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心思各異
風(fēng)拂竹映,竹影參差,酒迷神智也迷心,屋里只剩風(fēng)鈴搖擺聲。
郁歡緩緩飲下最后一觴酒,目光落在遠山,平添幾分落寞和孤寂,仿佛任何人都插不進她的世界,“你信命嗎?”
許是酒意上頭,她卸下了滿身防備,任憑往事里的難過席卷她整個人,她想保護所珍愛的人,她想避開那些錯誤的選擇。
“事在人為?!毙寰临咳簧焓?。
郁歡身體一僵,條件反射地一掌襲去,又立馬撤了力道,手掌軟綿綿地拍在他的手腕上,眼神這才落在他指尖的落葉,頓時紅了臉,“我再去拿些酒?!?p> 原來是在替她拾去落在發(fā)間的竹葉。
她慌忙起身,也不待他說些什么,腳底跟抹了油似的,推門關(guān)門一氣呵成,背靠著門板,呼吸沉重。
初夏遞完拜帖回來有一陣了,正站在樓梯拐角處和一男人竊竊私語,詫異地看著郁歡沖出來,“小姐,您沒事吧?”
臉頰酡紅,呼吸不暢,心不在焉,這一系列反應(yīng),擺明有事,難道主子在里邊對她出手了?
主子出息??!
“沒事。”郁歡咬咬牙,按捺住心里的躁動,臉色恢復(fù)正常,“拜帖遞了沒?”
初夏頷首,還沒來得及說唐家的情況,就見郁歡又推門走了進去,關(guān)門前下了吩咐,“備馬,去唐家?!?p> “是?!?p> 初夏身旁的男人興致高昂,滿臉都寫著好奇,“夏姐姐,他倆到底什么關(guān)系呀?!?p> “你小子膽挺肥啊,都八卦到主子頭上了?!背跸墓首鞲呱畹溃骸澳阆惹暗降锥悸牭搅诵┦裁??!?p> 男人得意地翹著眉梢,“五百兩,有大文章哦?!?p> 守門的小廝不知從哪里躥了出來,端著個瓷盤不務(wù)正業(yè),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秋白哥哥快別裝了,要真有大文章你還會是這模樣?”
說完就跑得沒影兒了。
初夏斜眼,不懷好意地瞧著被小廝氣地牙癢癢的男人,“敢情你又在這訛我呢?”
“哪有的事?!鼻锇谉o奈聳肩,把偷聽到的對話盡數(shù)說了,“又是宣宣又是宣哥哥的,真膩得慌,我覺著這郁小姐雖說長相脫俗,但也算不得天下一絕,主子也不是個看臉的人,到底是看上她哪了?!?p> 初夏忍俊不禁,“她沒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絕非什么善類?!?p> 她所收集的情報和真實的郁歡大有出入,還有郁歡偶爾散發(fā)出的殺氣,都讓她不得不警惕。
與此同時的雅間里四處彌漫著曖昧的氣息,四目相對,郁歡尷尬地腳趾頭都在蜷縮,故作自然道:“我才想起待會還有事,不宜喝那么多酒。”
“你可以先走?!毙寰撩嫔绯#坪踔暗哪樇t都是假象。
曖昧的氣息仿佛被竹葉的清香沖散,一切又趨于平靜。
“那我之后還能再找你嗎?”郁歡略顯緊張,如小鹿般清靈透徹的眼眸就那樣靜靜盯著他,委屈巴巴道:“我不知道你住哪,也不知道還能再用什么理由找你?!?p> 總不能兩人自此別過再無瓜葛吧,那她這些天的努力勾搭豈不都白費了。
宣佩玖呼吸一滯,沒有應(yīng)答,心底卻掀起一陣風(fēng)浪,她知不知道對男人說這些話意味著什么,變相的邀約,她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見他沉默良久,郁歡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這話的不對勁,忙解釋道:“我在京都沒什么朋友,沒幾個可以一起吃喝玩樂的,我的意思是總不能你不給我授課了我們就再也不聯(lián)系了吧?!?p> 宣佩玖冷漠道:“有緣自會相見?!?p> 聽著她的解釋就像是有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老師、朋友,他于她而言僅是這樣的存在,她之前喜歡顧繹心,真誠且熱烈,他忽然有些嫉妒。
“那你記得常來府上找我玩?!庇魵g笑容有些牽強,“我先走了。”
轉(zhuǎn)身后是滿臉不悅。
熱臉貼冷屁這么久,怎么著也該暖和些了,咋還跟塊冰冷的石頭一樣。
直到上了馬車,郁歡還是一籌莫展,忍不住問道:“初夏,交朋友很難嗎?”
好像是挺難,前世在軍營中那些兵都怕她懼她,也是相處久了慢慢和她親近了些,才由懼怕變成尊敬。
最初的那兩年,常常是帳外歡聲笑語,她獨自飲酒獨自愁,那時的他們都在私底下議論著她臉上的傷疤,說她駭人,她一個女嬌娥,無親無友,不敢笑不敢哭不敢露出多余的情緒,只能選擇戴上冰冷的面具,最終成了他們口中的鐵面殺神。
“不好說,畢竟人心隔肚皮?!背跸泥嵵厮妓?,幽幽道:“人和人的成長環(huán)境不同,性情自然不同,有些人雖然瞧著清高孤僻不好接近,但內(nèi)心是柔軟的,而有些人瞧著溫文儒雅,實則蛇蝎心腸。”
郁歡贊同的點點頭,“確實?!?p> 看宣佩玖現(xiàn)在那人畜無害的模樣,誰能想象得到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徒手挖人心臟,刀刀取人首級,心狠手辣蛇蝎心腸。
想和這樣的人做朋友簡直難如登天,得個眼緣已是不易。
姑娘的神情初夏盡收眼底,心底喜滋滋的想著以后要怎么向主子討賞,她這前者說的是主子,后者則說的是顧繹心,這么一對比,高低立顯。
主子他日抱得美人歸定少不了她這嘴皮子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