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大少奶奶來了。”素雯先蕓書一步進了屋,向淑燕說著。此時,淑燕正撲在已去世的國安身上,早已哭得沒有了聲音。聽見素雯的話,她扶著床沿支起身子,麗華馬上過去攙住她。她在床邊坐正了之后,揮了揮手,麗華識趣地重新站在一旁。淑燕沒有正眼看蕓書,只是頭也不抬地瞥了她一眼,便將目光重新投到國安蒼白的臉上,冷言冷語地呵斥道,“跪下!”
蕓書不知所措,看看素雯,又看看坐在桌前的文淵。他放下了手上的酒杯,對淑燕說道,“媽,你別這樣。”
“怎么?這個家我沒有說話的權利了嗎?”淑燕終于抬起頭來,咄咄逼人地瞪著蕓書,目光宛如千萬只利箭。
蕓書只好跪下來,低頭輕輕地說道,“太太,是云煙不懂規(guī)矩。”
“要不是你,國安怎么會躺在這里?!笔缪鄻O其厭惡地扭回頭,又一揚手指著門外,“到院子里跪去,別在這擋了路。”
“是?!笔|書說道。素雯想上前扶著她,但是蕓書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不要過來。蕓書自己扶著地站起來,走出門外,默默地跪在了院子里一個空的大水缸邊上。
文淵見狀,忿忿不平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媽!這又不是云煙的錯。爸去世了誰不難過?但是你不能拿她撒氣啊?!?p> “趙文淵!”淑燕也一下子起身,指著床上躺著的那個人,厲聲說道,“你過來,你把這話對著你爸再說一遍。要不是那個小狐貍精弄得你鬼迷心竅,你爸能氣成這樣嗎?”
文淵語塞,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重新坐回位置上,不再說一個字。
蕓書記得,自己在清吟閣時,是那么一個愛哭的人。可是她現(xiàn)在,看著屋里發(fā)生的一切,眼睛卻那樣干澀,宛如一個局外人。她心里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喪失了對一切外在事物的反應能力?;蛘哒f,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是怎樣的心情,應該是怎樣的心情。
昨天的這個時候,她還是一個滿心歡喜與期待的姑娘,宛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惦記著那個人是否已經讀完了信,暗自揣測他會有怎樣的情緒。
可是今天……
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讓她措手不及。
不過一天的時間,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