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早產(chǎn)后,江素流得知自己的兒子已經(jīng)是死胎,意外的平靜。
虞翾以為她會崩潰大喊,郁郁寡歡,可是她沒有。剛經(jīng)歷喪子之痛,身體又因難產(chǎn)而元氣大傷時,隔日便能在無風(fēng)的暖陽下被幾個丫鬟攙扶著在院里閑走。
十一月的天氣,冬日里的暖陽,并非夏日里的毒辣,江素流穿上夾襖,披了一件木棉斗篷,頭戴抹額,靜靜在山莊里走。
她走的很格式化,橫平豎直,安穩(wěn)踏路,連一個轉(zhuǎn)折都要恰好走到路中點,隨即向左向右旋轉(zhuǎn),便繼續(xù)往前。
時不時忽然頓住,在一條路間猶豫許久,才沿著意想到的方向繼續(xù)。
一趟走下來,她全身沒有一滴汗水,情緒沒有分毫波動,一言不發(fā),嘴,已然成了擺設(shè)。
她執(zhí)拗地又沿著來時的道路回到自己居住的那間房。
若是有導(dǎo)航,去掉那一堆墻與綠景,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個:
“澤”字。
作為母親,江素流此時比任何人都悲痛!不然她為何作出這樣舉動來!
隔了幾日,江素流向虞翾提出要回宮。
“我要回宮?!?p> 虞翾聽見驚慌不已:“主人,您廢了多大力氣才從太子那里逃出,怎生又要主動回去?”
“躲著也不是事?!苯亓髯旖茄_一抹魅人的弧度。
她這幾日,閉門不出,是因為她冷靜了,細細想來,似乎發(fā)現(xiàn)點端倪纏繞。
師方遲沒理由,沒有立場要殺害自己的孩子。他是她的師父,她頂頂尊敬的,若是真像重染翰……太子所說,生出了那點不該有的情絲,也不會再明明知曉那藥會傷自己身體的情況下強行投喂。他若是因為怨恨,也不該對她。他怨的是他懷了太子的孩子。
以局外人的角度客觀分析,暫且拋下那血海深仇,說來也是奇怪,生下重澤后,人倒是平靜淡然了許多,知曉事情輕重了。
其次,虞翾。虞翾不過是典型的“三姓家奴”,出臨安江素流沒帶他,他也不會自己貼上來,他成日成夜地在闕清蘭身邊晃蕩,盡管是在陰暗處默默看著她與太子歡愛,也毫不怨恨。
他,一直在原地等著闕清蘭。
所以虞翾沒那么巧,可是卻難以判斷那假死藥是否是他下的,或者是另有其人。
若是虞翾忠于闕清蘭,那便解釋的通,她有了子嗣,自然是不利于闕清蘭與涼城的,自然是留不得。
其余人?她實在是想不到那里會有其余人的參與,比起上述這些人,其余便更沒有理由。
如此怎辦?
便只好回宮去查了。
畢竟這人還是大概率出自宮中,她要查清重澤死因的。
“不是笑話,虞翾,我要回宮,備馬車……”
未等她說完,一向恭順的虞翾,竟毫不留情直接出口打斷:“不可!”
江素流有些不耐煩:“主子的話你豈敢不聽!”
“虞翾不敢那主子的性命開玩笑!”
“無事的。”她都已經(jīng)花了幾天說服自己強壓下恐懼做出這個勇敢的選擇,怎么虞翾還磨磨唧唧?“他還對我有情,只要我順他,命自然能保。”
這情,雖說來的莫名其妙,但重染翰似乎對江素流情根深種,只是她忤逆了他,自己又過度恐懼罷了。
山鹿。
“還沒找到?!”重染翰游走在失控的邊緣,聽完祁靳的陳述之后氣的砸了手邊桌上的一名貴花瓶。
“屬下辦事不力……”祁靳便如雪影一般,跪于重染翰前。
那日,祁靳偷偷倚在門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雪影的笑話。
如今,雪影偷偷倚在門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祁靳的笑話。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