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攻心

　　第一次的和談，還沒開始就草草落幕。秦深帶著失控的澹臺緣淺疾行而去，袁華隨后也回了寢殿，獨(dú)自拾撿起那些泛黃的回憶。

　　人果然都是一樣的，得到的都是不過如此，而失去的就成了念念不忘。此刻，躺在他夢寐以求的皇宮里，龍床玉枕卻換不了他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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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蕩蕩的勤政殿里，袁伊人緩緩從冰冷的地磚上爬起來，眼中的淚水無聲滑落。母親，你看到了嗎？我們母女在父皇的眼里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袁小姐還好嗎？”

　　輕柔的聲音響起，袁伊人驚慌地抬頭?！澳阍趺催€沒走？”

　　“臣恐侍者們將你忘在勤政殿里，這才多等了片刻?！?p>　　袁伊人被他一句忘了，刺的心口生疼?！罢l敢？我是公主！最尊貴的公主！是父皇唯一的女兒！他們誰敢？”

　　尖銳的吵嚷聲直刺耳膜，白九霄卻依舊安靜的看著她?！霸〗氵€不是公主?；噬吓c臣吩咐過，本朝只冊封一位長公主，至于這位長公主是誰？”他緩緩勾起嘴角?！澳闶侵赖??！?p>　　袁伊人一雙杏眼瞪的老大，嘴唇顫抖著張張合合卻說不出一個(gè)字。

　　“可憐你的母親，為皇上而死，卻得不到皇上的半分顧念。臣這兒還有一本圣旨，是追封皇后的，你猜...這皇后又是誰呢？”

　　溫柔地聲音緩緩道來，好似情人間曖昧的低語?？稍寥酥挥X得冷，好冷！冷得她止不住的顫抖。

　　“??！還有上官老將軍，你的外祖父。一代名將?。∧前阏敝伊x的人，就那么悄無聲息地，死在破敗的軍帳里。你可知，他老人家為何突然病逝？”

　　袁伊人看著他，眼中的淚流干了，只剩一片赤紅?！盀?.何？”

　　她艱難地說出兩個(gè)字，聲音卻是幾乎微不可聞。

　　白九霄笑著，嘴角高高揚(yáng)起，眼中卻是一片森寒。“因?yàn)槔蠈④娚磉叺氖陶?，那個(gè)叫程楊的...是皇上的人??！”

　　“還有??！入主皇城后，袁小姐可曾見過先皇和你那太后姨母??？他們?。【吐裨谀欠被ㄋ棋\的花園子里，你下次賞花時(shí)，可要小心，別踩了他們的尸骨?。　?p>　　腦中緊繃的神經(jīng)轟然斷裂，袁伊人抖如篩糠的身子瞬間軟倒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眼看著是暈厥過去了。

　　白九霄抬腳勾起她的下頜，見她是真的昏過去了，當(dāng)下冷笑著慢步走出了勤政殿。

　　正午的陽光灑在奢華的琉璃瓦上，奪目絢爛的光彩暖不了白九霄陰郁的身影，他只身走在靜謐的皇宮里，一雙溫潤的眸子如枯井深潭毫無波瀾，明明是悠然漫步的姿態(tài)，卻像只游蕩的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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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皇宮隔街相望的小樓上，澹臺緣淺躺在秦深腿上，正輕聲訴說著那些記憶里刻骨銘心的片段。

　　“在我三歲前，母親總是笑的明艷，她常常在陽光明媚的日子里跳一曲霓裳舞，那時(shí)，父親就會抱著我為她撫琴。琴音清透纏綿，飛旋的輕紗在陽光下美的驚心動魄.......

　　直到今日，我始終相信父親曾經(jīng)是深愛母親的，他眼中溫柔的愛意騙不了人。只是宏圖霸業(yè)是他心中執(zhí)念...如今他終于得償夙愿，我再提起母親，自然是能輕易勾起他的悔恨之情，只是...”

　　澹臺緣淺抬手輕揉脹痛的額頭?！鞍我這招攻心，終究傷人傷己，實(shí)是下下策啊！”

　　秦深抬手替她揉按額頭?！皠e想了。他余生都會在悔恨中度過，這已經(jīng)是對他最刻骨的懲罰了?！?p>　　澹臺緣淺安靜地閉上眼睛，沉重地心緒終于漸漸平和。“秦深，如果你坐上那把龍椅...你可會負(fù)我？江山萬代，紅顏枯骨，你會如何選？”

　　秦深低沉的笑聲，好似輕柔地羽毛撫在她的心上?！氨境侵鞑槐剡x。自始至終，我要的，只有一個(gè)你?！?p>　　嘴角止不住的上揚(yáng)，上揚(yáng)，上揚(yáng)。她抬手環(huán)住秦深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明艷的笑靨，印上他熾熱的嘴唇時(shí)，心頭忍不住輕輕顫抖著。秦深~何其有幸，我能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