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哥放任龐季同在文件堆中石化,逕自陸續(xù)將好幾份調查資料放進文件夾中。然后,徐徐地從自己的位置站了起來,走到傅良濤的辦公室門邊叩了叩門。
傅良濤點了點頭,又用眼神示意聰哥將辦公室的門掩上。
關上門后,聰哥將手中的文件夾放到傅良濤的辦公桌上,說道:「頭兒,這是你之前交代我的──周穆清的銀行帳戶和信用卡消費記錄。」
傅良濤正在吃早餐,倒沒有急著打開文件夾,而是問聰哥說:「有沒有什么發(fā)現?」
聰哥雖然不是直接負責調查周穆清一案的調查員,但是因為加入過許靜嘉的跟蹤行動小組,自然也對這案件的案情有一些了解。而且,傅良濤在交代他調查周穆清的銀行卡帳戶和信用卡消費記錄時,也略略提及過需要留意的事情。
是以,這次不需要傅良濤多作解釋,聰哥便聞弦歌而知雅意,應道:「沒有?!孤敻珙D了一頓,又接著解釋道:「周穆清名下的所有銀行帳戶、信用卡帳戶,還有網上支付平臺和網上銀行等等可以用作支付的帳戶,我都已經調查過了。為免有所遺漏,我連帶著周sir一家的銀行戶口和信用卡帳戶都一并調查了?!?p> 「都沒有?」傅良濤說罷皺了皺眉,用塑料叉子將炒蛋送進口中。
「沒有?!孤敻缈隙ǖ卮鹫f。
傅良濤這才放下叉子,拿起了聰哥呈上的文件夾,往后靠在椅背上,翻看起來。聰哥尋??偸谴蟠筮诌值?,卻并不妨礙他辦事。傅良濤看著各個帳戶記錄復本上,聰哥以紅色原子筆所做的標注,也不得不贊聰哥一聲心細如發(fā)。
從聰哥所做的這些標注看來,聰哥早已將記錄中所有有可能與案件相關的記錄都調查了一遍,而那些沒有指向具體收款人或商戶的記錄,聰哥也都已經在旁邊以標注作了補充,并在文件夾的后方附上了相關的證明。
可是,其中并沒有周穆清付款予私家偵探社或購買類似服務的記錄。
那么,周穆清手機備份檔案里的那一份調查記錄又是從何而來?要知道,直到周穆清死前一天,周穆清都仍在孜孜不倦地上班,無人察覺到她的異常。所有的人,都是在事后回想,才漸漸回過味來。
即便從二零一九年年初起,周穆清開始拒絕加班,但是她仍舊是從不缺勤的三好員工。所以,跟蹤許靜嘉并作出這么詳盡的記錄的,絕不可能是周穆清本人。
周茂行也應當是在周穆清死后才發(fā)現這件事的,要不然,以他雷厲風行的性子,絕對不會放任事情發(fā)展到這一個地步。
傅良濤思付著,合上文件夾,并將之放回辦公桌上。他抬眼看向聰哥,淡淡地點了點頭,贊道:「不錯,這次調查做得挺仔細的?!?p> 傅良濤的臉上還殘留著因為思考案情而添上的嚴肅,聰哥見他重新拿起了叉子,便說道:「頭兒,既然調查沒有問題,那我就先出去了?!拐f完,又笑著往辦公室門外的方向指了指,對傅良濤擠眉弄眼地說:「我還得看看,那只小猴子到底恢復過來了沒有!」
傅良濤見狀,臉上的嚴肅才全然退下,遂將下巴往門外的方向劃了劃,問道:「他跟阿凝…到底是怎么回事?」語氣隨意,說話間唇邊不自覺地帶起了捉挾的笑意。
聰哥嗅到了渴望八卦的氣息,自然也不再急著走了。因為聰哥很清楚,為每一個對八卦有著好奇心的人排難解憂,就是他與生俱來的使命。在頭兒如此需要他的時候,他又怎么能掉下他獨自一人離去呢?
傅良濤不用再多說什么,聰哥便已返回傅良濤跟前,逕自拉開了椅子,在傅良濤的對面坐下。聰哥強自控制著正欲懸河的口,對傅良濤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說道:「頭兒,要不……你猜猜?」聰哥努力地做著表情管理,生生給這話弄出了幾分故弄玄虛的意味來。
傅良濤又送了一口炒蛋進嘴里,瞇了瞇眼睛,自言自語地道:「是到許家取證那天晚上的事情?」
聰哥與傅良濤共事了一段時間,曉得那是傅良濤在思考事情時的習慣,也不急著回答傅良濤,耐心地等待著傅良濤再次說話。
傅良濤在腦海中回憶起到許家取證那天晚上的情境,他因為致電予周茂行而落在后頭,所以那時傅良濤將所有人的動態(tài)都看得很清楚。
不多時,聰哥聽到傅良濤自顧自的低笑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傅良濤才止住了笑,向聰哥說:「好了!我想我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聰哥頓時瞪大了眼睛,心里更多的卻是話已到了嘴邊卻要生生止住的難耐,心下像貓抓貓撓般難受。
傅良濤觀聰哥的臉色沉了下來,眸中毫不掩飾的失望,讓此刻的聰哥看起來就像是八哥犬一般。尤其是聰哥的那雙眼睛,乍看之下,竟然有幾分小動物的楚楚可憐之感。
傅良濤不禁莞爾,遂笑問道:「怎么了?你不是說過無論我再做出些什么來,你都不會覺得驚世駭俗的嗎?就這么一點的小事便已經……」
聰哥反應過來,打斷了傅良濤的話,說道:「不…不是……頭兒,你莫不是在誆我吧?」神色之間顯然是不相信傅良濤已經猜到龐季同和洛孟凝之間所發(fā)生的事情。聰哥想起了剛才傅良濤跟洛孟凝的對答,越發(fā)地確定自己的想法,遂涎著臉說:「頭兒,你騙得了阿凝,可是你騙不過我的?」
聽到聰哥這話,傅良濤徐徐地放下了叉子,用紙巾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往椅背一靠,看向聰哥的眼眸添上了幾分懶洋洋。然后,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吐出了一句:「力大引千鈞」。
看著聰哥微睜的眼睛,傅良濤便知道自己的猜測并沒有出錯,遂傾身向前,唇邊的笑意漸深,道:「那么,你是想聽我說,還是你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