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殺人滅口

　　　　程府除了程敏政這個主人一家子，還有不少家丁傭仆丫頭，加起來有一百四五十人之多，要是天花在府里爆發(fā)，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少者死上數(shù)十人，多者上百人，最嚴(yán)重的就是闔府上下百多口死絕。

　　這絕戶計之惡毒已經(jīng)惡毒到無以復(fù)加的地步。

　　康海有些不信：“恩公，害死程府闔府上下，犯下如此大罪，所圖為何？”

　　程堂打量著康海，道：“我爹下獄這事，你知道么？”

　　康海驚奇無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程大人下獄？恩公，莫要說笑?！?p>　　這是真的，康海當(dāng)笑話聽的，這也難怪，這些時日他在養(yǎng)病，對外間之事并不了解，不知道程敏政下獄之事很正常。

　　程堂很認(rèn)真的道：“如此大事，我豈能亂說?！?p>　　也是這理，康海信了，脫口而出：“為何？”

　　程堂把鬻題案說了，康海冷笑不已：“真是可笑！真是可笑！程大人何等樣人，少小成名，英宗賞識，李賢彭時兩位首輔器重，收為弟子，親自為他授學(xué)，李賢首輔更是招他為婿；奉先帝之命為陛下講學(xué)，因此而成帝師，前途無量，豈會做出如此自毀前程的事？”

　　是個人都能看明白，程敏政不會做這種事，因為這是因小失大。

　　康海能成為狀元，不是僥幸，那是他才智過人，很快就想明白此中關(guān)竅：“這是個陰謀，有人要對程大人下手。鬻題案不過是由頭，借機(jī)把程大人關(guān)進(jìn)大理寺，而大理寺卿辛鏑與程大人是死仇，不死不休，豈會放過程大人，一定會加害于程大人?！?p>　　不愧是狀元，這份才智真是讓人佩服，程堂擊掌贊嘆。

　　康海眼中閃過睿智：“辛鏑這人權(quán)勢欲太重，為了高升不惜投靠中官，他既想害死程大人，又不想被連累，要保住權(quán)勢富貴，必然不會明著動手，會暗中加害，下慢性毒藥是最佳途徑。嗯，監(jiān)牢中不能凈身，身子臟，容易得病，癰癥最適合，他一定會把程大人做成得了癰癥之狀，以此來混淆視聽，掩人耳目。”

　　李瑩程敏政在得到程堂提醒后，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關(guān)竅，這個康海也想透了，真是厲害，程堂由衷佩服，右手大拇指一豎：“厲害厲害?！?p>　　康海很是急切，催促道：“恩公，快去提醒程大人提防辛鏑?！?p>　　見程堂很是平靜，恍然大悟，一拍額頭，自嘲道：“我能想透，恩公豈能想不明白？程大人豈能不知？我是后知后覺，讓恩公見笑了?！?p>　　康海的關(guān)切之情沒有半點虛假，程堂很是受用，道：“要是你早知鬻題案，你早就知道了。謝謝你的關(guān)切?！?p>　　刷！康海的冷汗就冒了出來，濕透衣衫：“鬻題案和痘癥都是同一人所為，想要害死程大人。此人好狠毒的心腸，無所不用其極，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不惜以程府闔府一百多條人命陪葬?！?p>　　知道程敏政下獄，就能把前因后果的聯(lián)系起來了，這都是出于同一人之手，是要想害死程敏政，先給康海接種痘癥，讓他接近程堂，讓程堂染上天花，再通過程堂把天花帶回程府，達(dá)到害死程敏政的目的，這手段之毒辣，心腸之狠毒，讓人心悸。

　　想明白的康海，又為程府慶幸：“幸好天佑程大人，天佑程府，奸人毒計并未得逞?！?p>　　程堂搖頭，不認(rèn)同康海的說法：“哪里是天佑，純屬僥幸。我醉心工匠之道，兩耳不聞他事，整日里撲在工匠之事上，少與人接觸，是以沒人染上。直到我病到，痘癥發(fā)作，郎中更不會讓我父母與我接近，我的飲食起居由香芹照顧。香芹，早就得過痘癥了，自然沒事?！?p>　　要不是前任醉心于工匠之道，不喜與人接觸，一門心思撲在制造潛艇這事上，而是四處亂躥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

　　天花，在古人眼里，那是絕癥，豈能不防？所以，侍候程敏政一家子的丫頭仆人，都是得過天花的，不會成為傳染源。

　　康海這才明白程府為何沒事，原來是因為程堂的性子造成的，在程堂嘴里是僥幸，在康海心目中卻不是這樣：“好人天必佑，程大人身負(fù)高行，奉公守法，清正廉潔，朝野皆知，感動上天，庇佑程府無事?！?p>　　還能這么扯？程堂無語。

　　康海話鋒一轉(zhuǎn)：“絕不能讓此等奸人得逞，恩公，一定要阻止此人?！?p>　　這是必然的，要是讓這人得逞了，程家就會家破人亡，自此家道中落，程堂還怎么混？大樹底下好乘涼，有程敏政這根大腿罩著，程堂推動明朝進(jìn)行變革，進(jìn)行工業(yè)革命，進(jìn)入工業(yè)時代的宏偉目標(biāo)，就能更容易達(dá)成。

　　上一世，有個公子被稱為‘國民女婿’，隨隨便便折騰掉幾十億，不少人罵他是敗家子，然而這個公子眼睛都不帶眨的，誰叫他有個好爹，擁有幾千億的身家呢？幾十個億，在人家眼里，算個屁。

　　這就是有個好爹的好處，程堂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程府，要保住程敏政：“我適才就要去做這事，你就來了。從你這里得知，這奸人在鬻題案之前就下手了，這事需要調(diào)整下，我要先去來?？蜅？纯?。”

　　康海就是在來?？蜅１唤臃N人痘，成為傳染源，導(dǎo)致前任死去。前去來?？蜅？纯矗鞘潜厝坏?，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

　　康海以為為程堂這個恩公出力是他該做的，請命道：“恩公，我愿與你一道前往。”

　　身為受害人，康海到場是必然的，程堂欣然應(yīng)允：“那就有勞了?！?p>　　康海哪敢有勞，忙道：“為恩公略盡綿薄，是我該做的，不敢稱有勞?！?p>　　程堂吩咐一聲，香芹立即去傳話，程楓準(zhǔn)備好馬車，程堂和康海同乘一車，程楓趕車，出了程府，直奔來福客棧。

　　來福客棧位于發(fā)祥坊，出了程府朝西而去，沒多久就到了。

　　“失火了，失火了。”

　　“來?？蜅ＪЩ鹆??！?p>　　“好好一座客棧，化為灰燼了。”

　　還沒到來?？蜅＃吐犚娨黄腥侣?，程堂和康海聽在耳里，很是震驚，他們剛來，來?？蜅＞褪Щ鹆耍@也太巧了吧？

　　程堂和康海急急忙忙從馬車上下來，放眼一瞧，只見好大一把火，來?？蜅Ｒ呀?jīng)化為灰燼，不少官差正在忙前忙后滅火。

　　康海拉住一個正在忙碌的官差，陪著笑臉，打聽起來：“這位官爺，請問客棧何時起火？”

　　康海態(tài)度不錯，官差受用，有問必答：“不到小半個時辰?！?p>　　小半個時辰，正是康海剛進(jìn)程府沒多久，客棧就起火了，這也太巧了吧？

　　康海又問道：“客棧掌柜呢？”

　　官差嘆息道：“火勢太大，燒得太兇，沒有跑出來，給燒死了?！?p>　　來?？蜅２⒉淮?，就算失火，也來得及跑出來，掌柜的竟然給燒死了，那么只有一種可能性，程堂和康海對望一眼，異口同聲的道：“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