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螳螂捕蟬卻蟑螂
兩人發(fā)泄了一陣,這一會都冷靜了,黑蛋開口道:“盜跖是打家劫舍,但是,卻從來沒有在控制了局勢之后,還殺人的!”
“況且,你知道我父親生前說了什么話嗎?”
二牛剛才藏在自家的地窖里,因?yàn)榻嵌鹊脑?,他雖然看到了妹妹的死亡,卻是沒有看到里正的慘死。
黑蛋將剛才的父親死前說的話語復(fù)述了一遍,二牛的臉色變了。
“兄弟,剛才是我不好,對……”二牛滿臉的歉意。
“還是不是兄弟了!”黑蛋給了他一拳,認(rèn)真道:“兄弟,這種話今后就不要說了,若想救回我們的親人,我們應(yīng)該鬧明白敵人的意圖!”
父親不在了,這個家他必須要撐下去,悲傷是懦弱者的權(quán)力!
二牛卻是道:“不!”
黑蛋一楞,卻見二牛沉聲道:“這個容后再議,當(dāng)下之計(jì),我們要先出去!”
出去?
黑蛋這才是發(fā)現(xiàn)火焰已經(jīng)越來越大了,炙熱的氣息逼得人都難以呼吸了。
兩人出了村子,這才發(fā)現(xiàn),那一群匪寇早已沒影了。
也不知道他們帶著那么多族人,是如何走的這么快的……
“二牛,你說他們?yōu)槭裁匆獛ё咦迦藗???p> “莫不是哪一家貴族,需要找人耕作自家的私田?”二牛疑惑道。
這些年來,世家們的私產(chǎn)越來越多,需要更多的黔首耕作,是以,使用各種手段,從公室的市邑里面吸引野人,已經(jīng)成為了各個家族的慣用手段了!
“不是!”
黑蛋沉聲道:“若是大族需要人丁,卻是不會殺人的,更不會做出了毀村的舉動,他們只需要利誘即可!更何況,不要忘記了彼等還扮作了盜跖呢!”
二牛皺緊了眉頭,就因?yàn)檫@個,自己和黑蛋打了一架……
等等!
打架!
二牛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里一道閃電閃過,他驚呼道:“黑蛋,莫不是他們是為了打仗?”
打仗是齊國的方言,意思就是打架。
“打仗?誰會閑的無聊殺了這么多人,只是為了打架?。∧浟?,我等雖然是野人,但是,卻是國君直屬,屠村這件事,必然要被官府調(diào)查清楚的呢!”黑蛋搖頭。
“你傻呀!”
二牛已經(jīng)急了眼,他慌不擇口道:“若是那些人是為了掩飾更大的陰謀呢?”
二牛越說越覺得就是這樣,他抽絲剝繭道:
“你想啊,那些人扮作盜跖,殺死了小孩,卻帶著成年人走了,你說究竟是什么事,會讓這群人自甘犯了這么大的過錯呢?”
“不要忘了,若是被君上得知有人屠村,那么必然要追究到底的!”
二牛這么一說,黑蛋也是醒悟過來,他難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有一群人有不得不‘屠了小孩帶走成年人’的理由,并且順帶將這一切轉(zhuǎn)嫁給了盜跖……”
“對!”
二牛已經(jīng)覺得自己的思路越來越清晰了:
“那些人之所以假扮盜跖,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他殺死小孩,帶走成年人……”
二牛伸手揪扯著自己的頭發(fā),他有點(diǎn)鬧不明白敵人的真實(shí)原因是什么!
只有搞清楚敵人的真正原因,才能對癥下藥!
身為野人的他們,莫說找敵人報(bào)仇了,就連伸冤的機(jī)會都是沒有的!
他們?nèi)粝雸?bào)了親人被殺之仇,只能借力打力!
想到了這里,二牛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他驚呼一聲:
“我想清楚了!”
黑蛋猛然停住了腳步,伸手按住了二牛的肩膀:“快說!”
“必然是有一豪族,欲要對付另外一個豪族,但是他們的身份不能暴露,需要假借‘盜跖’的身份,來致對方于死地,但是,這栽贓也是需要尸體的,是以,我們這是池魚之殃??!”
“豪族?”黑蛋摸著下巴沉思起來。
十五歲的他,嘴角已經(jīng)有了一圈黑色的絨毛,雖然因?yàn)槔镎拥纳矸?,是以不怎么下田干活,但是,他的年紀(jì)看起來也是要比實(shí)際上更大一些的。
這也沒法子,農(nóng)村的孩子,總是要比城市的孩子更加老成一些。
“我記得,前幾天去集市的時候,曾經(jīng)聽聞父親和鄉(xiāng)良人談話,說是田家君子曾經(jīng)自官道經(jīng)過,莫不是他們……”
“咋可能!”
二牛驚呼道:“田家人那么好,若不是他們在收稅的時候,使用小斗征收,使得君上三其二的稅率,我等還能吃得上飯!田家如此仁慈,田家子怎么可能會殺我等?”
“若是有人殺他們呢?”黑蛋作為里正之子,也是知道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
里正并不是士,最低等的士,都是鄉(xiāng)良人呢,雖然里正距離朝堂之上,還是有著千山萬水的距離,但是,也算是半只腳踏入了預(yù)備士的隊(duì)列了。
當(dāng)然,那是黑牛的父親……
正因?yàn)檫@個身份,使得黑蛋知道了一些東西。
二牛愣住了。
田家是誰?
那是掌管全國賦稅收取的大司田田家啊!
作為上大夫的他,難道還不能庇護(hù)了自家子孫嗎?
“先不管了!”
黑牛已經(jīng)打定了注意,他的父親不在了,若是沒有貴人的提拔,因?yàn)椴辉赡甑木壒?,他很難繼承了父親的里正職務(wù)的!
他決定將此間發(fā)生的一切,都告訴田家君子。
不管那人是不是針對田家子的,他相信自己若是告知了田家君子這個事情的話,只要他哀求一番,以田家人慣來的心善,必然會讓他繼承了父親的里正之職的。
雖然作為一個里正,一年也就是鄉(xiāng)里面給了一釜的雜糧而已,但是,這也是實(shí)打?qū)嵉暮锰幇。?p> 蠅營狗茍,活著總是要為了一張嘴不是嗎?
釜、鐘,都是春秋時齊國的“公量”,以四升為豆,四豆為區(qū),四區(qū)為釜,十釜為鐘。《左傳·昭二年》:“豆區(qū)釜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則鍾。
……
田白兩人告別了二卿,帶著二卿贈送的三千士卒和二十車財(cái)貨,踏上了返回都城的路途。
兩人不曾想到,他們只是給二卿送來了一張“催命符”罷了,哪知道回去的時候,竟然帶上了價值萬金的回報(bào)!
這種利潤之豐厚,甚至讓田白都不想讓二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