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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斗花魁

36/ 分開等于漂泊

金枝斗花魁 迥乎 2025 2020-07-18 12:14:52

  車停在了小區(qū)門口,瑰一下車就看到了那只黑貓,它正弓著背,兩只熒光大眼怒視著一米遠處的大金毛。貓背越弓越高,充滿了挑釁,眼神又賊又奪魂,幾分神似虎豹。

  這只金毛犬顯然闖入了黑貓的領(lǐng)域,它的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和一個10歲大的小孩,只不過兩人都在低頭玩手機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戲劇性的一幕。大金毛吐著舌頭,耷拉著雙眼,對著瑰這個陌生人投來求助的眼神……

  瑰向黑貓走去,蹲下,正要安撫之時,一個女客突然從水果店跑了出來。

  她興奮地停在狗的面前,半蹲著身體,手中拿著一片切好的蘋果放到金毛嘴邊。

  這一刻,貓一愣,瑰也一愣。

  金毛用嘴碰了一下,搖搖頭,不吃。

  “吃肉的動物你給它吃水果,它怎么會吃?!笨吹嚼掀刨I好水果出來,男客終于不玩手機了。

  貓收斂起眼眸中的綠光,它的背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放平了。

  女客不死心,把蘋果又拗了一小塊,繼續(xù)親手喂它,嘴里親切地喚著它的名字。

  狗的余光在此時發(fā)現(xiàn),那雙兇狠的眼神竟然暗淡了下去。聰明的金毛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優(yōu)越感來自于與主人的感情互動,于是它十分配合地吃起了蘋果。女客一小塊一小塊地喂它,它一邊舔舌頭,一邊可勁地吃,一家人都圍著它,看它吃得歡。

  黑貓整個身體趴在了地上,顯示出臣服狀,眼巴巴地看著眼前這和睦的一家四口,露出艷羨的目光。

  隨著狗咬蘋果的動作,貓動動耳朵,兩只動物在瑰眼里同頻共振。誰說貓是獨立的動物?即便是這樣一只土貓,它會渴望溫情,不論來自同類或者是人類啊……瑰看著這一幕,從嘴里到心里,都是酸酸的。

  客人一家四口離開了水果店,黑貓目送他們過了馬路后,突然沖了出去停在街沿的轎車底下,偷偷地觀察客人們離開的背影。

  瑰在車旁蹲下,內(nèi)心也開始躊躇,這一刻她和這只黑貓休戚與共:雖然向往這種和美的生活,但也知道即便自己再追,他們也不會收留自己吧。小黑貓長大成了大黑貓,蛻去了可愛的外表,現(xiàn)實不再是玫瑰色的,它逐漸清醒地認識到被收留的自己和金貴的寵物不能同日而語。伴隨成長而來的是功利和算計,再也回不到小的時候,那個勇敢地找上門并且被無條件關(guān)愛的小奶貓。

  它最終會退回去,除了那個陰暗又熟悉的家,它無處可去。

  五分鐘后黑貓從車底走出,邁著悠閑的步伐回到水果店——它已收拾好心情,仿佛一切沒有發(fā)生過。

  她們都自以為看透了人間冷暖,便以略嫌過激的疏離與冷傲來保護自己那顆過于敏感的心。既不會對人情給予厚望,也不會好高騖遠,捧摔自己。

  她們在各自的歸宿中,內(nèi)心漂泊無依。

  ★☆

  酒侍大驚:“寒盟背信!我族的敗類!你不恨她嗎?”

  苗峙點了一根煙,話語伴隨煙霧輕飄飄被吐出:“恨不起來。她是我精心澆灌的藝術(shù)品?!?p>  真是越賤越有癮。難道這個“藝術(shù)品”就沒有助長你對她的感情?酒侍挪揄道:“童話里是怎么說的?是你在玫瑰身上花費的時間,讓你的玫瑰變得如此重要?!?p>  “呵~”嘴角一聲媚笑:“靦腆的玫瑰花刺兒多得很,不過花開得太好,好到搖搖欲墜?!?p>  “你還真的把自己的生活活出了荒唐,把荒唐活成了藝術(shù)?!?p>  “剛剛食髓知味的人會懸崖勒馬嗎?天性在發(fā)展,早晚會結(jié)出罪惡的火焰,說不定我培養(yǎng)了一個好徒弟?!?p>  “感覺你還挺驕傲的啊?!?p>  “刺激的一半來自危險。”

  “公平對價?!?p>  酒侍把一杯莫吉托推到苗峙面前,綠熒熒的雙眼直直盯著落寞的苗峙。苗峙攪拌著酒杯中輕輕晃蕩的翠綠色的薄荷葉,邊緣如鋒利的齒輪,苗峙的嘴角突然浮出一個微笑,輕輕一咬,恰到好處的刺激——Necessary insanity.

  這口感,像極了瑰。

  “那申綏呢?你恨他嗎?他指使你用酒吧洗錢呢,你可以反制他逼他幫你脫罪的!”

  “活是申綏的人,死是申綏的鬼?!?p>  “可你常說殉道者都是在犯賤……”

  “我這次坐牢是因為峙瑰,和申綏沒關(guān)系。”苗峙打斷道。

  可是酒侍依舊不理解,“明明一個幫派,難道不該門生故舊,榮辱相關(guān)?可惡!”

  “平時相安無事,一旦起了紛爭才會有人被揪出來當成罪人,這次這個不幸的人就是我?!?p>  苗峙點燃了一支新煙,短暫的自我麻痹,垂著眼簾似笑非笑。

  “苗姐,如果瑰來這里……”酒侍的喉嚨發(fā)出咝咝的聲音。

  苗峙皺眉。森然的眼神即刻黯淡,酒侍的脖子縮了回去:“知道知道,她還是你的獵物?!?p>  “我和她之間的賭約還沒完呢,我要看到結(jié)局,看到這朵嬌羞的玫瑰花瓣落盡,只剩一根禿枝。”

  “真說不清她的命是好呢還是差呢……”

  苗峙夾著煙瞧著酒侍,昏暗的燈下兩兩相望,知道告別的時點臨近,酒侍沉醉在這一刻,許久不能發(fā)聲,忍了很久的淚水還是順著眼角簌簌滑落。

  苗峙見他傷感,反而大笑,安慰道:“哭什么。牢獄不過是一個很長的瞬間!還有時間,咱倆再干幾杯!”

  是啊,在江湖混的人誰沒有幾回沉?。棵缃愕玫搅讼氲玫降呢敻?,代價不過就是坐幾年牢而已!

  幸好,酒很烈,就當是最后的狂歡,杯觥交錯,一觴一詠。

  凌晨兩點,到了酒吧關(guān)門的時候,再熱鬧的筵席也難免要準時散場。

  苗峙深吸一口煙,隨即死死摁熄在煙灰缸里。一揮手,起身離開,當快要走出幽暗的吧臺區(qū)之際,只聽酒侍在背后大喊:“苗姐!”轉(zhuǎn)身回頭,見他雪白的袖管掉至手肘,在向自己揮別。

  美眸流轉(zhuǎn)萬千,最后還是下巴一抬,微笑說:“謝了!再見!”

  苗峙淡出了「風の口」,但依舊身處江湖。陸地?迥乎!不上岸的才是苗姐??!

  江湖不散,傳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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