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卜三的房間,卜傲拿著蠱蟲來到了另一個房間,房內(nèi)坐著一個身著粉色紗裙的嬌俏女孩,正是余半月。她一見卜傲進來,立即欣喜地迎了上去,問道:“蠱蟲養(yǎng)好了?”
卜傲皺眉,看著這個急著將他人功勞據(jù)為己有的女人,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厭惡之情,特別是再想到隔壁房間自己的徒兒,更是暴虐的想要讓余半月生不如死,但奈何她有自己當(dāng)年給出去的令牌,收令牌之人對他有大恩,他必須報了這份恩情。
卜傲偏過眼神,冷漠地遞過裝著蠱蟲的玉盒,淡淡道:“拿了東西就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一次?!?p> 余半月滿心歡喜地接過玉盒,眼中滿是激動,忽略了卜傲的態(tài)度,她開心道:“有勞師叔了,師侄這便離開?!?p> 卜傲冷哼一聲,轉(zhuǎn)身便走。當(dāng)初在他落魄時,是小師妹一直幫著他,但后來他變成了大魔頭,不忍再將單純的小師妹帶在身邊,便留了這枚令牌。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了,余半月拿著令牌自稱是她的女兒前來尋他幫忙。小師妹的性子怎會教出這樣一個女兒。
卜傲心中有些懷疑,他打算在處理完卜三的事情后便親自去尋小師妹一探究竟。
余家與邱家是世交,而且余半月一直便十分喜歡邱庭筠,即使他身有殘疾也不曾動搖過。
近日聽說邱庭筠與一個殺手跑了,十分氣憤,一個殺手如何能配得上她的庭筠哥哥。
然而一經(jīng)打聽,她發(fā)現(xiàn)卜三的師傅可能是自己姑母的舊情人。余半月和她的母親一向看不起這個懦弱的姑母,但卻知道她一直記掛著得男人是個大魔頭。
因為經(jīng)常見姑母拿出那個令牌看,余半月便去假意迎合套話,發(fā)現(xiàn)了這個令牌的秘密。于是她使計弄到了那個令牌,于是有了后事。
第七日的清晨,卜傲去給卜三送早膳。然而開門便對上了一雙十分清澈的眸子,一如他當(dāng)年把卜三帶回消去記憶后。
卜傲心中一痛,他知道自己徹底失去那個可愛的小徒弟了,他努力掛起一抹柔和的微笑,喚道:“三兒,過來用早膳。”
卜三沒有答話,只是陌生而警惕地看著他。
卜傲沒忍住,放下早膳走過去一把抱住她,不住地道:“對不起,三兒,師傅對不起你?!闭f著,眼角滑過一滴淚。
卜三本來要掙扎,但似乎感受到他的不開心,最后選擇乖巧的由他抱著,甚至伸手去撫他的背表示安慰。
卜傲放開她,拍了拍她的頭,溫柔道:“你放心,我會把你還給你父母的,我把你的家還給你?!?p> 卜三還有一絲懵懂,仿佛聽不懂他在講什么,但感受到了他的善意,于是開心的笑了。
回到方家的卜三除了沒記憶有幾分迷茫,而且不能說話外,與正常女子無異。卜傲觀察了幾日確認方家待她極好便離開了,他還有些事一定要探查清楚。
卜三,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方宛安了,在方家時性子極為溫柔,而且有個特點,特別愛笑。
誰都不知道,這是因為當(dāng)年邱庭筠曾對卜三說,她笑起來最美了,以后一定要多笑笑。
余半月拿到蠱蟲后便去卜傲告訴過她的竹林尋邱庭筠了。
邱庭筠一直沒有離開,不知是不是心中有一絲期盼卜三還會回來尋他,然而他等來的是余半月。
余半月用蠱蟲替他治好了腿,同時勸他回歸邱家。邱庭筠不答應(yīng),但他最終離開了竹林,自己去創(chuàng)造了一份產(chǎn)業(yè)。
不知為何,他似乎習(xí)慣了輪椅,即使腿已經(jīng)好了,但他在外人面前還是坐在輪椅上的。關(guān)于余半月要求與他結(jié)親,也是一再推脫,只覺得心中總有什么不對勁的,是不甘,是疑惑,更是怨恨。
這份賭氣直到他與方宛安再相遇,那個記憶中的女子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特別是郊區(qū)相互時,她對卜三這個名字的迷茫,深深地刺痛了邱庭筠,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不甘十分可笑,那一刻,他終于放下了心結(jié),于是拋棄輪椅,回去便開始準(zhǔn)備與余半月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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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庭筠沖到方府后抓著小廝侍女便問方宛安在何處,然而到了方宛安的院子外他便聽見了方氏夫婦撕心裂肺的哭聲,一時間心臟緊縮,竟有幾分遲疑,不敢在往前。
他最終還是走進去了,屋內(nèi)是一地凌亂的染墨的白紙,有些紙上還駭人地綻著幾朵血蓮。而那個手中握筆的女人面色白到近乎透明,仿佛下一刻便要消失在這人世間。
首先注意到邱庭筠進來的是方宛安,她看到了他身上的大紅喜袍,腦海中緊繃的一根弦突然斷裂,那些留不住的記憶好像不重要了,她對著邱庭筠凄然一笑,道:“我不要記起來了,祝你幸福?!?p> 說完這話,她雙眼一合,手上的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的人也往地上摔去。
方氏夫婦怔怔地看著眼前一幕的發(fā)生,在方宛安昏倒時方大人立馬便要去接,然而邱庭筠快他一步,直接將方宛安摟在了自己懷里。
感受著懷里輕如無物的女人,這般瘦弱,卻一直在用她的肩膀承受著那樣多的痛苦,自己卻從不曾為她分擔(dān)。
邱庭筠眷戀的蹭了蹭方宛安的臉,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力度緊抱著她,低喃道:“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開你了,一定。”
方宛安的這回任性對她的傷害不可謂不大,喚來了幾波大夫,都說她活不下去了。方夫人幾次哭暈在房里,方宛菡也不住的用話語諷刺著日夜守在床邊的邱庭筠。
邱庭筠卻仿佛無知無覺,無論她說什么都寵兒不聞,只是死死地扣著方宛安的一只手。
又是一個大夫離開,這個大夫走時比旁人多說了一句,這個姑娘自己沒有活下去的念頭,誰都幫不了她。這句話瞬間讓方家人落淚,連邱庭筠也閉上了眼睛。
方宛菡抱著姐姐的手大哭,邊哭邊道她還有家人,求姐姐不要這樣放棄。
相比之下邱庭筠要平靜許多,惹得方宛菡大罵他冷血。對此邱庭筠淡然一笑道:“無論如何,生死相隨。哪條路,我都陪她走。”他說這話時語氣平淡,卻又十分堅定,方宛菡第一次沉默了,沒有再多說,離開了房間。
五日后,方宛安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幾乎要消失了。方家人也開始漸漸接受他們會失去方宛安這個事實。然而事情突然迎來了轉(zhuǎn)機。
卜傲來了,在他旁邊還有一個溫婉的婦女。
他將自己的一身內(nèi)力傳給了方宛安,用來護住她衰敗的身體,他說這是他欠方宛安的。但是此舉只能保證方宛安能沒有性命之憂,醒來后會如何誰也說不清,特別是那令人失憶的藥物,極為霸道,卜傲還用在方宛安身上兩次,這回有一定的可能性,方宛安醒來后會變成傻子。
邱庭筠對卜傲沒有什么好臉色,但是還是感謝他保住了方宛安的命。而關(guān)于她可能變成傻子,邱庭筠一點也不在意,他淡笑道:“無論如何,卜三此生都會是我的妻子,余生我再不會讓她受傷?!?p> 卜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如果將來被我知道你讓她受了一丁點兒傷害,雖然沒了一身內(nèi)力,但我也會讓你知道為何暗窟之名令人恐懼?!闭f完,他便與那溫婉婦女一同離開了。
邱庭筠無視了卜傲威脅的語言,而是將臉貼在方宛安有了些溫度的上蹭了蹭,輕聲道:“你可要快點醒來啊,不然我如何能補償你?!?p> 鳥雀輕鳴,枯枝吐芽,又是一年春季。方府的大小姐已經(jīng)睡了一年有余,若不是她臉色紅潤,眾人皆會以為這位小姐早已逝去。
這一年邱庭筠直接入住了方府,所有與方宛安有關(guān)的事情皆由他一手操辦,絕不假手于人。
他每個晚上都會與方宛安聊一些這些年他經(jīng)歷過的趣事,偶爾說到什么有趣的事還會自己笑出聲,雖然從未得到回應(yīng)依舊樂此不疲。連方宛菡都看得由幾分心酸。
今日清晨,邱庭筠照常替方宛安洗漱,然而在他洗毛巾時,方宛安的手動了一下,睫毛微顫。
洗漱之后便是邱庭筠的故事時間,他照常開始講一些已經(jīng)講過一遍的事。
“這個我聽過了?!蓖蝗唬坏郎硢〉穆曇魪奶闪艘荒甑呐丝谥姓f出,邱庭筠瞬間身體僵直,震驚地看著方宛安,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方才幻聽了。
下一刻便見方宛安的睫毛劇烈的抖動,最后猛地睜開了,又因一時不能適應(yīng)光亮而不住的眨著。
邱庭筠見此條件反射的便將手附在了方宛安眼睛上,替她擋光,長翹的睫毛輕撫著他的手心,搔癢的感覺一直由手傳到了心里。
方宛安撐著坐了起來,偏頭看向邱庭筠,好奇道:“你是誰?是你一直在給我講故事嗎?”
對上方宛安那雙迷茫的眸子,邱庭筠心頭微顫,強忍住把她抱進懷里的沖動,柔聲道:“我是邱庭筠,我等你好久了。”最后那一句似在與方宛安說,又似在對自己輕喃。
然而方宛安并未感受到這句話背后的深情,皺眉嘟嘴道:“邱庭筠是什么?是會講故事的人嗎?”
這話讓邱庭筠一怔,突然想起卜傲曾經(jīng)說的,方宛安大腦受損嚴(yán)重可能......想到這,雖然曾經(jīng)有考慮過這種最壞的情況,但真正面對時他還是沒忍住,伸手抓住方宛安的手,顫聲道:“三兒,你還記得多少?”
這個舉動卻嚇壞了此刻心智不全的方宛安,她猛地縮回手,抱著腦袋大叫道:“別碰我,我不聽故事了,你走開!”
邱庭筠沒想到方宛安反應(yīng)這么大,想安撫她,卻對上了她防備的眼神,瞬間僵在原地。
房內(nèi)的動靜引起了屋外隨侍人的注意,馬上通知了方氏夫婦和方宛菡,方宛菡沖進來時看見的便是縮成一團的姐姐還有僵在床邊的邱庭筠,而邱庭筠的背影透露出了一種絕望無助的氣息。
她快步行至床邊,剛想撲向姐姐,便被旁邊回過神的邱庭筠拉住了。他抿唇道:“溫和點,別嚇到她?!?p> 方宛菡疑惑地看了一眼邱庭筠,又看了一眼不太對勁的姐姐,最終還是輕柔地對方宛安道:“阿姐?你終于醒了?”
方宛安怯怯地看向這個面帶善意的女子,雖然還是不認識,但莫名生出一分親近之意,她糯聲道:“你是誰啊,阿姐是什么?你離旁邊那個人遠一點,他會抓你的。”說著警惕地看了一眼邱庭筠。
聽著方宛安的話,方宛菡瞪大了眼睛,她偏頭看向邱庭筠,啞聲道:“阿姐她......”
邱庭筠垂下了眸子,半餉,終于隱去眼眸中所有的情緒,掛上最柔和的笑容,緩緩地伸手撫了撫方宛安的腦袋,道:“無論你變成怎么樣,我都不會再放手了?!?p> 見邱庭筠又伸出了手,方宛安本來要躲,但對上那雙深邃柔情的眸子,她最終還是眨巴眨巴眼,定在了原地。
方宛菡捂住嘴,眼中淚花閃爍,她偏過頭,不忍再看。
方宛安醒了是大事,方氏夫婦尋了各路大夫確認她的身體情況,大夫皆言,方宛安的身體無恙,不比曾經(jīng)的病弱了,但是這腦子,只余六歲小兒的智力,甚至不如,特別在記人方面。她幾乎每日醒來都會忘記身邊的人是誰,為此方家人又是落了不少淚。
然而邱庭筠卻已經(jīng)完全調(diào)整好了情緒,每日一如方宛安昏睡時照顧她那樣,早上會在她醒時不厭其煩的告訴她自己是誰,包容她一切的孩子脾氣。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邱庭筠突然在晚上哄方宛安睡后行至方大人書房議事。
他一進書房,便一掀衣袍雙膝跪在了方大人面前,拱手道:“小生有一個不情之請?!?p> 方大人一驚,起身便要去扶,同時道:“有話起來說便是,何必行此大禮。”
邱庭筠沒有起來,而是堅定道:“小生想向大人求娶方宛安?!?p> 這話讓方大人一僵,也沒繼續(xù)要邱庭筠起身了,而是一甩袖袍,背過身,嘆息道:“小女如今這般模樣,不能再拖累公子了?!?p> 邱庭筠道:“方大人是不放心小生嗎?”
方大人又是長嘆一口氣,答道:“公子對小女的一片赤誠之心,這一年我們都看得清楚,我們知道公子是個心善之人,如此便更不能讓她再拖累于你。本來我們也要提了,耽誤了公子這一年,如今小女既醒,公子也該離去了。”
邱庭筠紅了眼眸,對方大人道:“小生此生,再不愿與宛安分開,無論她是何種模樣,永遠只她一人。求大人成全?!闭f完匍匐在地,極為誠懇。
方大人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邱庭筠沒有起身,而是直接道:“曾經(jīng),就是因為我的無知與傲氣,害她替我受了這么大的苦,一切因果皆由我一人造成,余生,我只想照顧她一輩子,帶她去游覽河山,過她曾經(jīng)期盼的清閑日子,求方大人成全。”
方大人聽出了這短短幾句話中難以忽視的悔恨和深情,最終閉上眼睛,緩聲道:“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我便成全你罷?!?p> 邱庭筠猛地抬起頭,欣喜道:“謝大人成全!”
方大人擺擺手,示意他自行離去。在關(guān)門聲響起后,他睜開眼,看向邱庭筠離去的方向,喃喃道:“能嫁給他,如果你還能記起,想來會是開心的吧,我的安兒?!?p> 得到方大人答應(yīng)的邱庭筠難掩激動地進了方宛安的房間,他還記得在進房間時輕聲一些。
蹲在方宛安床前,邱庭筠滿足地看著她恬靜的睡顏,難以抑制地伸手去碰她的臉頰,嘴角勾起弧度,笑得如同半路上撿了一箱金子,他輕喃道:“三兒,你終于,要是我的了,只是我的......”
方府是大戶,本來這婚禮應(yīng)該風(fēng)光大辦,然而因為新娘特殊,最終還是沒有請人,只是府中舉辦了一個小禮。
邱庭筠本來準(zhǔn)備了極多的聘禮,但方大人大手一揮,全用作了方宛安的嫁妝,同時還添了些東西,只要求邱庭筠善待自己的女兒。
新婚當(dāng)天,邱庭筠與方府眾人敬酒之后迫不及待的回了新房,因有方宛菡的陪伴,方宛安到底沒有自己把蓋頭掀掉。
邱庭筠強忍激動,輕輕地撩開蓋頭,對上的便是一張熟悉嬌艷的面龐,只是眼神透露著好奇。
邱庭筠對方宛安道:“今日以后,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日后你要喚我相公?!?p> 方宛安睜著一雙天真澄澈的眼睛問道:“夫妻是什么,相公是什么?有什么用嗎?”
邱庭筠輕輕地摟住她道:“夫妻就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人,相公,就是會什么都聽你的,順著你的人。”
方宛安乖巧地靠在邱庭筠懷里,聽后咧嘴笑道:“相公好,你當(dāng)我相公,聽我的,給我講故事,喂我吃東西。”
邱庭筠閉上眼,感受著懷中的嬌軀,心中涌起一種滿足感,他輕聲答道:“好,相公會對你好的?!?p> 紅燭上的火焰跳動著,照著這溫情的一幕,或許這不同別的喜房,沒有顛鸞倒鳳的歡悅,但最終兩人能這樣平靜地靠在一起,也是一種圓滿。
婚禮后邱庭筠帶著方宛安去周游各地了,他承諾會每年帶她回來一次。
邱庭筠依舊每天早上起來時都要重新告訴方宛安他是誰,但他從不會不耐煩,而是極為享受這種擁著心愛的女人,告訴她他是她相公。
或許有一天,方宛安會恢復(fù)正常,找回記憶,回憶過往如同大夢一場,但無論如何,她醒后都會看見,那個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她深愛的男人。
藏烏鴉
啊哈哈哈哈,我又寫完一部了,這個本來打算玩一玩,沒想到也玩了那么久。夠不夠虐,好像不太夠,本來我最后還想寫女主變成傻子了,男主無怨無悔照顧一輩子的,最后還是沒下成手(其實手寫錯了不想刪了,我還是很想寫成那樣的)。不夠虐的記得告訴我,后媽本媽還有新文的主角可以虐~最后感謝每一個看到這里的小可愛,給你們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