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無聲無息的掠過,文澤嫁入侯府也兩年有余了。
這日二嫂約著文澤去廟里上香。她在府里悶得慌,便隨著去了。素日里與二嫂泛泛之交,因周刃冬不喜二嫂,他這人的愛憎她也看不分明,不過是不想惹惱了某人,就隨他了。
從廟里回來,二嫂與她話家常。說起她那隨文將軍出征的小弟來,問文澤與他半年未見,可有想念。與其說是想念,不如說是不習慣,日日相伴在身側(cè)的人突然就相隔兩地,文澤也花了些時日適應(yīng)。但與二嫂話不是這么講的,自是說想念的緊。
二嫂眨著她那雙狐貍眼,沒吱聲。忽又說起,她嫁到侯府來的時日比周刃冬還久,剛開始她與眾人一樣看這突然冒出來的弟弟哪哪也不順眼,日子久了,她是看順眼了,可他遭侯爺喜歡,就更遭眾人厭了。她雖與他直接接觸不多,可瞧出他跟侯爺相似性頗高,有一點她也也不順眼,他骨子里繼承了侯爺?shù)钠珗?zhí),甚至比侯爺還甚。
文澤不知道二嫂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便也附和說是。有一回她與他逛街,見了人家姑娘手里的油紙傘漂亮,便夸了幾句,沒曾想自己走快了幾步,回頭就見他拿了那傘,送與她。見了首飾攤停留了會兒,無意看見不遠處那姑娘來,幽怨地瞧著她手里的傘。她就問起周刃冬這傘的來歷來,他才承認是半搶半買得來的,她要還回去,他攔著。后來他直接將傘折斷了,讓兩邊都落不著好。
“不過后來啊,他還是回憶出那傘的樣式來,找人做了把新的給我。”
“這可算不得偏執(zhí),弟妹跟弟弟久待著,可能沒旁人看的分明,我不是故意編排他,不過實在是喜歡你們兩夫妻,想讓妹妹也規(guī)勸些他?!?p> 二嫂這么語焉不詳,又不肯細說,她也不便問,也道了謝。順手掀開了馬車上的窗簾,瞧見了個熟悉的身影,就停了車,讓人叫了那人來。
“阿姊!”
文念青逃了學,跟朋友在這集市上閑逛,就被人抓了個正著,頗不情愿地到文澤跟前來。文澤倒沒怪他,他知曉姐夫近月不在京城,就央著姐姐回家小住,她就肯了,先拉了文念青隨她回一趟侯府?;厝ハ全@得婆婆的準許,才又帶著文念青回將軍府。
在自家里也很是清閑。白日里兄弟也不見個人影,就和母親及一眾家仆在家。
長樂得空來府里小住過幾日。
她一顆心還是在林芝軒那,上回差點去求皇上賜婚逼林芝軒娶自己,不過那林芝軒聽說后私下里跟她定了三年之約,若三年后還要嫁他,他必會娶她,這三年他也想建功立業(yè),求些功名。但長樂也是有脾氣的,說三年后要是林芝軒仍不喜歡她,她是不會再纏著他。說好的三年就過了兩年,可情況不甚明朗,長樂也在做著從這感情里抽離的打算。
長樂雖不愿回宮,可規(guī)矩總得守,還是回去了。
這日里日頭沒那么曬,文澤就到后院里乘涼。脫了鞋襪,一雙腳泡在池水里,又有微風拂面,好不快活。忽聽身旁有些動靜,回頭瞧見了白衣的男子,蹲到她身邊來。
“今日怎么回來這么早?”往日里倒不怎么見兄長穿白,乍一看耳目一新,白衣更顯得風雅。
“今日休息,我一直在家,剛睡醒?!?p> “睡這么久,現(xiàn)在是都下午了?!?p> “前幾天太忙了,沒怎么睡。”
“吃過飯沒有?”
“還沒,陪我去外面找些吃的。”說罷就來扶文澤起身。
文澤擺擺手,撐著地面起身。不過這次馬上就知道后悔了。池塘邊濕滑,光著腳的她還沒完全起身,就跌到了地上,摔了屁股墩,還沒來得及呼痛就扎進了水里。
文立拉她也沒拉住,見狀入水將人拉起。夏日里燥熱被這清涼的池水驅(qū)趕走,但文澤又一瞬回歸燥熱。
已經(jīng)很久沒有如此近的接觸過了,讓人貪戀的觸感。文立不自覺把人往懷里攬了攬,由著自己心口不自覺地狂跳。懷里的人似乎察覺到什么,有些訝異地抬了頭,一雙清亮的眸子望向他,他看著那紅唇,不自覺喉頭輕動。
“怎么了?”
“別亂動,有蛇?!彼隽藗€謊。
“哪呢?哪呢?”聽完卻是慌里慌張地四處張望,攪亂了一池碧水。
“游走了。”說罷拉著文澤往岸邊走,到了岸邊讓她先上去。
文澤看了看仍站在水里不動的兄長,“不上來嗎?”
“水里涼快,你先回去換衣服。”水里藏著他的窘迫。
她嫁了人,曉得些男女之事,懂得兄長常提的男女之防,也被家里醋壇子管的嚴,故剛才拒絕了兄長扶她。這般境況,應(yīng)不是她推測的那般吧?
忽帶了促狹的笑,“兄長,母親三天兩頭的找人替你說親,我覺得,你也該娶妻了,畢竟血氣方剛的年紀,這樣對身體不好...”我在說什么?怕是規(guī)矩守多了,也想口無遮攔無法無天一次。
“昨日那位...”
“兄長相中了?”不知怎么,似乎內(nèi)心里有些不快。
“可以考慮?!彼跓o人處,展開了那人小像,遮了佳人臉下半部分,只留出眉眼來,覺得能有個七八分像。有人進了心,其他皆入不了眼。他心里是打定主意終身不娶的。他暗自想,抬眼眼前竟無人了,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頗為自嘲的笑了下,何必多心。
文澤換了衣服,去尋文立出門。一推門,又默默退了出來。剛都瞧見了什么。
“走吧?!毙珠L衣冠整齊的重新出現(xiàn)。
兩人沿街買了些吃食和些小玩意兒。文澤買了些首飾,雖不愛戴,但因好看就想占了去。逛累了就尋了家茶館,聽說書。
細細想來,他們也很久沒有單獨出來過。文澤回家不算少,一般都是周刃冬陪著,就算出來逛,也是帶著文念青四人一同出來。
文澤看了眼喝茶的男子,眉眼依舊,似乎又有些不同。察覺到自己被盯,男子也看向她,輕聲說了什么,正趕上說書先生說到興起處,一片叫好,將那話語壓了下去,什么也沒聽見。她也沒去問。
私下里想了許久,他說的應(yīng)是兩個字。
慕慕。
慕慕之意,傾慕之意。似有人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