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本名李紀,在入四大門派的時候費了會功夫,他本意自然是要去赫赫有名的青龍門,因為說起來好聽,可惜他不夠入門資格,哪怕用黃金百兩作為交換條件還是被掌門信游拒之門外。
最后在蘇長老的安排下勉強進了白虎門修行,他穿上白色門服,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茅公公在邊上加油添醋的捧場,一上午全都花在穿著打扮上了,等他來到練場大伙都去吃午飯了,他朝身后的侍衛(wèi)大手一揮:“走,吃飯去!”
風鳴鶴作為白虎門大師兄當仁不讓成了六皇子的一條狗,不僅給人家擦桌子擦椅子遞筷子,還不給其他師弟師妹表現(xiàn)的機會,那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可以惡心死一窩豬。
就在此時朱雀門的姑娘們飄香而來,沒見到活潑可人的文嬋嬋六皇子多少有些失落,視線剛落下就見一身黑衣步入眼簾,她目不斜視,腋下生風,若不是昨晚吃過她的虧,他其實還挺好這種冰山美人的。
“她誰???”六皇子輕蔑的用筷子指著一席黑衣的聞人夜問道,風鳴鶴是個想法特別多的人,就在喘息之間他已經(jīng)想到這個風流敗類可能已經(jīng)看上他所愛慕的女神,而他必須忍痛割愛,心里不免泛起一股酸味。
“她是聞人夜,六皇子如果喜歡……”
“哦!原來是這個妞兒啊,我以前就聽過她的名字?!?p> “對啊,天池第一的女捉妖師嘛,六皇子如果喜歡……”
“這妞兒挺拽???”
“就是,她對誰都愛搭不理,六皇子如果喜歡……”
“長得漂亮,就是脾氣不太好?!?p> “這樣才特別嘛,六皇子……”
“以后別叫我六皇子了,叫李哥?!?p> 說著他拍拍風鳴鶴的肩,風鳴鶴咽了下口水,依然捉摸不透六皇子到底對聞人夜有沒有興趣,正苦心琢磨的時候看到阿笙那個眼中釘拿著兩只包子跑了進來,徑直跑到聞人夜旁邊自說自話坐下,還遞了一只給她,她搖搖頭,本來這件事到這里就結束了,沒想到聞人夜竟然還給阿笙留了一碗面條,這可把風鳴鶴氣得不行了。
“可惡……”他怒罵一聲,放下手里的筷子,大步流星朝那邊走去,六皇子也一臉吃瓜群眾的樣子看他到底要干嘛。
“余笙!上午的法術學會了嗎?長老允許你吃飯了嗎?”
老實人愣愣點頭:“學、學得差不多了,多謝風師兄提醒?!?p> “給我看看!出來!”
“現(xiàn)在?”
“不然呢?段長老說過,學不會不許吃飯,我作為師兄還不得盯著你?”
阿笙被他說得一愣一愣,怎么想也想不起來段長老說過這話,正要莫名奇妙起身,就被聞人夜一把拉住,她扔下筷子,一臉冰冷的望著風鳴鶴,問:“長老說過這話,我怎么不知道?”
他被她看得心慌慌,故而移開了視線,嘴上還在逞強:“聞人夜……你、你別替他說話……我這是為他好?!?p> “我看你是無事生非?!?p> “我就不懂了,你為何老幫他說話?你們兩個是不是偷偷好上了?”
他此話一出全場嘩然,這可把阿笙急得如坐針氈,小臉嚇得蒼白站起來解釋:“風師兄誤會了,師姐沒有喜歡我……”
“我還沒說你呢,余笙,小小年紀始亂終棄,昨天還跟玲瓏打情罵俏,今天就跟聞人夜眉來眼去,你們玄武門的弟子真是傷風敗俗啊!簡直就是天池山的恥辱,降妖界的悲哀!”
“你胡說什么吶!”吃面吃到一半的阿松等人都放下了筷子準備大吵一架,一場戰(zhàn)爭眼看就要拉開序幕,其他人也沒什么心思吃了,全都圍過來看熱鬧。
“就說你們這些玄武門的敗類!上梁不正下梁歪!難得六皇子委曲求全放下身段跟我們一起修行,你看看,你們一個個什么德行?”
風鳴鶴到底是前輩,一下子就把六皇子抬了出來,被點到名字的六皇子在那邊呵呵一笑,云淡風輕的說了句:“以后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叫‘李哥’就行啊,別拘束。”
“好端端的還不是你挑起是非?”阿松無視六皇子的親民行為,毅然決然力挺阿笙到底,“你無非就是看不慣我們阿笙跟聞人夜走那么近,你吃醋唄,哎喲喂這酸的……”
“我還需要吃他的醋?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他一根手指就能完爆他!”
“你爆一個試試?”
阿笙在風口浪尖左右相勸:“別吵了風師兄,我以后一定注意禮節(jié)。松師兄別生氣了,面都涼了?!?p> “你就是這么不爭氣……”小六子使勁捏了下阿笙的胳膊,氣呼呼的對師妹們說,“你們快去把燕子初找來,吵架還是他厲害?!?p> “子初被那個六皇子喊去刷茅廁啦,怎么辦呀?”
“什么???”小六子一驚,只覺得一股熱氣襲來,原來是阿松把面往人家身上飛,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燈啊,一來一去就打作一團了。
一片混亂之中聞人夜悄然離身,一個人跑去河邊想心事,她已經(jīng)從原來的視若無睹,慢慢轉化為如今的若有所思,變得越來越有人性了,她望著河里的倒影,分明還是這張面孔,怎么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這天很晚阿笙才灰頭土臉的來到信游的禪室,他已經(jīng)磨好墨等他,一進門就注意到了他落魄的樣子,便問:“聽說你們白天又和風鳴鶴吵起來了,這次又是因為什么?”
阿笙垂頭喪氣的拿起一本書冊,一邊解釋:“還不就是風師兄故意找茬,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松師兄和六師兄看不下去就打起來了,結果被蘇長老責罰,掃了一下午的院子,晚上才去練法術,所以來晚了。”
“又是因為阿夜?”
“是啊……風師兄一直誤會我和師姐走的太近,但其實我們什么都沒做,師姐那么厲害,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這可不一定?!毙庞温冻鲋i一般的微笑望著他,他難為情的低下頭,小聲嘀咕:“不可能,師姐只是把我當做她小時候養(yǎng)的一條狗。”
聽到這里信游忍不住笑出聲,阿笙以為他不信,繼續(xù)解釋:“是真的,她親口說的?!?p> “你跟阿夜走的那么近難免不遭人閑言閑語,尤其是風鳴鶴這種小心眼的人,所以最好的就是別在意任何人,好好做自己?!?p> “你們都這么說,可我就是做不到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師姐對我很好,我不想她被人誤會?!?p> “也許別人根本就沒誤會,我是看著阿夜長大的,她從來沒有親近過任何人,哪怕同門師姐妹她都是一視同仁,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但是她看你的眼神就與別人不同?!?p> “真的嗎?”阿笙突然雙眼放光,心思徹底從書冊上脫離,信游抿嘴一笑,打趣道:“你看看你,說到這個都沒心思看書了,最后一本書要拖到什么時候?”
“哦,還是寫書重要……”他慚愧的摸摸頭,剛看了兩個字,又抬起頭,不安的看著信游專注的側臉,想想還是算了,又低下頭,殊不知輕微的舉動他都知道。
“怎么了?”他停筆問道,他才惴惴不安的抬起雙眼,猶豫不決的開口:“前幾天……我們被蘇長老罰了?!?p> “我知道,擅闖天境,放出河妖?!彼A讼?,又問,“河妖是你放出來的吧?”
“是我放走的,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我……我可以聽見妖靈說話……”
信游不以為然的回望了他一眼,好像這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事,但阿笙不同,心里七上八下的,接著說:“不止這次,其實我從小就能聽到妖靈說話,本來我也覺得沒什么,可是最近越來越不對勁了,尤其是那天龍族來了以后,它們竟然知道我爹的名字,再加上我爹一直隱瞞我娘的身份,所以我擔心我娘和龍族有什么關系,否則我爹為何要隱瞞?”
“你有沒有想過有的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嗯,燕師兄也勸過我,但是我想知道我娘是誰,想知道她人在哪里,為什么這么多年都不來找我,哪怕她……”阿笙那雙星光熠熠的眼睛到了此時暗淡下來,最后鼓起勇氣說,“哪怕她真的是妖,我也希望能夠見她一眼,除非……她早就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p> 信游捕捉到了一直以來始終纏繞著他的心結,不免心頭一悶,好像有什么東西堵在胸口,讓他透不過氣。面對他的彷徨,此時此刻的自己也只能給他一些摸不到的鼓勵,他收回視線,用極盡平緩的語氣說:“凡事都要靠自己的眼睛去確認,也許事實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p> “師兄你說的對。其實我本來想在長老回來之前回一趟仙靈鎮(zhèn),后來拖著拖著就沒機會了,下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p> “想回去跟長老說一聲就是了,如果你不敢開口,我來幫你說?!?p> 他暗淡的雙眼似乎終于看到了一絲光亮,難掩心中的激動站了起來:“謝謝師兄,那個……你的書快寫好了,還是等寫好了再說吧?!?p> 信游拉他坐下,無不欣慰的笑了:“行,先安心寫書,爭取早日讓你回去?!?p> 一直以來遙不可及的人像遙不可及的星星掛在天上,一轉眼他就真實的坐在身邊,還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似乎有種默契不言而喻,阿笙不知道那種奇妙的熟悉感是什么,只覺得這一切都恍若隔世,他必須虔誠面對才對得起上天給與他的這份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