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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小童坐在林澄的車里面，如坐針氈。
其實這里她一點也不陌生，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很多，往日她坐著他的車，兩人嬉笑打鬧一起吃飯一起健身甚至一起逛街的情景。她喝奶茶，或者買了一件可心的小禮物，林澄都在她身邊，他都是很溫和地又像贊許的笑著看著她。
她其實很多次想去確認那些眼神后面的含義，但是似乎沒有勇氣。她留戀他的溫暖，比起不能更進一步的遺憾，她更怕徹底的失去。
直到剛才突如其來的一吻，鐘小童被嚇了一大跳，她竟然本能地抗拒，縮了回去以后打了他一下，說：“你瘋了吧……”
林澄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她一下，她當時想走，他又拉住她手臂對她說：“你先去我車里坐著，我洗完澡再下來找你。”
鐘小童一個人坐在車里，那個吻不斷回味上來。
卻越想越茫然，甚至令她不知所措。如果是一個月以前，單戀他這么多年又被他數(shù)次拒絕的她，應(yīng)該會覺得自己如愿以償，激動得淚流滿面吧？
但是現(xiàn)在，卻只是好像平靜的湖面上丟下了一顆石頭。愛過他這么多年，終于有了回應(yīng)，當然會有漣漪，感動，釋然，但是…竟然還有羞恥感。
她當時竟然第一時間不成器地想起楚靖，有種自己在外偷吃的“渣女”標簽道德評價…
人生有時候真有意思，很多人都說，并不是每個人都會與自己最愛的人結(jié)婚，因為人的出場順序很重要，換一句話說，就是時機。
有的人排隊很久，等的人卻不來，有人詭異加塞，有的人插肩而過就不再重逢，也有人優(yōu)柔寡斷，覺得要失去了，就又想抓住……可是??！鐘小童突然抬起頭，看到天空突然下雨了。
有雨水順著擋風玻璃流了下來，她突然想，這些水最終會流向哪里呢？
41
林澄的車里很多擺件，幾乎都是鐘小童一手挑選的，每次吃完飯，她都喜歡去喝咖啡或者買奶茶，然后就去那些精品商店逛街，習慣性的買兩件，自己一件，給林澄一件。
林澄每次都會很嫌棄，但都好好的珍惜著。
鐘小童突然有點心疼他，不會愛又小心翼翼的男孩，以為她那些旺盛的愛是仙人掌吧，每一次推開她的時候，其實扎得自己也疼。鐘小童雖然在林澄面前總是與他不好好說話，心里卻一想到他，就會柔軟并憐惜，畢竟，他是她青春時期就喜歡，一直珍視心中，愛了那么多年的男孩。
林澄上來時候，換了一身休閑服，背著一個健身包，他先拉開車后門把包往后座一扔，然后很輕快地坐上來。
雖然明明與他很相熟，但每次他突然靠近她的時候，鐘小童都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像那一刻。
很健康又清爽的年輕男孩，身上還有沐浴露的香味。
笑起來的梨渦也很吸引人，眼神還很清澈地看著她并問她話：“你想吃什么？”
有時候她回答出來他會否決，但是口嫌體直，一邊往哪邊開一邊說：“為什么每次你都會精心選出那么多難吃的店啊……好吧，反正也不在乎多吃這一次了，再試圖信你一次……”
鐘小童回憶得眼睛有點濕潤，但是今天林澄沒有問她想吃什么，只是上來就默不作聲地開車。
車上氣氛竟然有一些尷尬，而且是他們之間很難得的靜謐。
過了很久她才問他：“你要去哪啊？”
聽到她說話，他才笑了，說：“我終于放心了?！?p> “你放心什么。”
“你不說話超兇的，我怕你在醞釀怎么滅了我?！?p> “你是真的想死是不是？”鐘小童馬上就揚起了手。
“你看，就是這樣我才遲遲不敢接受你的表白的……”
他馬上高低肩做躲閃狀，“你完全做得出來……”
“做得出來什么？”
林澄看她一下，突然笑了，梨渦還在，但是眼神有點躲閃，鐘小童沒有見過他這樣的時候，竟然心里隱隱有一些疼痛，好像看到一只蜷縮的狗狗一般，而且是好看的狗狗。
她無語地幽幽嘆了一口氣，這才說：“好像剛剛…是你親了我吧”，她突然昂首挺胸說：“不是說不喜歡我嗎？”
她說完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目光明顯躲閃了一下，然后對她說：“所以準備給你買個禮物。”
“那是什么意思？”鐘小童感覺心里突然有點濕潤，雖然眼下的狀況有點復雜。
“你最近怎么樣？”林澄目光躲閃了一下，似乎左右言顧其他。
她倒抽了一口氣，認真地對林澄說：“林澄你知道我們?yōu)槭裁纯偸菚e過嗎？你可能會覺得因為你家里的原因，因為我媽媽的反對，也因為我們一直在一起相處很舒服，如果改變關(guān)系，可能突然親密，但最后卻迅速冷卻，然后成為比陌生人還不如的人是嗎？”
他看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鐘小童怔了一下，還是對他說：“你先停車?！?p> 林澄有一些不愿意，但還是把車開到一邊，停住了。
鐘小童認真地看著林澄：“喜歡我嗎？”
“是的?！彼@次終于沒有回避，如如實實回答了。
“多少年了？”但是鐘小童目光很兇狠，盯著他。
“很久了。”他像個被審訊的小學生。
“為什么不說，還一次次在我想靠近的時候推開，但又一直在我身邊？覺得是騎士精神嗎？”
林澄看著她的眼睛，看到她的瞳仁上竟似乎浮著一朵迷霧一般，籠罩著她本來很光亮的瞳仁。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憂郁。他印象中的她都是愛笑的，快樂的，好像是時刻盛開的向日葵，可以感染到人的。
他有一些自責，但是對她說：“對不起，我有一些懦弱。我家里人都對我很好，即使是我不會說話的姐姐，也一直想保護我。所以，雖然這么說自己不太好，但是我要承認，也許我有點沒有責任心?！?p> 鐘小童忍不住笑了：“倒是很少見你這么誠實。”
林澄也笑了，對她說：“你不生氣了嗎？”
“還是有點氣?！?p> “那我對你負責好不好？”他突然問她。
鐘小童笑容僵住，看著他，他有點小心翼翼的，臉還是那張很對她審美的臉，他突然把手輕輕地撫摩她臉的輪廓，對她說：“我真的會努力的。我真的……是很珍惜你的…人?！?p> “但是，很多事情不能重來。因為已經(jīng)晚了?！?p> 鐘小童默默看了他一眼，心里想，覆水難收。
她嘆一口氣打開車門下了車。
但下車以后，外面一直在下雨，她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回來問林澄，“你有沒有傘??？”
林澄沒吭聲，對她說：“你上車，我送你去公司?！?p> 她和他一路坐到公司，兩人都沒吭聲，但是好像外面的雨下到了各自的心里，心都潮濕了。
曾經(jīng)嬉笑談笑風生，如今不知道何時再會風生水起。
42
楚靖當天去了一趟生產(chǎn)線，下午回來時候想起可以經(jīng)過鐘小童他們公司，于是給她打了個電話：“你今天去接了你車嗎？”
她猶豫了一下說：“還沒呢?！?p> 聽到他在那邊輕輕笑了一聲，再對她說：“十分鐘以后下來吧，我現(xiàn)在過來接你了?！?p> “等等……”
楚靖感覺小丫頭有點心事，問她：“怎么了？”
“算了，見面再說?！辩娦⊥央娫拻炝?。
楚靖開車到鐘小童公司時，看到天微微暗，她站在屋檐下，微微蹙眉，與天上厚厚的烏云疊嶂背景一起，有點水墨色彩的感覺。
他剛停好車，她就拉門坐了后座。
“坐前面來?！彼D(zhuǎn)頭對她說。
“算啦，我都坐好了?！泵黠@鐘小童有些局促不安。
“要不要我下來請你?！彼蝗换剡^頭對她說，竟有一些無形的壓迫。
鐘小童只好一臉不情愿的下車，又走到副駕，剛準備拉開門，好幾個辦公室的同齡同事下來，都和她打招呼：“小童小童，是黑騎士嗎，給我們看一眼正臉啊，都說你男朋友非常帥……”
鐘小童當時腦子抽掉了，竟對她們說：“不是那個…”
之前有同事見過林澄，明顯誤會了，但眼下的情況，她只覺得當天發(fā)生太多事，她大腦急劇萎縮，好像智力低下了不少。
果然有個女同事丫丫就湊了過來，“為什么你有這么多護送的騎士，我一個都沒有?！?p> 其實同事是偷偷湊過來看楚靖的。當然也看到了。
鐘小童無語，索性大大方方把車門打開，上了車再打開窗戶對同事們說：“再見！”
“再見！”同事們很八卦地往前湊，試圖看清楚楚靖的正臉。發(fā)動車的時候，兩人都分明聽到同事們再議論。
“送她來那個很帥的?！?p> “這個也不錯，不過感覺很高冷……”
“我喜歡送她來的那個，那個親切，以前還經(jīng)常和我們打招呼的……”“我更喜歡這個，氣質(zhì)如松，一看就沉靜穩(wěn)重，哎鐘小童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系嗎？”
楚靖明明聽到了，但沒吭聲，聽到同事說鐘小童是不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時，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看了看鐘小童。她今天明顯不開心，楚靖很想問她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還沒開口，看到她少年老成般地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楚靖心里竟然笑了一下，心想這小孩子，還嘆氣。
鐘小童全然沒注意楚靖一直在默默觀察她，她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與坐姿，剛坐好拉安全帶，看到她和楚靖中間，有一個精美的禮品盒。
她有點難以置信地說：“這個是……”
“給你的。”他看著前面的道路，沒有任何解釋。
鐘小童心里想，混亂?。〉€是顫顫驚驚地把禮品盒打開，看到是首飾盒子時候放下了，對他說：“你不會真的給我買了戒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