得這樁婚約，如今天兒已二十有六，我不能再放縱他不管，因為我還等著看看我的小曾孫哩！”到底是老夫人，說此話時已是神色如初平淡似水。
“我也等著想看看小公子。對了老夫人，您上次去夏家可有看到那位千金？”
“沒有哦，夏老爺對她的愛女寶貝著呢！聽說是送到什么書院讀書去了。哎，顧平，你說一個女孩子若才高八斗，她會不會看不起我們天兒？”
“不至于吧？最多就是個才女，想杭城有才學的女子多了去了，也沒見公子對哪個另眼相看過呀！不過，這進書院的嗎？我就不知道了，難道還真有學祝英臺女扮男裝入書院讀書的？”
“不用女扮男裝，聽說好像是一所專門為女子開設的書院。哎呦！我也說不上來，等她進了門，咱再好好問問不就得了。”
這日，盛夏炎長，主仆二人慈心堂內相聊甚久，其話題無一不圍繞著元昊天而轉。
作為長輩來說，愿見家和興旺、兒孫滿堂便是滿足，以至于兩情相悅嘛？或許，相處的時間久了，自然便能互生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